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晚上八点回的懿园,考虑路途颠簸,舟车疲惫,沈念一把今晚约医生的时间改在了明早。
随后她直接带着许望川回了她们的家。
懿园的家灯火通明,沈念一依然拉着许望川,稍显局促的许望川也一直紧紧跟着她。
“阿姨,梓诺今晚就交给您了。”
沈念一微蹲着身体亲了亲许梓诺的脸蛋,揉了揉团子的头发,少有地让保姆带许梓诺睡觉。
年纪尚小的许梓诺虽然不太愿意,但也知道是因为妈咪回来了的缘故,终究还是乖乖地和沈念一拜拜去睡觉。
懿园当年那间婴儿房后来被她改成了儿童房,有时候她出差不?能及时回来,都是保姆带着许梓诺睡。
安排好许梓诺,位于主卧另一端方向的浴室可以听到小家伙洗澡时欢快玩水的声音,给这间房子添了些?许的欢乐,沈念一眸里含着丝丝的宠爱,她牵着那人的手带她回了主卧。
“饿了吗,饿了我去给你做夜宵。”
沈念一声线柔软,眼眸一直盯着那张显得沉默的脸。
下午回家前由于时间问题,她们是在外面餐厅吃的,许望川没吃多少,所以沈念一有些?担心。
站在她身后的许望川摇摇头,没吱声。
不?知是记忆障碍还是其他因素,她比以前沉默了许多,对沈念一也有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沈念一也没在意这些?,动作轻柔地从衣柜里拿出那套为她准备的睡衣。
“好了,去洗澡吧。”
那张床上多加了一个绵软枕头,沈念一替她把洗漱用品收拾出来,便要帮她洗澡。
只是许望川却不自在地站在那里,不?愿踏出一步,红红的耳尖暴露了她的心理?活动。
若是以前,这人早就乐开花了。
沈念一唇瓣微掀,美眸间流动着一抹好笑,笑弯了眉眼,润白的纤指还攥着她的衣物,她伸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语气温柔得不?行。
“又不?是没看过,怎么还害羞了。”她说。
许望川的脸色一僵,窘迫得不?行。但还是在女人的牵引下一起去了浴室。
确实是单纯的洗白白。
她的动作很温柔,浴缸里的温度也刚刚好,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
许望川脸色微红地偏着头,只是墨黑的眸却一直黏在那柔美女人身上,一直看都看不?够。
虽然她还没有告诉她的身份,但她隐约听见她说是她的妻子。
所以她们真的是这样的关系吗。
那个小孩会是她们的宝宝吗,许望川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们分开。
是造成她记忆障碍的车祸还是什么。
“还疼吗?”
沈念一手上拿着温热的毛巾,她垂着美眸,俏脸情绪翻滚不?明,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她腰上那道还存有痕迹的长疤痕。
这也对上之前方简舟的所为,确认了许望川确实是死里逃生,这么深的伤疤当初是得多深啊。
这次帮她洗澡,她其实是想亲眼看她当初到底受了多重的伤,检查还有哪里不?舒服。
除了腰上的伤疤,她的后背还有一些?蚊子咬的红点以及细小的伤疤伤口,还有那双洗了不?下十遍才勉强看清楚干净的手。
总之,许望川的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这也让沈念一不?由得就湿了眼眶。
自责没有把她早点带回来。
晶莹的泪珠滴答滴答地掉落在水面上,惊扰了一池平静。
许望川澄澈的黑眸望着那眼眸通红的女人,清秀粉红的脸庞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不?明白为什么沈念一就突然哭了。
一看到她哭,她的心就和万蚁噬心那般难受。
但她也感觉得到这和她有关,很少起波澜的心房突然就暖烘烘的。
和小芸给她的感觉不?同,她心里更愿意亲近沈念一。
安慰的话堵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落泪。
沈念一自是感受到了那人的视线,她胡乱地擦了擦沾了泪的脸庞,缓和气氛般地笑了笑,抬手继续帮她擦背。
好好地洗了个澡和头发,这时的许望川才有点从前的模样,脸庞白皙,干干净净的,欣长高挑的身体上裹着洁白的浴袍。
回来就没有停下来过的沈念一把放在床上清洗过的睡衣套在她身上,仔细比划着尺寸。
尺码刚刚好,没有买大。
等沈念一洗漱完出来时也才九点,许望川躺在平日里许梓诺睡觉的那个位置,沈念一则在她旁边。
许望川眸色清明,手上则是一个全新的手机,哪怕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但潜意识使然,她熟练地翻着新手机。
由于那场车祸,许望川的手机报废了,后来沈念一又单独为她定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手机,以往的信息也都传到了新手机。
穿着白睡裙眉眼清浅的沈念一偏着头望着她,乌发披落肩头添了份柔美,那双秋水剪瞳的美眸里洋溢着点点的暖色。
“蒋南煦是你的大学室友,你们以前关系很好,程橙也是,威廉先生是你去m国深造时候的老师,之前你是在PL投行工作……”
看她皱着眉翻着聊天记录,沈念一抱着被子徐徐为她解释着。
轻柔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裹杂着女人独有的温柔,说不出的好听。
“奶奶是谁,我还有其他亲人吗?”
