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国公是长辈,可以不理会裴彦,裴彦身为晚辈,肯定不能失礼,他拱手行礼道:“祖父,药已经熬好了,请您趁热喝。”
冀国公不耐烦地说:“药留着,我自会喝。”
裴彦耐心道:“太医说这药苦,您喝起来可能会不适,叮嘱我们一定要在身边侍候。再说您身边也离不了人,还是由我伺候您。”
冀国公听了有些迟疑,裴彦见机让下人端上汤药,散发着浓浓异味的汤药,让冀国公脸色都变了,连忙挥着手说:“这是什么东西?赶紧端走!”
冀国公挥手差点把药打翻,裴彦抬手稳稳地扶住托盘,神色不变道:“良药苦口,还请祖父暂且忍耐。”
冀国公脸都歪了,什么良药苦口,萧珩真不是想毒死他吗?事实证明,他是想多了,萧珩就算想下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
而裴彦又是耐心十足的人,跟冀国公整整僵持了两个时辰,药热了一次又一次,味道越来越古怪,后来还让人重新熬了一副,冀国公捏着勉强咽了下去。
药汁入口差点就喷出来,幸好还有蜜饯把这味道压了下去,喝完药冀国公也没精力了,到底年纪大了,又生了病,折腾了那
么久,早累得不想说话了。
裴彦等冀国公睡着,又让下人在他房里打地铺休息,务必要让冀国公身边一刻都有人后,才去找萧珩汇报。
萧珩正在书房里写字,玥儿画了一套一年十二个月的月花,他答应给她每幅画都题诗,这会正好有时间,便拿出来赏玩,顺便题诗。
他家小娇娇聪慧伶俐,书画方面才华无可挑剔,文理这些年也学了不少,唯独诗词,每次提起都说自己写得不好,不肯动手。
萧珩嘴角微挑,他知道玥儿是把自己的水准跟后世总结的几千年精华媲美了,她也不想想,她那会能背诵的哪个不是名篇?哪一篇不是作者的精华积累?
就算再有才华的大家,都有写打油诗的时候,哪里需要对自己要求这么高?不过他也乐意在她的画作上留诗,恨不得每一幅都有自己的痕迹。
要不是他平时公务实在太忙,他甚至巴不得把妻子书画的装裱任务都接过来,可惜小丫头不愿意,甚至还嫌弃自己装裱手段太落后,没有她弄得好。
萧珩想到妻子,眉眼就透出淡淡的柔色,裴彦进来,也没换衣起身,让他坐在内书房说话。裴彦现在都是他堂妹夫
了,也是自己人了。
裴彦见书房内还摆放着几张稚态可掬的幼儿画像,不由怔了怔,随即哑然失笑,“大兄,这是寅儿和圆圆?”
他以前也拘束着上下之礼,不敢轻易冒犯,不过自从跟萧五成亲后,他对萧珩时言行举止依然恭敬,却又多了几分亲近。
这种改变,就让裴彦非常满意这门亲事了,更别说萧五自身温柔体贴,对自己照顾也事无巨细,他就更满意了。
萧珩微微颔首:“我公务繁忙,没太多时间陪孩子,你嫂子就画了孩子的画像,让我多看看,能写几篇文章最好。”
说到后面,他都有些好笑了,孩子的文章有什么好写的?还不如给她字画题诗。
萧珩对儿子既重视,又不太上心,总觉得把孩子交给下人教导即可。对圆圆一个将来要嫁出去的女娃更不在乎,玥儿喜欢,把小胖妞当女儿宠,他也不在意,就当是哄她开心了。
横竖都是萧氏女,玥儿养大的,跟裴氏养大的,是完全两个身份,他们夫妻膝下没有女儿,小胖妞就当是养女了,日后需要女儿说亲时也方便。
而萧珩的计划,也正是萧玥的计划,倒不是说她对圆圆的宠爱是
假,只是由他们来说亲,跟萧四、韦氏说亲的对象肯定不一样。
既然他们都不管这个女儿了,韦氏甚至又怀孕了,那就她来养吧,反正她喜欢闺女。
裴彦看到两个孩子画像,也忍不住浮出微笑,他妻子也怀孕了。看到这两个孩子,就想起自己日后膝下也会儿孙满堂,心底不由浮现一丝满足。
新婚夫妻本就蜜里调油,裴彦又是知情识趣的,萧五怀孕也是理所当然。这好消息让萧二婶开心得都哭了,她最担心女儿子嗣问题。
她前头的夫婿,固然是体弱多病早逝,可女儿不也是没生孩子吗?万一女儿是不能生怎么办?现在听说女儿有孕,萧二婶第一件事就是去寺庙还愿。
有了孩子,女儿下辈子就有指望了,她能不开心吗?她现在把裴彦当成了自己心头第一爱,连亲儿子都往后移了。儿子天赋寻常,能不败家就谢天谢地了。
自己跟丈夫离开后,儿子能依靠的就是女婿了。有女婿看着,至少家业不会败落。萧二婶野心不大,也就这么一个指望了,儿子不败家,能把家业传下去。
裴彦也不在乎照看小舅子,他家中子嗣单薄,没成亲时总觉得家里
没什么人气。而妻家子嗣旺盛,每天听着孩子吵吵闹闹,他就觉得挺开心的。小舅子也不是纨绔弟子,又算乖巧听话,带着也舒心。
萧珩也知道萧五怀孕了,这门亲事是自己撮合的,其中大半都是为了自身考虑,不过两人能婚姻幸福,也是很不错的,“我膝下现在就两个孩子,也没什么玩伴,等你家孩子出来,就能一起玩了。”
这话让裴彦心中大喜,这是许了自己孩子玩伴的身份?他微微笑道:“我家孩儿到底小了几岁,恐怕小时候玩不到一起。”
萧珩说:“等年纪大一点,小两三岁也不算什么。”
裴彦深以为然,两人到底不是喜欢家长里短的人,说了几句闲话,又谈起公务,裴彦道:“郎君公务繁忙,不若先回京城,祖父由我来伺候。”
萧珩意味深长道:“你能伺候一个人,还能一起照顾两个人?祖父能由你代劳,父亲就不行了。”
裴彦听了有些疑惑,难道郎君还要让萧涌生病?这可是他亲爹,不提父子之情,单说守孝,萧涌去世,郎君是要守三年大孝的。就朝堂现在这个局势,离开朝堂三年,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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