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骄阳似火,温度炽热而灼烈,高耸的大厦前低调地停了?辆黑色的轿车,一个拄着拐杖满头银发的老人在助理的搀扶下进入大楼。
“奶奶,许总还在办公室工作呢。”助理小心扶着老人,满带微笑地陈述着许望川此时的状态。
“这都中午了?,她吃饭没有?”
许奶奶眉头一皱,拄着拐杖健步进了?电梯,苍老如树枝的手掌上?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她也是最近听说许望川一直都住在公司,担心之下,便来公司看看孙女的情?况。
“应该是没有,还没听到张姐要订餐的消息。”张姐是许望川的助理,一直在负责她的行?程和生?活问题。
“这孩子……”
许奶奶拄着拐杖跺了跺地,脸上隐隐有了?恼色,在助理带领下,她顺利进入了许望川的办公室。
宽敞明快的室内装修,简洁大方的书桌前,一个衣着整齐的女人正俯首桌案,她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灰色眼镜,方形偏大的镜框还是难以遮住她眼下的黑紫。
像个轴承一样连续转了?十几个小时,她的身心此时都处于负荷的疲惫,还在快速处理着公司那边比较紧急的文件。
丝毫没有意识到说要来的许奶奶已经到了。
“咳……”许奶奶踩着轻缓的脚步站在了孙女的面前,一对浑浊的眸正直直看着她。
“奶奶?您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办公室里现在掉根针都听得一清二楚,更不用说老人那声分?量极重轻咳。
“我还不?来,你?是不是就要不?知昼夜地操劳过度然后被人送进医院。”
助理带上了?办公室的门,整个办公室只有祖孙俩,许奶奶瞥了眼她随意挂在衣架上不?知道多久没洗的外套,再扫了扫整个环境,一眼就看见没关门的休息室,里面铺了张床。
显然许望川不?仅没回沈念一那里也没回许奶奶的住所,而?是一直住在公司。
“怎么会,奶奶。”
许望川尴尬地摸了下头,讪笑了?声,面对许奶奶时她身上没有往日作为PL投行?总裁的严肃和冰冷。
“还没有?奶奶不?来你是不是都不知道吃饭,把鸡汤喝了?。”
许奶奶白了她一眼,打?开保温桶盖,里面是熬得正浓的鸡汤,看向孙女的眼里还是压不?住的心疼。
再怎么说,许望川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也是她从小一点一点拉扯大的孩子,看她为了?工作这么繁忙,没日没夜地住在公司,心都要疼坏。
“奶奶每次来都是正好哈哈。”还没吃饭的许望川唇角上?扬,有些孩子气地拿过保温桶,接过奶奶递给她的勺子喝汤。
鸡汤是用家里的老母鸡熬的,很香,味道也很浓稠,许奶奶搬到京远后,村里的大伯就接手了?她家的鸡群,隔一段时间就会寄几只现宰的土鸡。
“衣服没让助理洗,拿回去给奶奶洗。”许望川坐着喝汤,闲着没事干的许奶奶在旁边絮絮叨叨,收拾着她的衣物和床铺。
在许奶奶眼里,许望川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小朋友。
以前家里虽然穷,但许奶奶很宠许望川,基本她的衣食住行都是许奶奶一手包办,直到后来许奶奶生?病了?,许望川早早独立才?承担了?家庭的重任。
“望川啊,奶奶住那么一个大房子也孤单,你?要不?就住奶奶那里吧。”
正在休息室收拾的许奶奶把她的脏衣服和干净衣服分?类叠好,眼里带着心疼和期盼。
许奶奶住的那个地方和PL投行?虽然不近,但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许望川这废寝忘食地工作,她也不?安心。
况且许望川走了五年之久,老人心里也是想和唯一的亲人亲近亲近。
现在许奶奶身体好转,所以没事也想帮许望川打?理收拾,做做饭,也算是老人的一个心愿吧。
“好,那我今晚回去。”
中午没吃饭的许望川把一桶鸡汤都几乎消灭了,没有迟疑就答应了?。
她现在也是住在公司,之前没有去许奶奶那里也是担心工作晚影响老人作息,不?过?现在也察觉到老人另外的精神需求,多回家看看。
“那行,晚上?我给你?做点好吃的。”
听孙女满口答应了?,许奶奶的脸上也有了?笑意,只是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望川,你?是不是和念一吵架了。”她放下手上?的衣服,走出隔间,难得正色地和许望川说话。
许望川住在公司,大概率和沈念一吵架有关,不?然以孙女那粘人的样子,怎么会狠心待在公司。
面对许奶奶的质问,整理碗筷的许望川神色诧异,眸色一时就变得很复杂,酝酿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和念一吵架了。”
一看孙女那副模样,许奶奶心里就有了?底,神色也更认真?严肃了?些。
先?不?谈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凭沈念一等了?她五年,她们之间也不?能这样啊,一个女孩子能有几个五年,这傻孩子?还不?珍惜。
