第三十二章
江城醒过来的时候栾川已经走了，前一天晚上的垃圾也被收拾干净了。江城溜达着去茶几底下看啤酒罐子，一看，才两个。
“啊……我知道酒量差，但是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吧？”江城晃晃悠悠的一边感慨一边走到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台子上摆着豆浆和小笼包，应该是栾川留下来的。这家伙就会来这套，明明已经走了还要给人留点念想，上次的感冒药也是。
江城坐在沙发上一口豆浆一口小笼包。平常觉得小的不行的房间，为什么现在却觉得空旷。其实没有栾川的时候，那些日子不也是这么过的吗？
房间寂静的可以听见灰尘掉下来的声音，外面有等不及的小孩，早上就开始放鞭炮。江城打开笔记本看相声，正好听到的是去年的春节相声，台上台下都洋溢着过年的喜气。江城坐在沙发上，越听越觉得这个屋子里真是寂寞的可怕，仿佛时间旋涡要吞噬掉一切。
栾川是不是已经到家了？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按时吃早饭？
江城琢磨着，中午要不然吃几个饺子？冰箱里好像还有上次吃剩下的……
……
“……你还知道回来？”栾迁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栾川低着头不说话。
“算了，准备准备，马上就要吃晚饭了。”栾迁看着这个看起来很乖的儿子，一时半会也发不出来什么火，都怪他妈死的早，自己过于溺爱这个孩子。从小到大还不是想要什么给买什么？长大了反倒开始和自己老爸吵架了，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栾川转身回了自己房间，看着这个自己熟悉的小房间，书架上还摆着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看的书。拿下来翻看的时候，偶尔还会发现一根头发，还有掉在书页缝隙中的零食碎屑。只是封面已经蒙了一层灰，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翻动过了。
“栾川出来吃饭！”栾迁在喊栾川出来吃饭。
“来了。”栾川回应了一句，等到他走到饭厅的时候，愣了愣，发现桌子旁边还坐着一位很漂亮的女士。
“这是你小琴阿姨，快问好！”栾迁严肃的命令自己的儿子。
“小琴阿姨好。”栾川拉开椅子，用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说道。
“啊，小川真有礼貌。”女人笑的像一朵花，赶紧给栾川碗里夹了一个虾。
“还不谢谢阿姨？”栾迁皱着眉头看着栾川无动于衷。
“……谢谢阿姨。”栾川开始剥虾，听老爸和那个女人聊天。
“……你不知道，这孩子我从小就惯着，养大他花了我不少钱……”
栾川越听，嘴里的食物越咽不下去，梗在嗓子里。
“我又没让你养。”栾川实在受不了了，顶了一句嘴，让栾迁颇为恼火。
“那你花的还不是我的钱！老子挣钱养的你！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栾迁一摔手里的筷子，女人赶紧赔笑。
“嗨，还不是小川看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家，生气了，是不是啊小川？”女人朝栾川挤眉弄眼，栾川气的拿筷子的手在颤抖，把筷子一扔，转身就要穿外套离开这场荒唐的对话。
“你干什么！说你两句还不行？？长本事了？？”栾迁在栾川后面喊，但是栾川没有停下来，他现在就想离开。
栾川在街头流浪，脸上有什么东西很凉，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的泪流满面。栾川想想，掏出手机给江城发消息。
你大爷：我去你那儿？
心理咨询-栾川：来吧，带点吃的。
栾川心里可算是舒坦点，找了一家大一点的超市买了一兜子的零食，结账的时候发现不是收银员，而是一个老板模样的人。也是，收银员都回家过年了吧。
老板看栾川一个人，还送了他一根棒棒糖，一块钱的棒棒糖让栾川心情好了很多，低声跟老板说过谢谢，转身打车回了江城家。
咚咚——咚咚咚——
江城辨认出了栾川特殊的敲门旋律，赶紧开了门。拎着东西，面无表情的栾川让江城的心突然就松弛了一下，就像等待了一天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栾川看着江城努力想笑一下，但是不管他怎么弯曲嘴角，都称不上是一个笑容。江城看着栾川把手里的东西一松，低着头，手捂着脸，不发一声。要不是栾川顺着指缝漏出来的泪水，他几乎以为栾川站着睡着了。
电视里直播着春节联欢晚会，栾川在悄无声息的崩溃，江城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搂着栾川，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后背。他能感觉到，栾川在颤抖，那种没有声音的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