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在府衙内设下宴席,由莱州府内主职官员作陪,招待远道而来的各州府主官。在这些人中,大部分人都是文臣,只有巡防营守备高从风以及莱州卫指挥佥事王义为武将。
席间觥筹交错,说着官场上的各种笑话,很是欢快。
等到大部分人都喝的半醉之时,一个小厮从门外走来,在周显耳旁轻声道:“知府大人,人到了。”
周显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众人道:“诸位大人,除了这场席宴,文同知和我还准备了另外一个更加精彩的节目。诸位请随我移驾大堂,我相信那会比现在这种简单的吃喝更加引起你们的兴趣。”说完,他转身向厅外走去。
文志通八面玲珑,在后面笑呵呵的招揽众人。所有人都心怀好奇,随着周显一个接着一个的向外走去。
大堂为专门审判犯人的大堂。只不过在此刻既没有犯人,也没有差役。只在一侧安排了十余个座位,恰好可以供所有人坐下。
周显上前坐在大堂正中的座位上,沉声向外喝道:“带人犯韩念。”
周显的喊声打断了所有人的醉意,他们痴痴的向外面望去。三十个军卒手持长刀,瞬时拥进大堂,分成两列。一列站在众人后侧,另一列人则站到了他们的对面。而两人紧随在后,一个挎刀军将将绑着的韩念提进了大堂。
胶州知州郭文祥唰的一下站起身来,定定望向周显,脸『色』间满是怒气道:“周知府,你这是何意?”
周显摆了摆手,示意郭文祥坐下,道:“郭知州,你稍等片刻,往下看就是了。”
周显说完,转向吉木道:“吉木,把韩千户的口中的破布拿开。高推官,你主管刑狱,这次就劳烦你当个书吏,记下我所说的一切话。”
高峰今天喝了不少酒,脖颈通红。他听到周显叫他,连忙站起身来,有点踉跄的走到一面桌子后面。桌子上面已经摆放好了笔墨纸砚。
周显缓声道:“这个人名叫韩念,是王徐寨前所的主管千户。我来莱州的路上,遇到一个老者,是在那里当了一辈子卫所兵的军户。他本有三个儿子,其中两个为国战死,但官府发放的补贴却被这位韩千户全部贪墨。后来,老者的第三个儿子也病死了,这位韩千户又觉得老者年迈无用,恃强夺了他家的田地,害得老人仅有的一个孙子被活活饿死。”
周显扫视了一圈众人,继续说道:“这些事情都还是他对于老者一家做的,而其他大致相同的事情,在王徐寨前所每天都上演。王徐寨前所本应有驻兵一千余人,但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二百来人。剩下的那些人,要么是受不了他的欺凌逃跑从贼,要么是被他欺压至死。韩千户,我手中所拿的,就是证人的证词。你看一下,如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给你反驳的机会。反之,你就直接签字画押吧!”说完,他甩下所有证纸,它们犹如雪花在空中飘散。
韩念被吉木带到这里,一路上被颠的七荤八素的。刚喘息了一会,就被带到大堂,而且面对的是如此严重的指控。他双手颤抖着拿起一张张证词,顿时脸『色』刷白。上面写的十分详细,让他毫无辩驳的余地。他匍匐在地,不断向周显叩首道:“大人,大人,小人知错了,您饶过我吧!”
周显点了点头,站在他旁边的吉木拿起他的手指让他在上面画了押。
周显转向高峰,道:“高推官,犯下这样的罪,按照大明律,该处以什么样的刑罚?”
高峰此刻已经完全清醒,额头上满是汗水。“按大明律当斩,并抄没全部家产。”
周显挥手道:“吉木,按照高推官说的办。”
吉木点了点头,将不断哭喊着的韩念拖出大堂。不一会,他右手拎着一个用布包裹着的头颅回来,包裹下面还有鲜血不断滴下。“禀周参将,已斩。”
坐在旁边座位上的所有官员都脸『色』苍白,其中一人还哇的一声,直接吐了出来。郭文祥轻轻的摇着头,低声嘀咕道:“一点规矩都不讲……”
周显不理会他们,转向高从风道:“高守备,你也站出来吧!贪墨军饷,强抢民女,纵容亲属夺民田地。这些事情,恐怕罪过一点都不比韩千户轻吧!”
高从风低着头,脸『色』白的如纸一般,他缓缓站起来。笑着望向周显,道:“周知府,你不能听了一些谣言,就轻易给我定罪吧!再怎么说,我也是莱州城的营兵守备。如若你没有确凿的证据,恕在下不能奉陪。城中的三千余士卒目前还受我指挥,如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营了,军中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吉木“唰”的一声抽出长刀,『逼』高从风止步。
周显笑道:“高守备,你要证据,这还不简单吗?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的表弟高从良在此刻已经被逮,并且招供了你做过的所有烂事。而另一队士卒,目前正在抄你的家。我相信不久之后,你抢去的那个民女便会出现你的眼前。在此之前,你就老老实实的留在这里吧!”
高从风脸『色』大变,他唯一活命的指望就是以自己对巡防营的控制权要挟周显。如若高从良被逮,说明周显已经夺取了巡防营的控制权。他低头,似乎在丝毫。但片刻之后,他突然大喝一声,伸手就要去抢夺吉木手中的长刀。
高从风从军十数年,虽然这几年的安逸生活让他有点懈怠。但相比于普通的士卒,他的动作还是要快上许多。
但吉木似乎早有防备,一个闪身便躲过了高从风伸过来的双手。接着挥刀向上,『逼』他不得不向后退去。而站在高从风身后的士卒也开始了行动,五六个人一起上前,瞬息之间便配合吉木围杀了他。
数刀砍在高从风身上,留下几道又深又宽的口子,鲜血在大堂的地面上恣意流淌,宛如一张难看的油画。
末代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