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的话,让萧铮有些愣怔,直到儿子接连唤了几声,才轻叹地说:“难怪你祖父当年说,这么多孙子中你最像他。”
那会他只以为父亲是安慰自己,爵位都由大房继承了,他们就多个像父亲的孩子,可现在想想,父亲未必是安慰自己,他看出家里包括自己和老大在内,只有阿清最无所顾忌。
萧铮的感慨,让萧清不以为然,萧涌就是个废物,生出来的孩子也没一个成器的,被他们夸了又夸的老二,也不过是自家老四那点本事。
萧清看儿子从来不带滤镜,大家都说老四能守成,所谓守成就是不败家,这还要他没遇到有心人怂恿。若是遇上了什么狐朋狗友,指不定家业就败光了。
先祖挣这份家业不容易,与其留给这些败家子,还不如给女婿,怎么说寅儿也是自家血脉。
萧清这话,让萧铮忍不住反驳说:“怎么能一样?”寅儿算什么自家人?他是外嫁女生的,而且现在萧玥都不是自己孙女了,是陆家的女儿。
萧清已经被老爹优柔寡断弄得不耐烦了,起身吩咐下人取来纸笔,不容置喙道:“父亲,写信!”
儿子的态度,让萧铮眉头紧皱,但最后
还是提笔写信,他老了,这个家也应该交给儿子了。
萧清见父亲终于愿意写信了,不由心头一松,亲自看着写完,又叮嘱心腹连夜去兰陵老家送信后,才缓步去了女儿的院落。
萧清已经很少跟女儿单独相处了,女大避父,更别说萧玥已经嫁人,不过这次情况紧急,他站在院外,让下人通传。
萧玥才锻炼完,正想洗漱睡觉,听说父亲来找自己,先简单地洗了把脸,换了一套衣服,请父亲去书房说话。
这年头晚上光线太暗,即使有蜡烛亮度也不够,她早习惯在晚上做不用眼的事。前段时间她晚上会弹琴,不过随着寅儿年岁渐长,开始逐渐懂事,晚上就不弹琴了。
免得小东西听到琴声不肯睡觉,非要跟自己疯玩,萧玥自己晚上不早睡,但儿子必须养成每天戌时睡觉,睡足六个时辰的习惯。
萧清见女儿很快就出来了,有些诧异地问:“寅儿已经睡了?”
萧玥点点头:“我刚刚陪他玩了一会,现在已经睡了。”虽然孩子身边不缺伺候的下人,可她还是习惯把孩子带在身边。
孩子生了就要负责,即便养孩子很烦,儿子也是自己的,如果自己跟阿
兄都忽略他的话,她担心儿子日后心理会有问题。
萧清微微颔首,随口道:“你也早点睡。”
萧玥也不跟父亲迂回,“爹爹,你找我有事?”
萧清斟酌再三,还是没跟女儿说萧珩的身世问题,不是他想瞒着女儿,而是这事是秘密,萧珩自己都未必知道,先被女儿知道了,夫妻之间可能会有矛盾。
他问女儿:“你有联系阿珩的法子吗?能让他这几天出宫一趟吗?”
萧玥见父亲这模样,猜到可能出了什么父亲不好解决的,“我让肖晨派人传信。”
她跟萧珩传信,有两个途径:一个是通过颜女官,一个通过肖晨。颜女官那边就是家务事,不要紧的,肖晨那边就是家里出了大|麻烦,需要萧珩马上回来那种。
她也没问父亲,找萧珩什么事,反正她能知道的,阿兄都会告诉自己,“父亲,我看阿娘身体太弱了,想这段时间带她早起散步,日后你们搬了新家,你也要注意看着阿娘,不能让她躲懒。”
萧清闻言有些紧张地问:“你阿娘怎么了?”
萧玥说:“阿娘现在没事,但我觉得她平时动得太少了,应该多出来走走。”
她现在运动量很
大,除了每天打拳之外,还有在家不能练的力量训练也在进行,但这是自己的爱好,她不会要求母亲也如此,只要阿娘记得天天散步就好。
不然她现在这个连胖一点的周岁幼儿都抱不动身体,日后年纪再上去些,新陈代谢慢了,就容易发胖,一发胖就有各种慢性病。
在这个医疗技术为零的时代,得了慢性病就等于判了死刑,萧玥可不想亲近的长辈有这种病,所以都要督促他们散步。
女儿忧心忡忡的话,让萧清忍俊不住,真是个小管家婆,连长辈散步都要管,不过这也是女儿孝心,他欣然笑纳,“我会跟你阿娘说的。”
宫里萧珩接到肖晨传讯时,还有些奇怪,他跟阿玥分别也没多久,有什么话不会长平观说吗?怎么专门让肖晨给自己传信?
等他抽空出宫,看到等在书房的萧清,才知道找自己的人是岳父,他歉然一笑,“父亲,我先去换身衣服。”他接到消息就出来了,身上官服还没换下。
萧清点点头:“去吧。”他也正好想想该怎么跟阿珩说这件事,他在近身侍奉陛下,如果因知道自己身世而露了端倪怎么办?陛下会不会因此冷淡他?
萧
清捧着茶盏迟疑不定,连萧珩何时换好衣服,回到书房都不知道。
萧珩见岳父这副做派,心中讶异,这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萧四和萧六在外面闯大祸了?岳父没法解决,需要自己帮忙?
也不能怪萧珩胡思乱想,萧清这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到的人都会以为,他想提什么不好开口的要求。萧珩沉吟了一会,温声道:“父亲,您有什么烦心事吗?”
岳父向来对玥儿、寅儿很好,虽然玥儿不怎么喜欢自己两个哥哥,不过看在他们同为萧家人的份上,萧珩也愿意帮一把。
萧清对上萧珩温和的目光,再看着这孩子丰神如玉的相貌,心中止不住地惋惜,这么出色的孩子怎么就轮上这事了?
萧珩被萧清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难道自己猜错了?他放下茶盏,开门见山地问:“父亲,有什么事您直说,我能办到的一定会办的,哪怕办不到也会想法子。”
这话让萧清怔了怔,随即哭笑不得道:“不是,我不是有事找你,是因为其他事。”
萧珩挑眉:“其他事?”
萧清迟疑再三,都想不出该怎么委婉地说这件事,只能咬牙问:“阿珩,你可知道自己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