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莞尔道:“师兄不是总说膝下寂寞吗?我给你找的徒弟可合心意?”
陆廉没好气道:“谁跟你说我膝下寂寞?”
他早年是惋惜过夭折的女儿,但现在他却越来越觉得没孩子挺好的。有了孩子就要为孩子操心一辈子,他的同龄人现在不是愁家里儿孙不成器,就是被儿孙牵绊着不能出游。
而他跟妻子想去走就走,想去哪里就去那里,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陆廉过得不知有多舒服,又怎么会认为膝下寂寞?他连过继嗣子都不乐意。
萧珩反问陆廉:“师兄觉得现在这日子过得很好,可阿嫂也是如此认为吗?”
陆廉闻言语塞,他当然知道妻子心里还是放不下孩子,之前她还提过想给自己纳妾,被自己拒绝了,想到妻子跟萧家那小姑娘其乐融融的样子,陆廉皱着眉头说:“你是什么章程?”
冒然送了一个小姑娘过来,他是想抬高那丫头的名声,还是真心想送个女儿给妻子?那丫头是萧清的嫡女吧?萧清就舍得把嫡女送给自己?
“没什么章程,就是小丫头自己想琢磨学问,所以我把她送来了。”萧珩微微笑道:“这丫头爱
看书,性子也乖巧,师兄你肯定会喜欢的。”萧珩说话时眼底闪过一丝宠溺,他都这么喜欢了,更别说是向来心软的师兄。
陆廉满脸古怪地瞅着自家满肚子坏水的师弟,“她要不是你堂妹——”他都以为他在说自己心上人,“一个小姑娘家琢磨什么学问?就算想琢磨学问,也犯不着请先生,你给她找个学识好的夫婿不就行了?”
陆廉可不想教一个小姑娘学问,不提她有没有这份天资,单说她年纪就不行。这丫头瞅着也有十四五岁了,就算家里人宠爱,也是必须要说亲的年纪。
女孩子嫁了人就要相夫教子,管理内务,哪有什么时间琢磨学问?不说女子了,就是男人到了一定年纪,也沉不下心思钻研学问,不然这天下就全是大儒了。
萧珩说:“她婚事起了点波折,现在只能在外面躲着。”
“什么波折?”陆廉大奇,“还有你搞不定的波折?”看萧珩这模样就知道他是把这丫头放心里了,这天下还有他处理不了的波折?
“她之前跟魏肃说亲,现在魏肃尚主了,可心里还放不下她,这几天还派人来江南打听她消息。”萧珩
无奈地说:“这事我怎么处理?闹大了对她名节不利。”
陆廉眉头一皱:“这魏彦除了领兵打仗还有点能力,别的都不行。”连儿子都教不好!他都尚主了,还让人打听人家姑娘消息,这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
“阿玥是我二叔亲自启蒙的,二叔虽没给她正经请过先生,可我二叔闲时也给她讲过不少正经,她都替我二叔写过公文,学识眼界都比一般女孩子要高。”
萧珩说着萧玥的优点,这丫头眼界何止比一般女孩子高,大部分男人都比不上她,她也是太高了,所以有时候才有那么多不合时宜的想法。
萧珩将萧玥介绍给陆廉是一时兴起,但他也是觉得合适才介绍的,师兄师嫂肯定会喜欢阿玥的。
陆廉无奈道:“我喜不喜欢都不重要了。”他娘子已经喜欢上这丫头了,两人也就相处了几个时辰,就恨不得把她当亲闺女了。
萧珩失笑,师嫂本就因为自己夭折女儿而特别喜欢女孩子,阿玥又是自己堂妹,她肯定爱屋及乌。
萧珩同陆廉往内院走去,两人刚跨入月洞门,就听到如流水般的琴声传来,两人顿步、抬眼望去,就见
萧玥和张氏正在焚香抚琴。
萧珩有些诧异,师嫂的琴技好他是知道的,他却不知道阿玥琴技也如此出众,亏这丫头总说自己什么都不行,原来是自谦了。
陆廉啧了一声,“亏得魏肃尚主了。”这小丫头配魏肃有点可惜了。
萧珩笑而不语。
“阿珩来了。”张氏见陆廉和萧珩进来,她笑着起身说:“这么晚了,阿珩饿不饿?晚膳备好了,我们要不先用膳吧?”
陆廉幽幽道:“娘子,为夫也饿了。”自萧家丫头来陆家后,她就一直陪着这丫头,再也没有理会过自己,现在萧珩来了,她又关心萧珩饿不饿,她就不管管自己吗?
张氏被陆廉逗得粉腮嫣红,她轻啐道:“孩子都在,你说什么呢。”夫君真是越老越不正经。
萧玥眨着大眼看着两人,她跟堂兄现在是不是应该避开了?
张氏揽着萧玥的手说:“我们走,不要理他们。”
萧玥瞅了一眼陆廉、萧珩,只见两人都袖手跟在她们身后,萧玥感觉有点新奇,她第一次见堂兄如此听话。
张氏对萧玥笑道:“你堂兄唤我阿嫂,阿玥也叫我阿嫂吧。”
萧玥下意识的望向萧珩
,见萧珩微微颔首,她才乖巧的叫道:“阿嫂。”
张氏含笑问:“阿玥的琴技是跟谁学得?”她今天跟萧玥合奏了一曲,自觉受益匪浅,学会了几样自己不会的琴技。
萧玥说:“我跟阿耶学的,没正经拜过师,都是自己在家琢磨。”
张氏惊叹道:“那阿玥在琴艺方面很有天赋。”
萧玥摆手说:“我就是随便练练,谈不上天赋。”她不过是占了时代便利,会一些现在人不会的琴技罢了。
萧玥和张氏聊天的时候,陆廉也在问萧珩:“你何时回平郡?”平郡的水寇都平息得差不多了,他是不是要回去了?
萧珩嘴角微挑:“还要再呆一段时间。”他来平郡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怎么能现在就离开?
陆廉好奇地问:“你到底来平郡做什么?”单单一个水寇轮不上他来清理吧?
“陛下让我来清理江南官场。”萧珩对陆廉说出自己来江南的真实目的,“有几只大耗子养得太肥了。”江南富庶,来江南的官吏基本都是两袖清风来,家财万贯走。
只要贪腐不是太严重,大家也就睁眼闭眼,但有些人贪腐太过,皇帝就会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