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退出与缘分

“现现在怎么办?”

“君陌撑不了多久等等,墙壁这个掌印,是怎么回事?”

“柳伯牙给这条时间线的你打通了任督二脉”

“是吗你还能动吧?把他上衣脱了”

“做什么?”

“把这个,打进他的心脏里。”

“这是什么?”

“帮助人体超越极限的药,我随身带着就是为了应对现在这样的场面这种药副作用非常大,体质不好一定会死翘翘,但如果他真的打通了任督二脉,或许顶得住。”

“这样做,整条时间线不就完全混乱了吗”

“当这个组织出现的时候,历史已经彻底改变了,他们或许是时间之河修正历史的一部分总而言之,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超脱了我能理解和掌控的范围,走一步算一步吧咳咳咳”

“走一步,算一步”

言星河被浓烟熏得泪流满面,看看已经被王民建踩在脚下的生死未知的君陌,又看看躺在角落被一棒砸中胸口口吐鲜血的老袁安。

拿起针管,对准袁安的胸口。

狠狠扎了下去。

从华夏到俄国,又转到瑞土。

一路上走走停停,整整花费了一百七十五个小时,才到达最终目的地,巴塞尔车站。

慢速旅游火车缓缓进站,车门打开,热气将冰冷的站台笼罩起来。

8号车厢。

一个华夏籍男人双手空空,插进风衣口袋中,迎着雾气迈出车厢,站在站台上,深吸一口气。

他的身材修长,眉眼如丝,天生微笑唇,皮肤白哲,长得一副仙气飘飘的模样。

身上米色风衣不起眼的胸口口袋上,用金色的丝线编织成两个小小的,好似在发光的名字,陈宇。

扭扭脖子,随意活动一下筋骨,陈宇好好打量着眼前这个他时常会来,却从来没有认真看过的火车站。

4号车厢,一对白人老夫妇正激动的拥抱着好久没见的退伍大兵大儿子,三人哭得稀里哗啦,天地动容。

5号车厢,一个黑人背后藏着一束花,扬起脖子左看右看,终于找到了出差归来的新婚女友,二人不管不顾抱在一起拥吻,连花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中心站台,两个列车服务员躲在监控死角,轮流抽着一根烟,正聊着昨天那场该死的球赛,一起同仇敌忾的咒骂裁判。

放在平时,包括“无所事事的坐一百多个小时”的观光火车在内,陈宇绝对不会利用自己眼清耳敏的功夫,进行这些“浪费时间”的举动。

但现在嘛,一切都无所谓了。

“先生,您忘记拿行李。”口戴高帽的列车员拎着一个小提琴箱匆匆忙忙跑到陈宇身后,拍拍他的肩膀。

“确定是我的吗?”陈宇回过头,看着自己故意扔下的箱子,皱皱眉。

“我亲眼看到你放上去的,还能有假?”列车员满脸疑惑看着陈宇,下意识捏了捏左肩上的对讲机。

“行吧,考验考验你,算你机灵,”眼看列车员要把自己当成投放炸弹的危险份子,陈宇接过箱子,又从风衣中随意抽出一张一百法郎的钞票递给他,“谢谢,这是小费。”

“啊这是我的职责,万分感谢,需要我帮你把行李拎到出口吗?”机敏的列车员双手将陈宇手里的钞票抽进荷包,速度之快,动作之熟练,连陈宇都想竖起大拇指。

“不用,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你走吧。”陈宇摆摆手,拎着箱子走到站台中间的木椅上,坐下。

摸着手里的小提琴箱,陈宇叹了口气。

老朋友,是舍不得我吗?

可是我们再努力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些年,我花了太多时间陪你。

事到如今,让我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吧。

左看看,右看看。

没人注意到自己。

陈宇悄悄的将小提琴箱放到了木椅下面,接着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扬长而去。

出了火车站,叫上一辆出租车。

“朋友,要去哪里?”络腮胡的爽朗白人司机回过头,热情发问。

“”这一问倒把陈宇给问住,因为他忽然发现,整个瑞土,除了自己练功小屋所在的因特拉肯,自己再也不知道其他地方。

所以,这也算是新生活的开始吧。

陈宇笑了笑,用一口流利的德语反问道:“这个时间,瑞土哪里最热闹?”

