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度尊贵的男人正是许久未曾出现的O.G先生。他淡淡地扫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加斯顿,眼神毫无波澜,似乎并无救人的打算。旁边的男仆却“咦”了一声:“这人好像是……”
他意识到自己多嘴,连忙闭紧了嘴巴。O.G先生漫不经心地说道:“说下去。”
“这人好像是……白兰芝小姐新交的男朋友。”
O.G先生顿了顿,眉头微蹙,用手杖翻了翻加斯顿鼻青脸肿的头颅:“新交的,男朋友?”
“是,小剧院的人都知道他。说他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演出厅的门口,和白兰芝小姐幽会。”
不知是否男仆的错觉,听见这句话,O.G先生的眼神冷得好像能结成冰。
他垂下眼睫,看了加斯顿半晌,眉头蹙得越来越紧,冷声命令道:“把他搬到马车上,查清楚他的身份。”
男仆领命,又问道:“先生,他在呼救,是不是前面出了什么事,要去看看吗?”
O.G先生没有回答,抬脚跨过加斯顿的身体,他已大步走向前方。
前面是一条窄巷,两旁是荒废已久的店铺,都堆满了杂物。巷口横着一辆缺胳膊少腿的板车,像一只黝黑而枯瘦的骨手,执着地挡着巷内的景象。这条窄巷只能通向荒无人烟的郊外,也不知这个加斯顿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竟跑到这里来求救。
男仆走上前,准备挪开散架的板车,好让O.G先生从容地经过。他刚弯下腰推走一个车轮,就听见巷内传来一道细微的哭声。
他和O.G先生待久了,耳濡目染,对乐器的音色和人的声线极其敏锐,几乎是一瞬间,就分辨出这是白兰芝的声音:“先生,是白兰芝小姐,她遇到了危险!”
话落,只见O.G先生脱下累赘厚重的灰大衣,单手扔到他的身上,侧身跨过板车走了进去。男仆也搂着大衣赶紧跟上,等他看清坐在地上的白兰芝时,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忍不住为她的遭遇而心痛。
因为她的样子实在是太……令人心疼了。
她缀着精致蕾丝的斗篷被撕破了,手套丢了半只,丝质长裙溅满了污秽的泥点子,浅金色的发丝混着血汗,一绺一绺地粘在她白皙秀气的侧脸上。她垂着头,颈项纤细脆弱,犹如濒死的天鹅。她望着自己陷满污泥的指甲,和交错着伤痕的手掌,眼中似乎闪过伤心、难过、绝望……
男仆心想,可怜的白兰芝小姐,她一定吓坏了吧。也不知是哪个好心人救下的她,只要人平安就好。像她这样金贵娇柔的少女,肯定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可怕的事情,听说一些贵妇听到过于激昂的钢琴乐都会晕过去,她一直坐在那里,大概是被吓得走不动路了吧。
一时间,男仆对白兰芝怜惜不已,又对加斯顿充满了厌恶和鄙夷,一个大男人,竟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抛下少女自私地逃走,还好意思朝O.G先生求救,真是他见过的最无耻的人!
男仆为自己的脑补义愤填膺,恨不得返回去再踹加斯顿几脚。O.G先生停下脚步,给了男仆一个眼神。男仆立刻意会,小跑过去给白兰芝披上大衣,轻声细语地安慰道:“白兰芝小姐,别哭了。O.G先生来接您了,我们马上带您回去……不要害怕,我们来您了。”
看着面前眼圈通红、唇红齿白的少女,男仆简直不敢大声说话,怕声音稍微响亮一些,她就化为一滩美丽的泡影。
白兰芝抬起眼,迷茫地“啊”了一声:“O.G先生……”她泪盈盈地望向男仆,摇了摇头,“我没有害怕,我就是……就是想哭。”说着,她打了个小小的哭嗝。
她的反应更加令男仆心疼怜惜:“不用解释,您受苦了。那个混蛋先生已经帮您抓住了,你放心,先生一定会帮您出气的。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懦弱胆小的人,竟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丢下您一个人跑了!”
白兰芝眨了眨眼:“你们抓到加斯顿了?”她歪头想了片刻,红着脸澄清道,“你们可能误会了,他没有丢下我,他只是……”怕我打他。
后面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O.G先生冷漠地打断道:“不管什么原因,以后都别再跟他来往。”
白兰芝不禁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
他看了一眼她微张的双唇,嫣红、丰盈、水嫩,又烦躁地看向了别处。
他的视线一向清冷而淡漠,刚才停留在她的身上,却仿佛一团克制而暴戾的火,给她一种极其强烈的燃烧感。她不由紧绷了身体,有些不安地往后退了退。
这个动作仿佛触动了什么,他走到她的身边,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指箍住她的下巴,强硬地不让她合上双唇:“别忘了,我当初救你的原因。”
他不说,白兰芝都差点忘了那句话。
“你是我的面具,”他的喉结轻轻震动,“你的一切都将由我掌控。”
说完这话,他就松开了她,神色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淡雅,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所以……
他口中的“面具”,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