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
天下会总坛。
蔚蓝的天空下,矗立着的巨大的雪峰,几块白云在雪峰间投入云影,就像雪白的绸缎上绣上了几朵银灰色的暗花。
沿着白皑皑群峰的雪线以下,是蜿蜒无尽的翠绿的原始森林,密密的塔松像撑天的巨伞,重重叠叠的枝桠,只漏下斑斑点点细碎的日影。
天下会总坛,四周群山环抱,峰峦挺拔,幽谷深壑。
在一条由白石铺成的巨大广场之上,墨非和颜盈一对俊男美人儿,并肩走过。
那些驻守在各个要道的天下会弟子,任凭墨非和颜盈两个陌生人从身旁走过,而没有丝毫反应。
“公子,你说我们为什么不夺下这天下会为己用呢?”颜盈问道。
这天下会看起来,比拜剑山庄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在颜盈看来,以墨非的实力,碾压雄霸,凭什么要雄霸再坐拥天下霸主的名声,享受尊贵荣华?
墨非笑了笑,说道:“我夺下这天下会有用吗?我是比雄霸能打,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雄霸才是适合开创一时之基业的枭雄。将天下会给我,那只怕天下会占据下的北地百姓,就要活得民不聊生了。”
在大唐世界,墨非能够坐上皇帝的位置,那是因为李靖旷世战神和治世能臣辅佐,在风云世界,却是很难见得到那般人才。
就宛如无双城的城主独孤一方,因为参加剑宗破军和无名决战的观礼,在破军露了败相之后,剑慧不要脸的冰封了剑宗,让独孤一方惨死,最后独孤一方准备的替身上位。
但是替身毕竟是替身,武功还有那么一点,但是真正独孤一方治理名声的本事,那是一点没有,所以当聂风被雄霸派去杀独孤一方的时候,无双城麾下的百姓,哀嚎遍野,民生凋敝。
当然,如果墨非想做皇帝的话,直接从其他世界调用那些贤才用帮助治理也行,只不过墨非懒得麻烦,做皇帝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
就像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饿汉子不知道饱汉子虚。
真正当过皇帝的墨非自有发言权,当皇帝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有那个功夫,不如游历江湖,多看看那些英姿飒爽的侠女们!
“公子你就是太善良了,一心为那些百姓考虑。”颜盈一脸的遗憾之色,如果墨非能够当上皇帝的话,那她最起码也得是个贵妃啊,甚至就是皇后也未尝不能争一争。
就算她嫁过人,但是墨非似乎就喜欢她这样的,毕竟墨非身边的女人,只有她和傲夫人,都是嫁过人的……
墨非要是知道颜盈所想的话,肯定会告诉她,姑娘,你想多了!你以为我是人妻控?不,我只是很单纯的好色而已,我喜欢你们,是因为你们都是这个世界的顶级美人儿,自然都不可能放过。其实像什么紫凝、明月、第二梦等等,他都有兴趣的。
两人继续往天下会总坛之内行走。
颜盈在拜剑山庄待得久了,自然会思念自己唯一的儿子聂风,想见见他。
墨非准许了颜盈的暂时告别,但是这还不够,她非要缠着墨非跟她一起上路。
本来墨非是没有这种打算的,他还想再等败亡之剑铸造成功,但是……谁叫颜盈的三寸不烂之舌,舌绽莲花,让墨非没有扛住,最终他还是被颜盈给睡服了,和颜盈一起前往天下会。
聂风作为雄霸亲传弟子,其位置不难知道,很快,墨非就带着颜盈来到了一处清幽雅致的小院。
一个长相可爱的小男孩,正在安静的看书,温然恬淡,大约八九岁的样子,却也能让墨非看出那日后风中之神的几分风采。
颜盈看见聂风的瞬间,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想出去和聂风相认,却被墨非拦住,指了指聂风旁边,陪着他红袖添香的丫鬟。
楚楚可怜,温婉动人,五官精致,衣着简朴,虽然是一位小美人儿,但莫名让墨非看出几分婊气。
孔慈!
