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书生脸上闪过一些黯然,沉默了片刻道:“高掌柜,请你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尽力将欠你的钱还上。”
黑斑商人想了想,道:“好吧!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如若三天之后,你尚不能将银子交到我手里,就别怪我直接收取你家的那栋寨子。”
青衣书生拱了拱手,表达谢意。
那黑斑商人却转而笑道:“以前便听闻刘公子之娘在以前是刘老爷子的小妾,后来因为偷汉子而被刘老爷子赶出宅院,不知道此事是真还是假啊!”
书生听对方辱及家母,眉宇紧蹙,强压着心中的愤怒道:“请高掌柜莫要信口雌黄。”
黑斑商人没有一丝收敛,反而放声大笑道:“是不是信口雌黄,只看你怎么说了,反正当时的『奸』夫**都被投入了猪笼,真实的详情谁也不知道。而刘太爷自始而终对你都极其照顾,这就不得不令人生疑了。”
青衣书生满脸怒气,但又不好发作。只是恶狠狠的盯了那黑斑商人一眼,不再说话。
黑斑商人又调戏了他几句,看他始终不言,也感无趣,遂不再言说。
周显看了那书生一眼,心生好奇。想这刘老太爷今年八十岁,而这书生只有二十五六岁,听二人的言语。这书生还是刘老太爷的小妾所生,莫不是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此时一阵轻响,刘老太爷在另一个老人的搀扶下从后堂走出。他须发皆白,看起来十分疲惫。眼神木木呆呆的,没有一丝光芒。他傻笑着缓缓走来,向众人挥着手致意。而近百客人则都站起身来,拱手向刘老太爷回礼。
周显也站起身来,只不过他把注意力投向了刘老太爷身旁扶着他的那个人。那人看起来只有六十岁左右,和刘老太爷的模样极其相似,应该就是众人口中所言说的刘二爷。
刘二爷扶刘老太爷坐在主座上,他则高声道:“今天是家兄的八十大寿,我代家兄感谢诸位的大驾光临。诸位请坐,今天只是吃喝,并无他事。”
此时一声豪迈笑声从外面传来,“二哥,今日是大哥的八十大寿,你怎么不等我前来便要开席啊!”说着,一个长相有点粗犷的汉子从外侧走来。
刘二爷脸『色』微变,随即满脸堆笑道:“老三,你怎么回来了?”
刘老太爷名叫刘廉,共有两个兄弟。老二名叫刘信,而老三名叫刘忠。刘忠『性』情暴躁,历来看不起刘信的虚伪,负责刘家在外的庄园,很少返回金州。现在他突然返回,由不得刘信不吃惊。
刘忠没有立即回答刘信,而是走上前躬身向刘廉拜了一下。接着才转向刘信道:“二哥,我听闻金州被大明收复。而你之前与李率泰交往甚密,担心我刘家受你牵连,故而才着急忙慌的赶回来。好在周巡抚宽仁,才没有深究。”
刘信脸『色』大变,看下面宾客发出一阵惊呼。他急忙上前一步,拉住刘忠道:“老三,你要干吗,难道要陷我刘家于万劫不复之地吗?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当众言明?况且,那都是以前的事情。”
刘忠哈哈大笑道:“你自己所做之事,和我刘家何干?大哥,你也该说句话了,总不能等到二哥彻底将我们刘家拉入深渊吧!”
周显站在远处,分明看到刘家老太爷混浊的眼睛变的清晰了起来。没想到前来参加一场寿宴,还能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幕。
只见刘廉在刘信的不敢相信的眼光中站立了起来,他扫视了一下堂下众人,摆手制止他们的议论。大声言道:“诸位,我二弟刘信不讲孝悌之义,害我妻儿在前。不禀忠义之心,投靠鞑子残害乡里在后。我为了活命,只得装疯卖傻数年之久。所幸大明将士收服失地,才,让这刘信失了依托,我这才敢悄悄联系三弟,在此宣布他的罪行。”
刘忠双目含泪,呼喊道:“大哥……”
刘廉牵住刘忠的手,问道:“老三,已经报官了吗?”
刘忠点了点头,道:“我命家丁前去找了,应该快到了。”
刘廉点了点头,望向瘫坐在地上的刘信道:“二弟,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我毕竟兄弟一场,我现在也不怪你之前对我所做的事情了。但投靠鞑子,将我刘家的家产送予他们,并残害乡亲这样的事,我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你。你这次是万死也难尽赎其罪了,只希望你下辈子能做个好人。”
刘信抱着刘廉的双腿大声求饶,一个六十余岁的老人哭成他那个模样倒也少见。
这时,赵旭升带着十几个士卒走进宅内。他以前只见过刘信,此刻看到他痛哭流涕的模样,吃惊万分。“刘二爷,你这是怎么样,是你让我们前来的吗?”
刘廉在刘忠的搀扶下走了过去,向赵旭升躬身拜道:“刘家家主刘廉拜见将军,是老朽通知家丁让您来的?”
赵旭升回礼。“原来是刘老太爷,不知您招本将前来,所为何事?”
刘廉从怀中取出一个纸谍递给赵旭升道:“家门不幸,出了刘信这种无忠无义之徒。这是昔日他犯下的种种罪过,请将军查阅。”
赵旭升奇怪的接过来纸谍,看了一下,顿时脸『色』微变。高声下令道:“来人啊!将这刘信给我押回去。”
两个士卒呼和一声,上前将刘信向外走去。
赵旭升拱手向刘廉道:“刘老太爷大义灭亲之举,我会向军门禀告的。但你刘家是否会受到牵连,这点我不敢保证。”
“如此大罪,我岂能不知?但请将军禀告周巡抚,这只是我二弟的个人之举,与刘家的其他人完全无关。但即使如此,我刘家仍旧难辞自罪。我刘家愿意拿出一半的家产献于军门,只求不牵连到我其他的家人。”
赵旭升奇怪的看了一下刘廉,沉思了片刻道:“此事,我会禀告军门。”说完,他跨步离开了刘宅。
客人开始陆续离开。周显也站起身来,向夏舒道:“我们也走吧!戏已经看完了。”
末代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