她抬头对上那对美眸,眸底干净得如一池清澈溪水。
纤白的手指恰好翻到了和许奶奶保姆谈话的内容,不?过那已经是几年前的聊天记录了。
沈念一怔了下,她眼睑下垂,刚刚还流光溢彩的美眸瞬间黯淡了许多,但她却小心翼翼地不让她看见。
虽然许望川回来了,但许奶奶却早在许梓诺百天的时候去世了,没有等回一直心心念念的孙女。
老人走得很安详,听护理说那日还高高兴兴地要护理推她出去散步等护理回去拿外套时,老人靠在轮椅上永远闭上了眼睛。
自从失去孙女一直不见任何人的老人在许梓诺出生后开朗了很多,也时常主动提出要看望小梓诺,她对于孙女的意外较之当年终是释怀了。
唯一遗憾的是,就是她没能亲眼看见许望川平安归来,这是祖孙间难以弥补的遗憾。
对上那清澈的眸,沈念一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担心现如今的许望川承受不了那失去至亲的痛。
这也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等过一段时间我和你说好吗?”沉默片刻,她安抚般地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美眸复杂纠结。
许望川眨了眨眸,望着那张早已刻进骨血中的俏脸点点头,没有太过于执着于她不?愿陈诉的话题。
心蓦然一暖的沈念一拿走她的手机替她掖好被角灭了小灯。
“睡吧明天带你去看医生。”
她躺下身体,散发着清香的头抵在她的脖颈处,一只雪白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身体,安心地合上了眼。
这次,她终于可以睡个安慰觉了。
神情还有些?扭捏的许望川平躺着身体,因为那具紧贴娇软身躯,脸庞难以抑制地发热。
在过去的三年里,她从来没有和其他人有过这么亲近的距离,唯独对她,总是不可遏制地期盼着更多的接触。
月光清幽的夜里,她看向女人柔顺乌黑的发顶,一向淡漠如水的心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阖上眼,她和蒋南煦的聊天记录还历历在目。
煦:什么时候才能喝上你和念一的喜酒呀。
煦:也不?知道念一看上你什么。皱眉jpg.
煦:回来就赶紧把证领了吧。
……
清晨一早,沈念一没有去公司,也没有亲自送许梓诺去早教班,而是带着许望川去了京远最好的医院检查身体。
哪怕昨晚她并没有看到实质性的伤口,但还是放心不?下,让主治医生做了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
当年的伤口已然痊愈了,但对她的身体也留下了不?小的损伤,只要好生养着便没有什么问题。
主要的问题还是她车祸后撞到头,有轻微的脑震荡和脑挫伤,这也是导致她记忆障碍和时常头疼的原因。
由于错过合适的手术时机,再加之目前恢复得也不?错,医生不?太建议动手术,提倡药物保守治疗。
开颅手术的危害太大,不?到万不?得已医生不?会建议做,而且目前许望川的状态很好,后期药物和康复训练达到即可。
这也算是最坏结果里最好的结局了。
出来时,天光大亮,蓝天白云一片晴朗之色。
沈念一勾着许望川的手走向停在路旁的车。
走在前面的许望川头发梳得整齐,潮牌短袖搭配黑裤,从头到脚都是崭新的,暖阳烘在她身上,空气中弥漫着阳光裹杂着衣物清香的味道,满眼所视皆是欣欣向荣。
心情尚有些?复杂的沈念一在许望川上车前拉住了她,细心替她抚平衣领上的褶皱。
她没有说话,但一向敏感的许望川还是感受到了她的沉闷和无奈。
“我会想起来的。”她这般对她说。
低着头走神的沈念一怔住,随后唇瓣掀起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望向那个人。
若不是考虑她头上的伤,沈念一真想扒拉她一下。
“笨蛋。”她娇嗔了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上落下的灰尘。
不?管她能不能想起,她都是她的许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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