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驰执意送她到楼下,推脱不了的沈念一也没有再拒绝,便随了他的意思。
和明驰打?过招呼后天色已经很晚了,沈念一伶着米白的贝壳包踩着高跟鞋上了电梯。
静悄悄的电梯只有她一个人,哪怕一个人来回了很多次的沈念一心?里也有些发怵,叮咚一声,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沈念一提前从包里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光线不算明亮的廊道,在她找钥匙的时候,一道高挺的身影就从身前罩了下来,空间中弥漫着一股她不算陌生的沉香,木质香混着焚香的味道。
略显狭窄的空间里,她猛地抬头望向那双手抱胸靠着们的人,本就有些慌乱的心?脏差点被吓得扑通跳出来。
“许望川,你怎么在这里。”
眼眸触及那个此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沈念一收紧手上的钥匙,没有着急开门。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还是下午遇见那身装扮的许望川抵在她家门上,模糊昏暗的光线看不分明她此时的神情,但也可以若隐若无地猜出她此时的心?情并不佳。
但这和沈念一又有什么关系,她们毕竟什么都不是,她也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低头不看她,清甜的嗓音偏冷。
“让开,我要开门。”
沈念一同?样沉着脸,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手指攥着钥匙。
在意料之中的没能如愿,身体突然被一股强力控制,她被锁进了她怀里,她结实的胳膊就像铁箍一般钳着她纤细的腰肢。
“沈念一,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暗下去的楼道灯又亮了起来,黯淡昏黄的光线打在许望川稍显疲惫的脸上衬着多了一层朦胧。
她的本意是回国追她结婚,不是想和她冷战,然后看着她和明驰亲近。她承认她有过错,但她确实和安娜没什么,她不相信她就让她很委屈。
“我和安娜真的只是好朋友,她之前和我表白我都拒绝了。”
闻着女人身上偏甜的气息,这才暂时安抚了许望川这么多天焦躁的心?,这半年对她而言过得真是煎熬。
这几天她脑海里都是那年冬天,她们在米国相遇的场景。
那是她去米国的第一年,那天她和往常一样晚上才回?自己的公寓。
由于刚过完圣诞,街道上都是喜庆的氛围,摆着五颜六色的圣诞树和圣诞老人,天空上则飘着羊毛卷一样的雪花,让热闹中混着莫名的冷清。
她刚来米国并没有结交新朋友,相对比其他同?学热闹过节,她一个人就孤寂了许多,哪怕失落许望川也没太在意。
回?去复习洗澡睡觉再周而复始地开始一天的循环,许望川裹着单薄的羽绒服从学校回到自己在外面居住的公寓。
公寓楼楼道空荡,她拿着钥匙开门,却意外发现门没上锁,不由得一颗心?就吊了上来,第一反应就是家里进了小偷,哪怕她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握着门把手小心翼翼推开门,一室明堂,在那张平日她放杂物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做工精致的两层蛋糕,而在那个往日她坐着吃饭的凳子上则坐着一个穿着束腰红裙的女孩。
肤色胜雪,红裙摇曳,柔和光线的女孩美得不可方物,哪怕那张俏脸已经在她梦里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但真正再肉眼看见怔住了。
她以为她们不会再见面了,更没想到她还记得她的生日,甚至不远万里地过来找她……
听见动静,沈念一撑着酸胀的手臂抬起白皙的下巴,清炯的明眸猝然就对上了那熟悉的眉眼。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暂停了,两人相顾无言,气氛也变得缄默。
终是等了许久的沈念一开口,她飘红的脸庞带着扭捏,纤手交握,美眸盈盈地望向那个从外面回来不曾暖过的人。
她说:“好久不见,许望川,祝你生日快乐。”
短短一行字却是她酝酿许久的话语,也透露了一个女孩的在意和用心。
她不知道,她为了她的生日提前一个月开始学做生日蛋糕,失败了无数次才做了一个勉强看得过去的蛋糕,然后再坐近十个小时的飞机飞过来看她。
只因为她想她了,思?念成疾,夜不能寐也不过如此。
许望川只觉得一切都像梦,那个只在梦境出现的人,在现实生活居然真实出现了,让她很久都没有缓过来。
那是她在米国过的第一个生日,也是过得很温暖的一个生日,只因为多了一个她。
