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边明江在客厅特地等边思思起床之后，跟她说了昨晚见面的事。
“……差不多就是这样。”
边思思顶着硕大的黑眼圈，被边明江一番话，惊得瞌睡都飞了。
她瞪大了眼睛，抬高声音问道：“共同开发？！这破地还有开发的价值吗……”
边明江笑了笑，“你这孩子……当然可以开发，既然爸爸能看上那块地，肯定是有原因的，怎么就不能开发了？只是要绕开市政建设，重新规划，可能没那么容易了，费时又费力。”
边思思咬了咬唇。
她有些坐立难安，着急地问道：“那谢念……那沈家怎么说的？”
边明江看了她一眼：“是谢念的意思。共同开发，但是为了让盛泰的董事会通过提案，牵头人必须是他。”
边思思：“……”
她没想到，谢念真的打算用沈家的财力来保全边家。
只要盛泰注资，烂尾地马上能重新启动，结清工人的工钱之后，边明江这边也能缓一口气，到时候，只要慢慢地重新运营，股票里套牢的那些钱，以边明江的能力，很快也能赚回来。
只是这件事，对盛泰来说，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当即利益，这块地要开始盈利，哪怕建个购物中心，再快也要三年之后才能开始回收，这三年里烧掉的钱，是以亿为单位来计费的，不是说拿不出钱，而是拿不出大额的流动资金来填窟窿。
沈家……会同意吗？
还是说这是谢念的一意为之呢？
边思思的声音干涩：“他真觉得这个项目能赚钱……吗？”
边明江叹了口气，慢慢地说道：“作为谢念在盛泰的第一个决策，绝对是会引起争议的项目。但是做好了，过几年之后也是能赚钱的。他是想帮我，不然没必要那么冒进。思思，我以为谢念是有目的来帮忙的，我想他要是说和你有关的事，爸爸就立刻拒绝，但是他什么要求都没有提，只说下周盛泰就会有负责人来接洽合同了。摸不清想法，这才让我犹豫。”
有目的吗？
边思思弯了弯唇。
谢念当然是有目的的。
他的目的，是想霸占她的心。
-
很快就到了圣诞节前夕。
大街小巷都摆起了圣诞树，节日氛围浓厚。
边家的玄关处，也放了一棵，上面挂着大大小小的礼物、铃铛，都是边明江让管家准备的，是打算送给边思思和周惠莉的礼物，等到平安夜的晚上，让她们俩大小姑娘可以拆礼物。
边思思见着之后，“呀”了一声，先是惊喜，很快就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
就算是烂尾项目有了人主动献殷勤来扛底，边明江的钱也有很大部分套进了股市里，要回血还需要时间。
边思思偷偷地，把卖车拿回来的钱存进卡里，放到了边明江的书房。
但是很快被他退了回来，怎么都不肯收。
所以边明江手上应该是没什么特别大额的现金，还准备这么多礼物——按照往年的经验来看，一定都是非常昂贵的礼物，要不然边明江压根送不出手。
没钱了还这么奢靡，真是让边思思好生担忧。
这也是为什么，她觉得他们家不能从头来过的原因。
有些习惯，已经深入了骨髓里头，要改就很难很难了。
像边家这样的豪门家庭，不说边思思，就说边明江和同样豪门出身的周惠莉，两人从小到大也没尝过什么艰辛坎坷，估计俩大人都比边思思矜贵多了。
……
边思思盯着圣诞树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拿了车钥匙出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陈白星居然辗转通过许梦，约了边思思见面。
她本意是不想去的，陈白星大概也料到了她会拒绝，所以才转了个弯没有主动约她，而是让许梦再三游说，总算是说动了她。
最近营销渠道盛行，陈白星也跟风弄了个网红店，网上炒得很热所以生意很好。
不过老板来请客，排队再多也是有位置的。
边思思走进包厢，陈白星已经到了。
名媛社交第一要义：学会失忆。
两人仿佛忘记了之前陈白星她爸生日上的龃龉，又是带着假面笑盈盈的塑料姐妹花了。
陈白星笑道：“思思，好久没见了呢。”
边思思勉强扯了个不太走心的笑出来：“你好白星，好久不见。”
陈白星客客气气的，让人把店里的招牌菜都上一份。
服务生关门出去后，她才又看向边思思，愁容满面感同身受的表情：“思思，我听我爸说，你爸爸最近还在筹措……抱歉啊，我们都年纪太小了，也还管不了家里的生意，但是要是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一定要跟我说哦！”
“……”
边思思有点想笑，又有点无语，只好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挡住自己嘴角的冷笑。
陈白星还在对面嘀嘀咕咕的。
只是没人响应，她说着说着，也觉得有些难堪，立刻给自己台阶下，道：“也是，咱们不用操心这些事，让爸妈去处理就好了。马上要圣诞节了，还是不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了吧？”
边思思：“……嗯。”
“你尝尝我这儿的菜。”陈白星可能也觉得无话可说，干脆说起了开店的话题。
边思思顺势尝了尝，“很不错诶。”
这倒也不是客套，虽然是网红店，但是菜做得很精致，口味也算上乘，价格有些高，却也没有高到不能接受的程度，怪不得能成功了。
