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闲叙了一会,李信喝了一口茶,朝向周显解释道:“周小兄弟,刚才你们谈到的宋门的确是位于开封东面的城墙。因为出宋门之后,沿官道可以直达宋州,故而平常百姓都叫它宋门。”
周泰脸『露』疑『惑』道:“既然它是位于东面城墙,为什么不直接叫东门吗?南门指向许州方向,不是也没叫许门吗?”
李信淡淡一笑,朝向周泰道:“小泰兄弟,开封城可不是只有四座城门,而是有五座,一般叫作五关。实际上最开始的时候更多,有十三座城门。元末,义军四起,围攻开封。元将泰不花等认为汴梁城门太多,不易防守,因而就堵塞了其中的八座,仅留下五个。这剩余的五个城门,西、南、北三面城墙各有一个。而在东面,则有两个,分别是曹门和宋门。”
周泰“哦”了一声道:“这样啊!那曹门是不是可以直达曹州,所以命名为曹门。”
李信笑着点了点头。
周显开口问道:“李兄,刚才李开说,宋门和南门距离这里的路程差不多。这宋门是不是位于东墙偏南的位置?”
李信道:“是这样的。开封的这五座城门,虽然其中的三门以西、南、北命名,但却互不对照。曹门偏北,宋门偏南,而南门偏西,北门又偏东,只有西门才处于正中的位置。因而有人说开封城是‘五门不对’,的确有几分道理。关于这个,还有一个传说,说是汴梁城的地脉是由西方而来,因而西门位于正中,好吞食西边河洛方向过来的王气,而其余的四门则屈曲旋绕,是为了让进门的王气不致走失。”
周泰淬道:“只不过方向稍微偏了一点,那些王气不是照样可以出去吗?”
李信笑道:“周泰小兄弟说错了,不止是方向稍微偏了一下那么简单。一般来说,城墙的防戍有瓮门,有城门,分别防戍着瓮城以及后面正式的城池,两者一般是成一条直线的。而开封城却完全不一样,除了西门之外,其他各门的瓮门和城门都不是直对的,而是呈现出一种特定的曲折环绕。例如你从南门进去,需要在偏西位置斜进入瓮门,然后需要绕一个半圈之后,才能到达里面的城门处。有些之前没来过开封的人,有时候在那里绕了半天,也绕不进城去。除了这一个地方,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整个开封城的建设都不是正向的,都是稍微偏斜一点的。”
周显低头沉思片刻,朝向李信问道:“李兄,这样建设,是不是也是为了便于防守?例如,敌人用攻城车击破瓮城大门之后,一般情况下就可直达城门。而这样曲折环绕,攻城车即使拿下瓮城大门,也无法推进到第二道城门那里。这就决定了敌人要想拿下开封城,从城门处进攻的困难要远超其他城池。”
李信双眼微睁,脸『露』赞赏道:“没想到周小兄弟年纪轻轻,竟然对兵事还有研究。”
周显淡淡一笑道:“也只是略懂一点,也不知道我所说的对不对。”
李信点头道:“对,是这样的。开封城自春秋之时,便为郑国大城。但现在的这种构建模式,却是从北宋初年延续下来的。而他的规划者不是别人,而是大宋王朝的建立者,宋太祖赵匡胤。”
周泰『插』嘴道:“他不是皇帝吗,怎么还懂得如何建筑城墙?”
李信呲牙一笑,耐心解释道:“宋太祖虽然不懂建筑,但他出身于军人世家,南征北战,对于城池的防守、进攻都有自己的想法。当年,他建立大宋,定都开封以后,便更加重视这座城池城防的建设。他下令重修汴梁京城,宰相赵普献上图样,最初就如其他城池那样,作方直形,四面开门,坊市像绳一样规则罗列。宋太祖看后大怒,亲自用笔涂抹,迂曲纵斜,画了一个大圈,并在旁边写上了‘照此修筑’的批示。”
李信停顿了一下,朝向周显和周泰问道:“你们猜建成之后怎么样?”
还未等两人说话,李信便继续说道:“城垣建成之后,规模宏达,全城分为三重,外城、里城,皇城,层层设防。外城城墙,被建的曲曲弯弯的,就像蚯蚓一般。说形状不美观,那还算是好的评价了,有的人直接说难看到了极点。后来,蔡京掌权,他可是一个特别追求完美的人。这些难看的城墙当然入不了他的法眼,借重修城墙之际,将这些难看的城垣全部都拆换,一律改为方矩形。这样一来,好看是真好看,却远不及从前朴实坚固。靖康年间,金人南侵,在城西隅安炮『射』击,由于城墙很直,极易命中。这时候人们才明白当时宋太祖当时是何等的英明。金朝灭北宋之后,又重新按照宋太祖起初的规划,再建了开封城。后来的元明二朝,基本上都是按照那个模式重建或者重修的。”
周显赞叹道:“宋太祖出身行伍,追求实用坚固。而蔡京则属于白面书生那类,追求的是好看华丽。遇到真把式,也只能摧枯拉朽,坐等城破了。”
李信点头同意道:“的确如此。宋朝重文轻武,一切都由文官做主。没经历过战事的人,岂能知道那类城墙的好处?”
周显突然想到在明末,李自成三围开封,损兵无数,而最终也没能拿下,可能和它这样的建筑模式脱不了关系。他沉思了片刻,朝向李信问道:“李兄,现在流贼四起。你觉得他们有没有可能攻打开封?如果他们来攻,怎么打才有可能攻破它?”
李信没想到周显会有如此发问,顿时一怔,先朝向四周看了看,接着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周显道:“周小兄弟,能否告知我为何有如此之问?”
周显看李信脸『色』凝重,随即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连忙摆手道:“李兄误会了,我绝非流寇之属。只是对兵事有所兴趣,故而才有如此之问。”
末代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