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萧玥还是有点放心不下,想等下次遇到宁王妃,跟她说一声,宁王妃管不了宁王,管府里的丫鬟小戏还是可以的。
她缓声对育婴堂的管事道:“以后的女孩子都不许买走,你们开设育婴堂是为了救生,不是为了当人牙!”
管事心中委屈,育婴堂那么多年,每年卖掉的女孩子不计其数,谁能想到这小祖宗突然不许卖人了?他也不敢为自己辩驳,只垂手应道:“小人明白。”
萧玥也不再说话,而是吩咐下人将她带来的衣服、零食分发给小孩子们,自始至终,她也没有露面,甚至都没让育婴堂里的孩子来跪谢。
她来这里做好人好事,也不是为了图孩子磕头的,与其来自己这边浪费时间,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吃一顿。
卢氏、元氏这次会跟十二娘一起来,私心是想结交萧玥,却没想到见识了她如此独立特行一面,两人都有些惊讶,毕竟在两人了解中,萧玥是个性格温和、好施乐善的人。
可这次相处,说她假慈悲演戏也不是,从她看育婴堂孩子的目光就能察觉,她是真心怜惜这些孩子的,不然也不会为她们做这么周全的打算。
可要说她和善,却也不见她对这些孩子有
多特殊,甚至都不让这些孩子进来给她磕头。
这举动不只让两人奇怪,连萧珩都奇怪,“我以为你会想见见这些孩子。”
萧玥正在想事情,听到萧珩的话才回神,顿了顿说:“为什么要见她们?”她们要见自己,起码身上也要刷掉一层皮,头发也剃干净,才有资格来见自己。
倒不是单纯羞辱,是为了防止跳蚤,这时候人身上有个跳蚤太常见了,别说是育婴堂这种地方,就是寻常小官之家可能都有。
也是陈家、萧家都是堪称豪富的人家,才没有让萧玥遇到过这种事,可任何刚进家里的下人,都要经历这么一遭的。萧玥做慈善,为了这些可怜的女孩子给自己磕头,所以也不想她们经历这一遭。
萧珩听了更不解,“就算不给你磕头,她们去了工坊也免不了。”反正都要过一遍的。
萧玥说:“但是目的不一样,一个是为了开启新生活、一个只是为了感激。”如果为了工作,把自己洗干净,那是有期待的。
而给自己磕头,就像前世那些捧着大横幅,写上感谢标语的福利院孩子,完全就是一种作秀,而她不喜欢这种,“她们只要愿意好好干活认字,就算报答我了。”
萧珩神色
越发古怪,“你想培养死士?”
萧玥震惊地望着他,不明白阿兄怎么会想到这种事,她培养死士做什么?“我养什么死士?我只是让她们认几个字而已。”
死士又不是嘴皮子一掀就能养的,耗费大不说,她还未必能管得来,人的思想是会变的,不是说养成了就可以不管,要时时维持,她有这份精力,同时多睡一会不好吗?
萧珩也笑了,是自己想差了,他搂着妻子说:“不见也好,省得你挂心。”
萧玥头靠在他肩头,“我安置好她们就不费心了。”
这种敷衍的话,萧珩笑笑也就过了,不信她会当真,反正在她心里,儿子是第一位、公务是第二位,接下来是府里的长辈,自己是排在末尾的。
他柔声问道:“想去集市逛逛吗?”难得出来一回,正好带她玩玩。
萧玥抬头,“你有时间?”
萧珩说:“这点时间总是有的。”公务永远忙不完,难道就不配妻子了?
萧玥笑着说:“好,我想去西市看戏。”
萧珩点点头,替她换了衣服,戴上了面罩,驾着骡车去了西市。到了西市,萧珩也没静街,而是牵着妻子的手,如同寻常小夫妻般慢慢在路上逛着。
突然萧珩目光
锐利地望向某处,萧玥无所察觉,但是潜伏在暗处的护卫,立刻分了几人追了过去。
萧玥是看到侍卫熟悉的身影,才回神问:“怎么了?”
萧珩微微一笑,“一点小公务。”
萧玥有些不安的皱了皱眉头,“要回家吗?”
萧珩搂着她轻松地说:“不用。”这一天两人很晚才回家,萧珩陪着她在外面用过膳,又去河里坐了一圈画舫,最后还把附近几个卖花女的鲜花都买下来了才回家。
国公府的女眷们,每一个人都收到了萧玥送来的鲜花,大家还纳闷,她怎么改习惯佩戴鲜花了?后来听下人说,这是夫人买下了十来个卖花女的花篮,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出去玩了。
柳氏高兴地让乳母打赏了送花的小丫鬟,亲自找了一个雅致的花瓶插了起来,准备明天当簪花用。
王氏听了,微微叹了一口气,也让人打赏了小丫鬟,让仆妇们替自己把花插好。她年纪大了,比不上那些年轻的小媳妇、姑娘满头鲜花,她房里的花大多是摆设。
她幽幽道:“以前先生总说,想要日子好过,就要好好努力,现在想来,这人日子好不好,是天生注定的。”
要说自己也不差,为夫家开枝散叶、也不
拈酸吃醋,这些年战战兢兢地侍奉夫婿、公婆,半刻都不敢懈怠,外人看来自己日子如何光鲜,实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反而这段时间萧珩夫妻掌家了,日子才算好过了。
而萧玥呢?别的不说,单乱人伦这一项,寻常女子挨上了,送家庙剃度都是运气好的,大部分都是无声无息地“病死”了。
唯有她得了萧珩尽心庇护,不仅毫无无损,还得了一个名分。成亲这些年,寅儿都不小了,也不见萧珩对她宠爱减少,真是让人羡慕得好命!
王氏都生不起嫉妒的心思,差这么多,有什么好嫉妒的?她轻舒一口气,暗忖着,日后是不是要跟萧玥多接触,她去育婴堂,自己也去,说不定她手头还能多漏些好东西给自己……
王氏正盘算着,突然耳畔响起丫鬟的惊呼,都不用王氏训斥,立刻有乳母低声呵斥道:“大惊小怪作甚!”
小丫鬟一时失态,才忍不住轻呼一声,这会回过神来,脸色都白了,立刻跪地求饶。
王氏倒是没生气,日子好过了,性子也会平和,“没事,你看到什么了?”
小丫鬟战战兢兢地取出一朵碗口大的牡丹,“小的看到了这朵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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