陈白星眯着眼笑了：“那是，这位大厨可是我老远从北边的米其林挖来的牛人……我把他喊出来给你认识认识？”
盛情难却。
边思思想了想，决定不拂她的面子，应了。
很快，敲门声响起，一个穿着厨师的衣服、面目清隽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冷冷淡淡的，似乎对着陈白星这个老板也没什么礼貌。
“什么事？”
“颜深，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陈白星说完，扭过头，给边思思指了指男人，“这就是我们的主厨，叫颜深，今年才二十八岁哦！是不是很帅？做的菜品也很好吃！”
边思思站起身，礼貌地朝颜深点点头。
“你好，边思思。”
颜深“嗯”了一声，“你好。”
边思思顿了一下。
她皱了皱眉，抬起头，认真地打量起了颜深。
片刻后，边思思讽刺地笑了一声。
“陈白星，有话就直接点，少来这套了。”
陈白星收了笑，冲着颜深点了点头：“抱歉，你回去工作吧。”
颜深转头就走了。
包厢里又只剩下了两个女生。
边思思觉得恶心得想吐，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陈白星。
也不知道陈白星从哪里找了这么个人来恶心她。
这个颜深，粗略看上去，和谢念至少有五分相像。
但是两个人的神韵又不太相同，所以边思思第一眼没反应过来，听到他说话之后，突然觉得心里一跳，才抬头仔细地对比了一下。
五官是真的有点像，连下颚线的形状都有些类似。
就是少了点男狐狸精的精致，让他看起来比谢念更冷更疏离一些。
但是能这么像已经很少见了，如果说陈白星不是故意的，就算是边思思再天真无邪，应该也不会相信的。
“今天叫我来，是为了给我看这人？”边思思冷冷地问道。
陈白星也不装了，收了笑意。
她本就不喜欢边思思，强装了这么久的客套，自己也有些难受。
“我说不是你信么？”
边思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陈白星：“我看到谢念的微博了。”
边思思听乐了：“那你反射弧还挺长。”
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连网上的热度都没了，陈白星这时候才来找她，真是一点都不紧跟潮流。
陈白星的表情很不善：“你很得意吧？”
“那倒也没有很得意。”
“边思思，你！”陈白星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冷静下来，“你又不喜欢谢念，为什么勾.引他？你如果只是想玩的话，颜深不行吗？”
边思思震撼地看着她。
这人的不要脸程度，简直超乎她的想象。
“……我倒是没想到，你的主厨，卖艺又卖.身呢。”
陈白星捏紧了手指，厉声道：“边思思！你在装什么道貌岸然？前一天说讨厌谢念，后一天就把人勾上了，你和我们不也没什么两样么？跳舞那会儿就勾搭上了吧？我给你找个替身玩，你放过谢念，不行吗？”
边思思都快要气笑了。
所有人、包括谢念自己，都觉得他在边思思心里，是小男孩的替身吧？
他应该没想到，还有人想找个他的替身塞给她。
“陈白星，我最佩服你的一点，就是你能厚颜无耻地说一些让人难以置信的话出来，在这一点上，你的好闺蜜陆依之都要甘拜下风。”边思思从包里摸了手机出来，拿在手上，直视着陈白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继续道，“既然想玩，你也可以玩颜深，不是吗？就像你说的，反正两人这么像。还是说，其实你已经玩过了？”
陈白星狠狠地瞪着边思思：“你真恶心。”
边思思：“这句话我送还给你。我今天就不该来这里，你害得我连去年的年夜饭都想吐出来。”
“……你以为你还能嚣张多久吗？谢念愿意上你的勾，还不是因为你姓边，你现在这样吊着他，等到你爸的资金链全部断裂之后，你看看他还会理你吗？听说你已经在卖车了，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吧？边思思，我只是想让你快点死心。过去谢念配不上你，过后就是你一穷二白，配不上他了。”陈白星咬牙切齿。
边思思：“你这歪理，我真的好生佩服。”
她划开手机屏幕，点开通讯录，找到了谢念的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响了三声，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谢念的声音从听筒里清晰地传出来：“思思？”
包厢是密闭的空间，陈白星不说话的时候就很安静，所以她不开扬声，陈白星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边思思冷笑了一声，对着手机开口：“谢念，过来接我，我们去过平安夜。”
谢念愣了一下，惊喜地应道：“你在哪里？”
她报了这里的地址，又说：“明天才是平安夜——从现在到明天，我要你跟我一直在一起，每分每秒。”
“20分钟，我马上来。”
“……”边思思挂了电话，“陈白星，我把谢念叫来了，你一会儿一定要把你刚刚对我说的话，再原封不动地跟他说一遍，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