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梧回了礼部之后的事情就一大堆,首先就是圣上要给国师庆贺寿辰,虽然没有大范围的铺陈,但是宫里头却算是相当重视。
然后便是因为圣上身体不适而推迟了两日的闭关仪式,圣上为了此事着实发了好大一通火,钦天监的人也战战兢兢,最后还是国师掐诀测算出的时辰。
至于宸王的婚事,这边递过去的折子就一直没有见到任何回复,问起内阁,只说司礼监那边没得机会送上去。
若是其他政务,内阁和司礼监商议一下,倒也未必要经过圣上的眼,可这是宸王的婚事,是皇室宗亲的内务,或者说,是圣上的家务事,如何有臣下给做主的道理。
因而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偏生现在圣上又闭关了,越发让一众人都跟着着急。
“昨晚上我还拿这事儿去问了二哥,二哥说目前内阁商议的结果是,要不然就直接去皇后娘娘跟前谢个恩便罢,再进行下一步,只是……”
老夫人见他从一开始,眉眼间就有些闪躲的意思,便知道这里头一定还有故事,这下越发确定了,“都什么时候了,这关乎到你侄女儿的终身,眼下又没有外人,有什么说什么就是。”
谢非梧便道:“还有一个问题,王爷似乎对这事儿并不知情。”
他说着声音都小了好些,“这消息是宫里头传出来的,昨儿二哥告诉我,说是他特意去打听了,原本圣上确实是要将咱们颂华丫头赐婚给小郡王的。
就在圣上因为身体不适推迟了闭关时间火急火燎的时候,国师去给圣上算了一卦,重新勘定了入关时辰,等国师走了,这道圣旨就变成了赐婚给王爷了。”
“啊?!”老夫人也给惊到了,“这么说……婚事是国师一手促成的?”
“大概率是如此,母亲还不知道圣上对国师的态度么?一向是言听计从的,虽然不知道国师为何要这样插手,但是很显然,这事儿与他脱不了干系,可眼下的问题是……宸王似乎对这门婚事并不买账。”
这让老夫人也紧张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早十年前就传出来说宸王立志终身不娶,刚开始大家也不信,可如今宸王这都二十八了,这世人也都相信了这一点,如今这忽然的赐婚,我还当是他老人家回心转意了,这么看来……”
她越说越急,不由地站了起来,“这可怎么是好,牛不喝水强按头的事儿,谁做得?更何况那还是宸王!他不乐意,谁敢强迫,那咱们姑娘……”
老夫人简直要急得上火,不住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还是缓缓,要不然这谢恩的事儿,你别提,且等宫里头的旨意,要不然倒显得咱们家上赶着!宸王那头若是再传出什么话来,四,三丫头还要不要做人了?”
老夫人一时间叫惯了口,这差一点儿就没能转过弯来。
谢非梧连连点头,“儿子也是这个意思,就是怕母亲您担心,才一直没说,盼着这几日中宫能给个说法,也好过咱们在这里紧张!”
原本以为这一次,谢颂华总算峰回路转得了门好亲事,谁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老夫人只觉得好事多磨,干脆钻进旁边的小佛堂里求神拜佛去了。
盼望着老天能睁睁眼,别叫这事儿再波折了。
至于这宸王不乐意,要怎么叫他老人家同意,老夫人也没有好答案。
到底他们是臣下,这种事情着急也没法子,如今也只能坐在家里等消息,更何况家里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处理。
纵然宫里已经替谢家把江淑华的身份给撇明白了,可养女也是女儿,终究江淑华还是要从谢家入宫,总不能真让江氏夫妻两个出现在京城,然后给江淑华做主。
那就是谢家不懂事了,故意要让东宫丢脸,反倒又跟东宫结了仇怨。
不过江淑华入东宫这事儿,恐怕真是少数哪一方都不满意的事儿了。
自从她闹出怀孕开始,太子整个人就像是在京城隐形了似的,除了必要的朝务,其余时候根本就不露面。
不知道他们天家父子二人之间是如何交流的,横竖对于这件事情,太子没有半个字对外透露,甚至于皇后的懿旨下来,他都没有过问过一句。
非但如此,就连太子妃的到来都显得有些过于晚了些。
不过太子妃到底是个玲珑人,即便如此,见着老夫人也同样言笑晏晏挑不出一丝儿错来,“这几日母后的身子又不大好,偏生宫里的人也不懂事,着实吃了几日的气,我们这些做子女的,一时间只顾着着急母后的身子,在其他的事情上就疏忽了,竟到今日才来府上,实在是失礼,老夫人可莫要怪罪。”
心里不论多么讨厌,面上总看不出一丁点儿,老夫人也着实感念。
总好过于上门给自家没脸的好,因而也就十分热络地陪着。
到底是太子妃上门,谢家一众女眷们一大早便严阵以待,这会儿都整整齐齐地陪着。
太子妃目光便落在了谢颂华的身上,“四姑……瞧我,又忘记了,如今重新序齿,该叫三姑娘了吧?!”
提到这个,老夫人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自在,然后才笑着道:“太子妃好记性。”
谢颂华便也起身给她行了一礼,“是。”
太子妃却立刻站了起来,侧着身不受她这礼,“虽说礼还未成,可父皇的赐婚圣旨已下,论辈分,我往后就该叫三姑娘一声婶娘了,这如何能受长辈的礼?”
谢颂华一愣,这才想起来,宸王是圣上的堂弟,可不就是长辈么!
老夫人连忙道:“既然礼还未成,她就还是我们谢家的姑娘,太子妃娘娘是天子的儿媳,您是君,怎么样也该她给您行礼的。”
这样的客套虽然虚伪冗杂,却又不得不过一遍。
但是太子妃这番言论,到底是给了谢家颜面,也抬了谢颂华的地位,间接地就是抬了谢家。
自然而然地就让今日的这场会面走在了一个十分和缓温馨的调性上。
“诶?怎么不见二太太和江家妹妹?”
喝过了茶,太子妃便要说起正事儿了,打从进门就没有看到今儿她为之而来的正主,多少也叫她有些好奇。
跟着太子妃一起来的,还有太子侧妃赵月蝉,她们是堂姐妹两个,可性格却截然不同。
太子妃性格爽利,心思却缜密。
赵月蝉几乎什么都挂在了脸上,刚开始进来时的倨傲,听到太子妃奉承谢颂华时的不服,这会儿提到江淑华时脸上的嫌恶,一丁点儿都没有掩饰。
在自家姐姐说完之后,再也忍不住,立刻接口道:“妇人初受孕时,难免会有各种不适的症候,江姑娘该不会是在害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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