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嗡鸣,黑暗中,一根长枪垂直钉下,枪身震颤。
一滩乌血溅在雪地上,那只脱毛的丧尸犬,在雪地中挣扎几下,随着血侵染了雪,它彻底失去动静。
京元拔出锉刀长枪,从腰间摸出手电筒,照亮腕表,看一眼时间,正是午夜过十分。
寒风呜呜呜地在耳边回响,他拿出茄木刀,用力劈下,将丧尸犬的脑袋砍下来。
这就是南郊的最后一只变异体了,他蹲下身,抓住那颗恶心的头颅。
菌群覆盖在他的右手,像是手套一样,遮挡住他的手臂,他握住拳头,砸下去,砸烂了丧尸犬的头骨。
掰开骨头缝隙,京元伸手抓住它的脑浆,以吸收它体内的菌群。
吸收的同时,他拽下腰间拴着的那块生肉,送入嘴里,用牙齿撕咬吞食。
从变异牛身上割下来的肉,已经被冻的有些硬了,口感像是在嚼冰块。
这样也好,如果是肉的质感,他反倒会从心理上生出一种恶心的感觉。
十几分钟后,他站了起来。
和前两只一样,这只丧尸犬体内的菌群数量,远远比不上那头巨牛。
第一只变异体是食尸鬼,第二只是手臂肿胀的畸形人,第三只,就是京元脚下的丧尸犬。
除了食尸鬼是醒着的以外,其余两只都因为低温陷入冬眠了,都被他用偷袭的手段解决掉。
撩开胸口的衬衣,他控制菌群溢出,新增加的菌群,连他的右胸都无法覆盖完全,三只加起来,大概只有那头巨牛的三分之一。
他不知道体内菌落的数量够不够,南郊没有更多的变异体了,剩下的,只有那些被冻成冰棍的丧尸,可能他砍死一百只,能聚集起一只普通变异体的量吧。
来的路上,他试着砍死了一只丧尸,试图吸收它体内的菌落,然而吸收了像是没吸收一样。
不过,他的确是能把丧尸体内的菌群吸出来了,就像是磁铁吸起铁粉一样,把那些数量极少的菌群,吸收到他的身体里。
回去吧,得先回去看看唐雪的状态才行。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骑上了自行车。
二十分钟后...
远远的,他看到了黑暗中的灯光,那是别墅亮着的灯。
风雪刮个不停,他将自行车推到车库,脱下染血的烂外套,光着膀子进入了门内。
他身上凝聚着一股浓厚的腐血味,脸上,嘴上,手上满是血迹,进门把武器和包放下,接着的第一件事是接水洗澡,脱光衣服,涂抹肥皂,把身上的血迹冲掉,把脸上和牙齿上沾染的血迹刷干净,喷上酒精消毒。
并不是他有洁癖,唐雪现在的状态很糟糕,全身的免疫系统都在对抗霉菌,他怕身上的脏东西,带有其它的病菌,给唐雪造成二次感染。
换上干净的衣服后,他打开浴室的门,看向楼梯口。
小白的狗窝被他搬到了那里,小家伙已经睡着了,蜷缩在毛毯当中。
京元看了一眼,踏着急促的步子上楼,拧开卧室的门。
卧室的灯光明亮,空调朝房间内吹出热风。
唐雪躺在床上,脸蛋发红,急促地呼吸着,她又出了很多的汗,她的新陈代谢变快了很多,看起来她的情况一点没有好转,仍然在高烧当中。..
京元出门前用空调遥控器压在枕边的纸条还是原封不动的,他是8点过走的,回来的时候是凌晨12点半,他离开了四个小时,这四個小时里,唐雪似乎没有醒来过。
京元坐在床边,一看见那条叠好的放在枕头上的围巾,心中就觉得发堵,觉得难受,恨不得她身上的痛苦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希望找到一颗万能的灵丹妙药,喂给她吃,让她立刻好起来。
可天底下哪里有这种救命的药呢?整个州山市,几十万上百万的人口,又有几个人能在霉菌感染下挺过来?
如果有这样的药,就不会有满城的丧尸和变异体了。
他在心中咒骂那该死的霉菌,咒骂这个悲哀的世界,他只能用这些恶毒的咒骂,让自己稍微好受那么一点点。
他惴惴不安,小心地为唐雪擦汗,为她护理,小声呼唤着叫醒了她,她的意识不太清醒,迷迷糊糊的。
京元喂她喝了两杯温水,扶着她,用勺子,一口口喂到她的嘴里,才又托着她躺下。
他伸出手,体内所有的菌群都集中到手心,闭上眼,沉住气,用心感受。
黑暗的视野当中,像是有一道微弱的电流闪过,他感觉到了,感觉到唐雪体内微乎其微的“霉菌”,这让他振奋。
但只是一闪而过,下一个瞬间,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他屏气凝神,全神贯注地感受,几分钟后,那种闪动感又来了一次。
非常清晰的闪动感,虽然还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但至少证明,这不是错觉。
可得知这个消息并没有让京元觉得开心,因为这证实唐雪的确被那种可怕的霉菌给感染了,那些东西,正在她的身体里肆虐,在破坏她的细胞,在与她的免疫系统战斗,试图吃掉她的灵魂,控制她的肉体。
一旦她的免疫系统败下阵来,霉菌就会迅速占领她的身体。
从当前京元所知道的例子来看,被霉菌感染上的人,没有一个能逃掉的。
京元要做的事情,大概在这个世界从未有人尝试过,也从未有人成功过。
他要控制他体内的菌群,清洗唐雪的血液。
他找出一把小刀,在自己身上做尝试。
用小刀割开左手腕的血管,割一个环形的伤口,然后再控制菌群,蠕动着与那些血管对接,把那些细不可见的血管全部都缝合起来。
这是个高难度,高精细度的操作,要用菌群模拟出那些细小的血管,还要像是太空舱和空间站对接一样,把菌群和一根根的血管接上,那几乎是微观层面的手术了。
他不能贸然动手,必须先练习,练习到有足够的把握。
他没有助手,没有可供咨询的对象,他能依赖的,只有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