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渐渐从山崖上拂过。
掩日微微眯了眯眼睛,道:“你是如何得知此事?”
墨非轻轻一笑,将田言温香软玉般的身子搂住,道:“我告诉他的。”
“阁下屡次无端插手帝国内部事务,已经引起了陛下震怒,难道还不自知?如今却再来插手我罗网的事务?”掩日的剑泛起微微红光。
“个人勇武,即使再强,莫非还能和帝国相抗衡?还望阁下不要自误,今日与我杀了这个背叛罗网的叛徒惊鲵,中车府令定会上表阁下功劳,届时,陛下未尝不能使阁下尽享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又何必与反贼为伍?”
掩日慷慨陈词,欲临阵劝降墨非,实则色厉而内荏。
田言的剑法已然大成,远超其母,乃是天下最顶尖的一批次剑客,掩日就算武功稍稍压了田言一线,那也强得有限。
而墨非是一个轻易击败月神的人,两个人联合在一起,他掩日一个人,怎么打得过?
“还说什么陛下,你们主子赵高不是已经打定主意,要扶持公子胡亥,谋反篡位吗?刺杀扶苏,刺杀嬴政……到现在,你们还敢说把嬴政放在眼中?”墨非轻笑着摇了摇头。
“你……”掩日惊骇,万万不曾料想到,墨非竟然将罗网最高等级机密这般说了出来,一旦让嬴政知道扶苏被刺杀,甚至他被刺杀,实际上都是罗网的手笔,怕是从此之后,罗网将不复存在。
“掩日,无需多言!”田言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惊鲵剑,剑指掩日,道:“今日,你在劫难逃!来日,我将再以赵高的头颅,祭奠我母亲的在天之灵!”
掩日叹了口气:“既如此……”
话未说尽,陡然间就见掩日长剑出鞘,直刺田言而来。
在掩日的真气爆发下,掩日剑宛如一蓬炽热燃烧的火焰,美丽而危险,剑影如茫似锦,仿若长虹贯日。
“负隅顽抗!”在见到掩日之时,田言早已经将自己的警惕心放到最大,仔细盯着掩日的一举一动,如何会让掩日偷袭得手?
随着一道锵啷之声,田言的惊鲵剑出鞘,一身剑意沛然暴涨,一剑劈出,顿时幻生出千百道光影,凌厉锋锐,索命追魂。
“叮叮……”只不过眨眼间,火星四溅,两人以快打快,瞬间出手了二十多剑。
刺、挑、斩、削,两人都是世间最顶尖的剑客,杀气森森的名剑在两人手中,苍鹰般在空中转折翱翔,灵鱼般在海中如意畅游。
一剑接着一剑,剑剑环环相扣,寒光爆闪,化作了一片璀璨的剑幕。
在耳边交手的碰撞之中,四溢的剑气将周围的草木山石犁了一遍,一时间残痕密布,满目惊尘。
墨非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因为来之前田言便有交代,不让他插手,她想自己一个人独战掩日,以此衡量现在自己的武功。
要知道,跟着墨非这几日,墨非可是帮田言增加了不少功力,真气增长至少一倍有余,还有不少墨非搜集的奇妙玄功,现在的田言可不是昔日的田言了。
曾经掩日能够压惊鲵一头,他还想着能够快速解决田言,然后转过身来对付墨非,却不料田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因为田言各方面都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提升,一交手就将他死死压制住,十来剑后便让他险象环生。
“怎么可能!我掩日,怎么能败于一个小丫头的手中!”掩日心头恨极,额角青筋暴起,面目狰狞,俨然完全不能接受田言这个属下居然跃居其上。
在田言咄咄逼人的攻势下,掩日疯狂催动自己的真气,压榨自己的潜力,伴随着他狰狞一声长啸,一剑袭来,仿佛化作了一颗陨石流星,充满了杀气,充满了势不可挡之意。
眼见掩日狗急跳墙,田言凛然不惧,冷冷的注视着他,森冷的剑气透体而出,眼眸杀气湛然,周身剑气澎湃,似有万千虚幻剑影,当空闪耀璀璨,剑气呼啸顷刻间,田言出了一剑,划破天地长空,宛如惊天匹练。
炽白色的光芒刺目,几乎使人睁不开眼睛。
等光芒散去后,田言和掩日身影交错而过。
“你,很好。”静默片刻,掩日说了这么一句话。
田言没有回话,她和掩日本就没什么交情可言,惊鲵剑缓缓归鞘,回身,立在了墨非的身旁。
而站在原地的掩日,从眉心处蔓延出一道血线,须臾之间,整个脑袋一分为二,鲜血如同喷泉般,飞溅开来。脑袋被田言劈成了两半,掩日毫无疑问是死了,尸体缓缓倒下。
“掩日死了,罗网对农家的布置化作乌有,赵高一定很快就会知晓现今的局势,知道我背叛了他,或许下一次来的人,就不止一个掩日而已了。”田言看着掩日的尸体,沉默了很久,方才说道。
从小被罗网收养,在其中学习武功、学识,没有比田言更能清晰的知道罗网的可怕之处,今日一朝背叛,再无回转的余地,田言的心绪如何安宁!