“那当然是美丽的卢塞恩,今晚那里有送东节的游行活动,啤酒无限量免费畅饮,如果不是我要赚点钱买台哈雷摩托,我早就过去了。”司机手舞足蹈,眼睛发光。

“行,就去卢塞恩。”陈宇从口袋掏出几张百元法郎的钞票,递给司机。

“这太多了”老实的司机摆摆手,赶忙制止。

“没事,多的当小费,你陪我聊聊天。”陈宇将钱拍到副驾驶,躺回椅子上。

“好嘞”眼看陈宇这么大方,司机也不好意思继续推脱,将钱收进手套箱后,调整一下后视镜,从后视镜中看向陈宇,饶有兴致的问道,“看先生的模样,不是本地人吧?”

“算是半个本地人。”

“半个本地人会不知道瑞土哪里最热闹?”司机启动汽车。

“大部分时间都在因特拉肯,那里的空气质量比较好,适合练功。”陈宇摇下车窗。

“练功?这么说你是一位华夏的功夫老师?那你认识Jackie吗?”司机挑挑眉毛。

“哈哈哈,给你辟个谣,成龙跟华夏功夫是两回事,也不是每个练功的人都会认识他这就像瑞土明明拥有世界上最漂亮的风景,但让它出名的却是什么银行钟表军刀一样,只是代表和品牌而已啦。”

“所以你的确是一位功夫老师?”收了钱,司机尤其擅长聆听和引申话题,接着发问。

“不是老师,只是自己瞎练了二十几年”

“二十几年啊,如果让我开二十几年的车,我一定会疯掉,”司机爽朗大笑,“那为什么今天不回去练功,想着出来找找乐子?”

“不练了,以后都不会练了。”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

说到这儿,陈宇忽然变得沉默,翘着二郎腿,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陷入了回忆。

“对不起先生,我”

“没事,不关你的事,只是想起了一些无聊的记忆,”陈宇回过神,抿着嘴笑道,“我问问你,你说你喜欢摩托对吧,那现在就好比你是一位制造摩托的大师,你这辈子的目标,就是制造出世界上最快的摩托车你抛弃了所有生活,为了这目标不停努力不停努力,眼看着就要达成目标。但是到了最后,在一场所有摩托制造大师都在的超级大赛上,领奖台分开成两半,从里面冒出一个从地里长出来的,最天然的石头摩托车,它就那么轻轻一动,就是光速那你是不是会怀疑,自己这辈子到底都在干什么?”

“虽然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但至少我不会怀疑。”司机摇摇头。

“为什么?”

“对我来说,重要的是过程,既然命运这个东西早就已经注定,那好好享受过程不就好啦?”司机挠挠脸,左手抓着方向盘,右手比着手势,“你们华夏有个词语叫缘分对吧,我认为缘分就是抗衡命运的武器,既然最后的命运这么残酷,那在接近它之前,好好利用缘分,去遇到更多美好的事,美好的人,将整个过程变得美妙无比,开开心心度过每一天,不是挺好的吗。”

“”陈宇没有接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个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千万不要介意。”司机看到陈宇有些惆怅,连忙道歉。