墨非自认是绝对招惹不起这种女人的,还是留给秦霜、步惊云、聂风三兄弟纠缠吧。
像颜盈这种女人,只要你做到够强,够有钱,那么颜盈就绝对不可能背叛你。
但是像孔慈这种女人,她完全可以嫁给你,和另外一个男人上船,再将自己的心放在其他男人那里……
恐怖如斯!
实在是惹不起啊,惹不起!
正在陪伴聂风读书的孔慈,在墨非打了一个响指之后,自动晕倒。
“孔慈,你怎么了?”聂风一惊,连忙放下书本,去搀扶孔慈。
“风儿!”
聂风刚刚将孔慈放好,就听到了一声他这段时间经常在梦里听到过的声音。
在放好了孔慈之后,聂风不敢置信的转过身去,便见他的亲娘颜盈站在面前,双目含泪。
“娘亲!”聂风发出一声哭腔,扑到了颜盈的怀中:“这段时间,你到哪里去了?咱们的家没有了,爹死在了凌云窟……我好想你!”
“对不起,娘亲对不起你!”颜盈蹲下来,和八九岁的聂风紧紧相拥。
墨非飘然远去,留着颜盈和聂风母子间相认,他对这种哭哭啼啼的苦情戏没什么兴趣。
而颜盈的武功也不弱,在凌云窟被墨非开挂助其练成了阴阳术魂系龙游,又在拜剑山庄被墨非疯狂的输出,帮助她提升功力,便是雄霸现在说不定也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墨非不用担心颜盈的安全问题。
墨非在天下会周围随意的逛了逛,倒是让他看到了点有意思的。
一个和聂风年纪差不多的孩子,粗木麻衣,却满脸英气,眉目间透出一份不凡神采,正在演练剑法。
“嘿嘿,小子,你父亲不是给你留言,得等你到十五岁才可演练《蚀日剑法》,你为什么不听你父亲的话呢?”
“谁?”
断浪机警的朝着说话之处看去,乃是负手而立的墨非。
他看了一眼墨非身上的服饰,便一眼断定他并非天下会之人,不过墨非气度惊人,那是一种有别于雄霸的霸道,却显平和的威严,让断浪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家父的确有言,我十五岁方才练习《蚀日剑法》,可此一时彼一时,断浪无能,沦为天下会杂役弟子,折辱了断家先祖颜面,唯有自强不息,努力练习家传剑法,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前辈认识我父亲?”
墨非竟然知道他父亲对他的叮嘱,让断浪试探着问道。
“南山巅上火麟烈,北海潜深雪饮寒,可怜两锋未缘见,雪刀封隐孤剑鸣。”墨非一笑,说道:“你爹可是大名鼎鼎的南麟剑首断帅,谁不认识?蚀日剑法,让人一看就知道你肯定是断帅的儿子。可是你堂堂南麟剑首断帅的儿子,却在天下会当一个喂马的小厮?”
“家父早亡,断家家道中落,断浪别无选择。”断浪道:“但是只要我足够刻苦努力,总有一天,会脱颖而出,得帮主看重,崭露头角。”
和聂风比起来,断浪可是要显得成熟得多了。
“有点意思。”墨非笑着问道:“可是你高估了雄霸,也高估了你自己。”
“前辈为何这般说话?”断浪眉头一皱,问道。
墨非嘴角泛起一抹弧度,说道:“你知道昔日你和聂风同时被雄霸带回天下会,气度无二,雄霸为何收单单只收聂风为徒,而对你弃之不顾吗?难道真的是雄霸慧眼识人,知道聂风的天赋远远高于你,那步惊云天赋也高于你?”
断浪的天赋不可谓不高,步惊云胸怀血海深仇,潜伏在雄霸身边,得雄霸看重,有无数资源修炼,也不可能不刻苦,但是断浪在喂马浪费大量时间的同时,抽空炼蚀日剑法,竟然在风云成年后,和步惊云对战,要不是雄霸非要给步惊云放水,私下里威胁断浪一个小杂役,步惊云就要输给断浪了。
“断浪不知……”
他其实也很疑惑,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他不一定比风云更强,但是一定不会比风云弱,凭什么雄霸就把他当空气?