如果没有墨非的话,或许哪怕知道了自己母亲其实是死于罗网之手,自己在为仇人做事,田言恐怕短时间也不会背叛罗网,只会暗中谋划,因势利导。
墨非揽住田言的肩膀,说道:“罗网真心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他们只不过是依附于秦国的寄生虫,之所以看上去神秘可怖,只不过是由于神秘而已,人类对于神秘的事物,总是从骨子里害怕。”
说起来也是奇怪,不知道多少人对秦国丝毫不惧,听到罗网的名字,却是害怕万分。
“不说这个了!”田言拿起了掩日的掩日剑,作为越王八剑之一,宝剑蒙尘也太浪费了。
“该去继续看看荧惑之石了。”
越是精密、环环相扣的计划,越容易出差错,如果不仔细把控局面,万一局势突然就起了变化呢?
……
在田言继续推进的计划之中,以削弱神农堂为主,因为朱家的神农堂势力太强了,位居六堂之首,以往田猛和田虎两兄弟集合烈山堂和蚩尤堂两个堂口之力,才和朱家打了平手。
所以如果不将朱家的势力削减到一定程度,哪怕某个人坐上了农家侠魁的位置,只要朱家听调不听宣,怕是也坐不稳侠魁的位置。
上位者,就怕手下会一家独大,架空自己,所以削弱朱家势在必行,如若必要,朱家不识相,干脆杀掉。
能够如臂指挥的势力,才是属于自己的势力,如果自己都指挥不动,那这样的势力再强大又要来何用?
朱家的确是个人才,神农堂就是在他手中越发辉煌,使他一个外姓人拥有了和农家嫡系田氏抗衡的势力,但是不能为我所用的人才,不如杀之!
其次,田仲的共工堂是罗网的主要渗透对象,对于田言而言,在背叛了罗网之后,罗网随时都有可能反扑于她,怎么可能再度留着共工堂的那些罗网中人?所以在原本削弱神农堂的计划外,共工堂也是削弱的对象。
最后,田虎性格霸道,很大可能会不服她这个侄女,如果再度削弱蚩尤堂的实力,使烈山堂一跃成为农家六堂之首,怕是田虎也只能忍了。
至于魁隗堂倒是没有削弱的必要,因为在田蜜的带领下,魁隗堂早就没有昔日在陈胜麾下的荣光,沉浸在了脂粉堆里面,已经成为了农家六堂之内最弱的堂口。
而四岳堂的司徒万里,明面上是朱家的结拜兄弟,实际上已经成为了田言的小弟,不足为虑了。
因此值此时机,田言不但帮助田虎链接蚩尤堂、魁隗堂、共工堂、烈山堂四堂之力,围剿朱家,又在暗地里通过朱家安插在烈山堂的间谍,给予了朱家不少关于共工堂、蚩尤堂的绝密消息,让朱家乘势反击。
就是要值此机会让农家内部来一场大洗牌,方才有她作为新一代农家弟子上位的机会。
至于内乱所发生的损耗……不是她的东西,自然不用在意。
……
荧惑之石首先经由朱家派遣的季布盗走,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同为楚国将领的英布阻拦。
待墨非和田言干掉了掩日之后,赶来观察事情动态,刚巧,看到了黑剑士胜七闯入了这场争夺战之中。
陈胜,本是农家魁隗堂堂主与“青龙计划”的传承人之一。后被田蜜和田猛等人设计夺走堂主之位,并失去了自己原本的名字。离开农家后号称是从炼狱而来的男人,江湖中人见其人如见鬼神。他冷血、残忍,将打败所有强者作为人生目标,败亡在他手下的剑客数不胜数。他虽曾多次被七国捕获,关入死牢,但却总能逃脱而出,所以又被江湖人称为“黑剑士胜七”。