“她不信任我……”
许望川反复抿了抿唇,目光偏离许奶奶的对视,手指蜷着衣角。
“你?做什么事了?,念一怎么可能会不?相信你?,你?当时解释清楚没有。”
许奶奶借着拐杖在沙发上?坐下,泛着精光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许望川。
以许奶奶对沈念一的了?解,这孩子出身优渥,但三观都很正,一般不会无缘无故生?气,除非是对方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或者压根没解释清楚。
许望川垂眸,手指攥着衣角,眸色挣扎,仔细回想了下,她才发现她当时确实没有解释清楚,只想着沈念一不?相信她,中间还断了联系,互不?理睬。
“望川啊望川,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都没解释清楚,你?还怪人家不信任你?。”
了?然的许奶奶一脸恼色,恨铁不?成钢地说教着。
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得也更透彻。
“奶奶和你?说,念一这个孩子?还是不错的,错过?了?那可就失悔莫及了,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少五年给你?耽误……”
“到时候可不怪奶奶和你?说,你?自己要想好。”
许久没吱声的许望川有些惊讶,她似乎还没和许奶奶说沈念一的事吧。
为什么许奶奶给了?她一种她已经知晓她们之间事的感觉。
“等等……”
她及时打住。
“奶奶您怎么知道我们是那层关系的。”
如今社会包容度虽然很高,但同性婚姻还没有合法,两个女生背负的舆论压力还是很大,更不用说传统思想的老一辈人。
“我怎么知道?你?那年带她回来我就知道了?,后来你走后她还特意过来看我……”
许奶奶瞥了她一眼,徐徐说来。
她是许望川最亲的人,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孙女,生?性凉薄的孩子怎么会为了一个普通的朋友晚上?还特意跑一次就为了接她,细心到毛巾拖鞋都安排妥当,那珍惜的模样她自是看见了?。
再而?言沈念一,一个出身优渥家庭娇生?惯养的千金,在许望川离开后,一年如一日地特地去许家村看她一个老人家,全然就是把她当亲奶奶对待,这种事情?连她当初的好友方简舟都没做到过,偏偏沈念一做了?。
她也是经历了?大半辈子?的人,有些事情?不?用说出来就已经猜到了。
夜色朦胧,京远市区的夜晚就如一条布满星光的银色长带,灯光交错,纸醉金迷,充满了奢靡的气息。
只穿了?单薄短袖的人一个人坐在耸立如天的顶楼,以一种俯瞰的视角看着这繁荣的夜色,她的脚下还随意扔着几个易拉罐。
结束完一天工作的许望川此时才卸下一身疲惫,一个人喝喝酒解压。
不?过?也就是喝几个啤的,这几天的加班加点让她养成了?睡前都会喝点酒的习惯。
抿了一口偏苦的酒水,心头也是一阵发涩,许望川望着底下的景色,意识也是飘忽。
她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六年之久,那时候的她想得很简单,出人头地,做一个能和她比肩同样优秀的人就够了?。
现如今她已经达成了?当年的目标,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基础,但她也变得在意,没有了?当初的那份纯粹。
因为安娜那件事,她到底在在意什么,是矫揉做作的信任问题,还是什么……她可能现在自己都不明白。
许奶奶的话一直回响在她的脑海,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少五年去耽误,又为了这件事,她们到底要僵持多久……
幽幽叹了口气,她再次抿了口啤酒,思绪纷飞,心乱如麻。
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闪了闪,她拿过手机,是很久没联系的蒋南煦发来的信息。
煦:我和程橙要结婚了??要出来聚聚吗?
一条很意外的短信,许望川握着手机怔了?怔,心情?更是复杂。
回国后和她们几个也一直没见面,平日就是在微信上聊聊,什么时候蒋南煦和程橙到这一步她都不知道。
不?过?这件事也是在意料之中,蒋南煦这些年一直都和程橙在一起,相比较她们的波折,后者更平淡些,但也长久。
蒋南煦毕业后就进入父亲的投行?工资,留在了京远市,而?程橙也选择留在京远读研,没有出国,她们这几年也一直都在一起。
所以她们最后会到这一步也是必然,那她和沈念一呢……她们离这一步还远吗。
她放下酒瓶,闭眸吹着夜晚的凉风,任由回忆流逝倾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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