“没有,我觉得你说得很不错。”陈宇抬起头,满脸释怀,看向后视镜。

“谢谢”司机点点头,也看向后视镜。

二人相视一笑,不再聊这么高深的话题,转而开始聊起瑞土的风景、美食、美女和一些都市传说。

说说笑笑间,四十分钟的车程一晃而过。

出租车停在一条灯火通明的三角街口前。

“到了。”司机赶忙下车,为陈宇打开车门。

“我下火车时,因为十分郁闷,抛弃了一个老朋友,你觉得我跟他还有机会再见面吗?”陈宇踏出车门,站到司机面前。

“缘分!如果你跟他有缘,你们肯定会再次见面,做好一切见面的准备,开心度过每一天。”司机伸出手。

“说得好!”陈宇心中一暖,也伸手握住司机。

已经是第三摊了。

但陈宇丝毫没有醉意。

拎着酒瓶,走在大街上,他跟着狂欢的人群一起扭动身体,摇头晃脑。

这是将近三十年以来,从未有过的体验。

眼前这些原本在他眼里只有“强”和“弱”的人类,此时此刻突然拥有了各自的喜怒哀乐,使得这个沉闷的世界变得多姿多彩,生机勃勃。

狂欢的人群虽来自五湖四海,语言不通,但都好似心有灵犀,一起唱歌跳舞,好不热闹。

但。

却有几颗老鼠屎,破坏了陈宇的好心情。

那是他扔掉手中酒瓶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画面。

在正街堆满垃圾箱的垃圾巷道中,有那么七八个打扮得不伦不类的年轻白人混混,正对一个瘦小的黑人孩子拳打脚踢。

如果是以前,陈宇不会凑这种热闹。

因为这种等级的对手,根本就不值得爱惜羽翼的他出手。

但现在的陈宇,倒是颇有兴致的来当这个出头鸟。

“喂。”陈宇拍拍垃圾箱。

“?”几个白人混混停下动作,转过头。

“给我个面子,放他走。”陈宇不急不慢,走向他们。

“你他妈是谁啊?”几人怒极反笑,为首的黄毛白人拔出了一把左轮枪。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用它,只是打架而已,没必要上升到死亡的高度。”陈宇还在走。

“你他妈再走一步试试!”黄毛白人拨动保险栓,恶狠狠的指着陈宇。

陈宇停下。

但并非因为被枪指着而停下。

而是,他看到了昏黄路灯下,那个黑人小孩手里死死抱着的东西。

一个。

精致的小提琴盒。

是吗。

老朋友,看来咱们的缘分还没有断开啊。

“他手里的东西是我的。”陈宇抬起头,看向黄毛白人,一直眯缝的双眼骤然瞪大。

“”黄毛看着陈宇的模样,刹那间仿佛感觉自己是一只正面对饿虎的白兔,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心里发虚,不小心退了一步,踩到身后伙伴的脚。

“哎哟!”

伙伴的叫声让想要逃跑的黄毛清醒过来。

艹他妈的,咱们这边八个人,这个时候带头逃跑,自己以后还怎么混?

心一狠,他上前两步,拿着左轮手枪对着陈宇摇晃,大喊着为自己壮胆:“是你的又他妈怎么样,这头不肯交出东西的黑猪跟你,今天都他妈要死在这里!”

“孩子,这个盒子里面是我的宝贝,你把它还给我,我帮你赶走这群苍蝇。”陈宇没有搭理黄毛混混,看向鼻青脸肿此时已经爬到墙边,但双手还是缠住小提琴箱两边的把手,已经勒出血痕的倔强黑人小孩。

“这是我的我捡到的我要卖了它给妈妈治病”黑人小孩满脸是血,只睁着半只眼,看起来已经意识模糊,嘴里不停念叨着同一句话。

“叔叔答应你,只要你还给我,我会给你一笔奖金,绝对能让你妈妈的病治好。”陈宇的语气温柔到,如果被他的弟子们看见了,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真真的吗?”黑人小孩气若悬丝,转过头。

“我向耶和华发誓。”陈宇举起手。

“我才不信什么破烂上帝!但是,我勉强相信你!”黑人小孩好似回光返照,从地上猛然站起,用尽浑身力气将箱子扔向陈宇。

“当老子他妈的不存在?”黄毛混混大怒,举起左轮枪射向陈宇。

一共三发。

第一发被陈宇侧身躲过。

第二发打在了垃圾箱上,反弹到天上的路灯,击碎了灯泡。

第三发打到小提琴箱的锁把上,箱子分开成两半,里面的一件东西掉了出来,栽到地上。

那东西身长三尺,通体雪白,开双刃身直头尖,横竖可伤人,击刺可透甲。

武经给它的评价是:凶险异常,生而为杀。

“哎呀,我的这位老朋友,一旦开锋,不见血是不会轻易回去的,你说说你们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要招惹他。”

陈宇笑笑,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手心向下指向地面,眯缝双眼,气运丹田,轻轻吐出两个字。

“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