其面目粗犷豪放,轮廓深刻,黝黑皮肤,如针一般的发。身材健壮结实,脸上和身上都有多处伤疤,以及刺字。瞳目凶煞,宛如炼狱之鬼。
“陈胜……”墨非摸了摸下巴,对于这个秦国的掘墓人,他可是一点不陌生,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知道影响了多少野心家。
“如果上任侠魁田光没有被罗网猎杀的话,或许他就是农家下一任的侠魁了。”田言叹了口气,说道。
“是这样吗?”
“不然你以为田猛陷害的人不是势力更强、更狡猾的朱家,而是他吗?”田言道:“就是因为他虽然是外姓,却格外得田光赏识,田猛是因为身为田氏,方才能够勉强和他在田光面前持平。实际上田光早就有心改革田氏一直统领农家的现状,更多的引入外来人才,使农家兴盛不衰,陈胜应该就是他选择的继承候选人,只不过农家历时几百年由田氏掌控的局面,田光一时间也不敢轻易打破,事情才慢慢拖到了田光被罗网所杀。”
“这么说来,田猛其实还要感谢罗网喽!”墨非笑了笑,看着陈胜,眼神微微玄妙。
因为如果没有他的插手的话,那么最终打败所有人,成为农家十万弟子领头之人的人,怕就是陈胜了。
在场内,陈胜没说几句话,就怒从心起,想要干掉田蜜这个陷害了他的女人。
只不过陈胜作为被逐出了农家的叛徒,引起了农家的同仇敌忾,便在田虎、田仲、田蜜三大堂主的带领下,农家高手对陈胜来了一场正义的围殴。
而陈胜作为在七国之间创出了赫赫名声的黑剑士,也着实生猛,一个人群战农家诸多高手而不落下风。
还是田仲见识不妙,联合在场的农家高手,发动了地泽二十四大阵。
地泽二十四,是农家千锤百炼的一种强大群战之阵。传言乃是神农氏参悟春夏秋冬二十四种气候变化所创,以二十四节气命名。原本是教导农家弟子记忆春耕秋收的变化,但是神农氏却发现其中生死演化的规律,进而琢磨出一套高明精妙的武学战法。最妙的一点是这套战法只要有两个人以上就可以发动,人越多威力就越强。如果二十四个位置上分别有一个弟子镇守,那么就算是绝顶高手也插翅难逃。
此阵不但是武学战法,甚至可以用于兵阵掠杀,十万农家弟子那可是相当可怕的战斗力。有春生、夏荣、秋枯、冬灭四大核心。若缺少一环,则易暴露破绽。地泽阵法中,春生、夏荣、秋枯、冬灭之间的配合千变万化。
即便如此,陈胜也没有吃多少亏,因为昔日他也是农家弟子,不可能不熟悉地泽二十四,更何况他的师父更是农家六大长老的兵主,使得他对地泽二十四更为熟悉,轻易就能够看出田仲等人地泽二十四的破绽。
幸亏最后,田虎到来,作为执掌剑谱排行榜第十二虎魄的剑主,田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从剑法到掌法,都能跟陈胜打得有来有回,偏偏田虎这厮还不是什么讲究单挑的人,直接让所有人一起上,加上他之力形成的地泽二十四,已经足够完美的将陈胜陷入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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