在米国上学的时候,许望川也没有羡慕过那些成群结队的情侣,因为别人有的,她也有。
沈念一每月都会过来看她,后来除了生日蛋糕,还有亲手织的香软围巾和手套及各种甜品等。
许望川那时候确实有了自私的念头,她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继续享受女孩的好。
但终究理智打败了私欲,她主动和沈念一说了自己的想法,在没有功成名?就之前,她是不会开始一段感情。
那时候女孩也只是低头笑了笑,只说她都知道,然后继续对她很好很好,似要把?从前的忽略都弥补一般。
哪怕她们还没有正式开始,但许望川心?里知道沈念一一直都在等她,所以她也很努力地在PL闯下了一片天地。
只是还没等她主动告白就出了意外,沈念一就突然回国,随后接连不断地出现误会隔阂。
“许总只是缺床伴了……”
她的意识尚沉浸在过去的温柔之中,女人偏冷的声音径直将她拽回现实。
挣脱不了的沈念一任由她抱着,只是俏脸上的寒气依旧未消,似有愈浓的势头。
“念念……”
许望川阖眸靠在她肩上,柔软地唤着女人的名?字,有多久沈念一都没有那样喊她了,总是许总,显得极为生分。
她记得后来有一段时间她都喊她川川,婉转低回?,似带着万种的情愫。
让她不再以为自己再是谁的替代品,只是单纯的许望川。
“我很想你。”
她确实很后悔当初没有放下PL的事物第一时间回来解释清楚,让沈念一误会如此之深。
“那你半年前为什么不解释。”
肢体舒展,两具身体宛如嵌在一起,沈念一稍稍偏头贴上了她粗砺的发丝,扣在她脊背的纤手也慢慢陷下去。
就算她相信许望川和那个女人是清白的,但半年前的态度着实让她很受伤,更不用说现在她们还是不清不楚,她又怎么能放下其他再和她好好的。
“因为那时候PL正值内乱,我没有时间,如果有,我就随你一起回来。”
哪怕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许望川还是很抱歉和愧疚。
她让她等了很久。
“那你现在回来干嘛?”
感觉身上的束缚轻了些,沈念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素手整理了下衣领,拿着钥匙开门。
她低着头,昏沉的光线打在她瓷白的脸庞上,在那冷若冰霜的俏脸上晕开一层微弱的暖意。
许望川眼眸熠熠地望着她的侧脸,沉默了片刻,她唇瓣上扬。“把?奶奶接到京远,和我喜欢的女孩谈一场恋爱然后……结婚。”
哪怕没看她的脸,都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其中所蕴含的希望和期待。
沈念一握着门把手的纤手停顿了一秒,长卷的睫毛不由自主地颤了下,她没再说话,只开了门错开身体进去。
啪地一声灯响,沈念一坐在椅子上握着玻璃杯喝水,换鞋进来的许望川则老实站在她旁边。
沈念一似当她不存在,喝完水后就去主卧洗漱,徒留许望川一个人还傻站着。
敏锐如许望川自是感觉到了对方态度的软化,她总要留时间给念念缓冲吧。
在门外听着里面水声停了,许望川抱着沙发上的被子很是乖巧地站在主卧门口,眼眸湿漉漉,薄唇稍抿,目光停留在刚沐浴完散着水气的清疏女人身上。
“晚上我睡哪里?”她问。
目光却是一刻没从女人身上挪开。
沈念一擦头发的动作没停,声音风平浪静。“随便。”
她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住,自然客房什么的都没有布置,床垫什么的都没准备。
“好的。”
许望川眉梢柔和,轻快地把自己的被子放在了她的床上准备去洗漱。
刚要问有没有睡衣之类的,就见床上整齐地放了一套睡衣和洗漱用品,而那个女人却依然背对着她擦头发。
脸上的笑意放大,眼里满是愉悦之情,许望川挑眉拿了东西去浴室。
不可避免地,她们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落地窗只拉一层薄薄的轻纱,窗外明亮的月光把?房间照得一清二楚,看不见任何黑暗的角落。
许望川盖着薄被,大脑却没有疲惫感,临睡前她想着许奶奶安顿的事情还有婚房的装修还有哄沈念一还有PL的事情。
她现在已经拥有了一定的财富和地位,在事业上她其实没那么大的野心,当下她最想要的是组建自己的家庭。
以前感情可能对于她而言是可望不可即,不敢拥有,但如今却成了她最需要的一种慰藉。
兴许是曾经从来没体验过完整的亲情和爱情,因而这种年少一直伴随的渴求变得无比强烈。
月斜人静,她侧身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久久难以入睡。
很幸运,她一直伴随了她整个的青春,近十年的感情拉扯或许早已注定了她们今生逃不开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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