“你知道泥菩萨吗?”墨非问道。
断浪点了点头:“听说过,是一个相士,批命很准。”
墨非说道:“雄霸曾经见到过泥菩萨,得到了泥菩萨的一纸批命。”
“是什么?”断浪连忙追问道。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墨非一字一顿的说道。
“风云风云,聂风和步惊云……”断浪怔了一阵,喃喃自语道:“昔日我见雄霸气魄惊人,无论文治武功,皆是上佳,还以为雄霸必然是天下枭雄,成就霸业之人,放才甘心跻身于天下会,意图博一个出身,没想到雄霸居然如此迷信……”
“迷信?也不能这么说……泥菩萨可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墨非笑道:“你可知道《天哭经》?”
“天哭经?”
“泥菩萨昔日见过传说中的天哭经。所谓天哭经,乃是一卷包含了世界一切秘密的预言经书。故老相传,昔年仓颉造字,当他造出天地之间第一个字时,那个字就像是被九天十地的所有神魔所诅咒,蕴含着无穷无尽的魔力,让他在见字的一瞬间,脑海骤然充满无穷玄机,与天地互通。三界六道,过去未来千百世的奥秘都一一展露在他眼前。仓颉将这一字以及天地之间包藏的奥秘记录下来,著成一书,传之后世。这就是天哭经的由来。数千年来,除了仓颉老祖,天哭经只被两个人翻阅过,其一为唐时玄奘大师,其二便是泥菩萨。”
墨非道:“所以见过天哭经的泥菩萨,知晓了天地间所有秘密,通晓古今未来。”
“天命?难道真有这种东西,我断浪难道就注定一身被风云压在身下,不得翻身?”断浪喃喃念着,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紫,似乎走火入魔的倾向。
“痴儿,还不醒来!”墨非忽然间的一声大喝,宛如晨钟暮鼓,让断浪从魔怔之中醒来:“有一言叫做天意难违,可须知也有一言叫做人定胜天!”
“对!”断浪重重颔首:“我命由我不由天,天命注定又怎样,我断浪那就逆天而行!”
“小子,我见你很有天分,别在天下会当小厮了,跟我学做菜……不是,做我徒弟吧,怎么样?”墨非笑道。
风云他暂时不想沾惹,但是断浪就不一样了,孩子年纪还小,又没有被火麟剑的魔性吞噬,还是能够调教的。
而且断浪的天赋,甚至是可以媲美风云的,收作徒弟,不亏。
他处身在风云世界,身边也需要几个做事的人,破军一个人明显是不够的。
“弟子拜见老师!”断浪当机立断,立即对墨非三叩九拜。
他对雄霸已经失去了兴趣,因为他不论怎么做,相信天命的雄霸只会看着聂风和步惊云,他留在天下会,只会给步惊云那个自大狂做配角,甚至说不定是丑角。
另外,他真的很讨厌看见步惊云那一副死了老爹的盛气凌人模样。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断浪不是傻子,他现在大约也看出来了,虽然墨非长相年轻,身上也没什么霸气之类的,但是墨非的武功甚至可能在雄霸之上。
“很好。”墨非微笑。
“师父,徒儿有一事相求。”
“说来听听。”
“在跟随师父离开天下会之前,我想再见见我的朋友聂风。”
“可以。”
在没有拿到火麟剑影响心智之前,断浪还是真心将聂风当做好朋友的,因为聂风就是断浪唯一的朋友。
当墨非带着断浪来找聂风的时候,他和颜盈之间的母子情深的叙旧也到了尾声。
“风儿,你一定要记住,不要告诉他人娘的存在,特别是雄霸,知道了吗?”
“风儿知道了……娘亲,风儿还能再见到你吗?”
“会的!”颜盈点头:“只要风儿乖乖的,娘亲每年都会来见你。”
“风儿一定听话!一定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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