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哟，倒霉倒霉……”李阅看到魔王，魔王咬在老山羊脖子上的那口看着就很痛。
痛到老山羊失去意识，翻起白眼。
天空中的祂们忽然变得更加活跃。
地上的血瀑也在一瞬间被推开——魔王一边吮吸着老山羊的脖子，一边伸手，将阿卡推得远远的。
老山羊被吸得干枯，魔王的眼睛却始终盯着李阅，眉头微蹙，似乎有些责备。
李阅的影流之心一震，脑海中忽然复现出一个名字。
血源。
司掌成长与复苏的神明。
血源就在魔王的身体里。
天空中的祂们涌动、挤压、分割，菱形的空余被一颗心脏取代。
这一刹那，李阅理解了为什么城防司令官的权柄那么轻易地被老山羊夺走，也理解了为什么金库的戴门本本会和老山羊合作。
血源想借着“信仰”复苏，想要在老山羊成为新神的那一刻，把老山羊吸干。
但一切都被一只曾经被遗忘的脑灵打乱。
所以魔王蹙眉，眼中带有责备。
“可惜……他没成为新神……”魔王将老山羊吸成了一根干枯的草丝。
“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魔王把那根枯草扔去一边，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
“嘿嘿。”李阅用脑沟挤出一个笑容，“很久吗？”
疯狂图书馆人的下方，想象大陆重新虚化、被拖拽，血瀑也向内挤压。
【解析中……7……】
解析进度加快，李阅把握到魔王的所在。
“你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脱离？”魔王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思索李阅一路的所作所为。
“你看看这破地方，还问我？”李阅指指地面。
冰缝开裂、悬浮，远方开始有火山喷发，死亡之海正如同泥浆般搅动……
李阅理解着大概是某种地壳运动——当信仰完全坠落，那些还勉强保持着的谎言也被打破，凯欧斯大陆正在失控。
还好有天空舰，还好有想象大陆，还好有藏书库中记载的一切知识。
魔王顺着李阅的手指，环望破损的地表，皱皱眉。
“你真的要离开吗？”魔王的眼角长出青草，但被眼中的血丝拽了回去。
“就是这里了！命运的关键节点！就在这里！”天空角落里的命运骰疯狂颤抖，不确定命运的船舵会向哪边转动。
没有理会命运骰的异样，一点点小细节，足够让李阅明白——魔王消化老山羊还需要时间。
已经晋级想象物阶段，身边两只影子恶魔两个异界魔……
不虚。
“呆腻了，没什么意思。”李阅笑。
“哈！哈！哈！”命运骰旋转着，然后逐渐变方。
命运的船舵向左。
“每只恶魔……都在狂欢……”倒是魔王暂时没有理会李阅，注目天空边角的命运骰，面露不耐。
“我成神啦！我成神啦！我是新神！我是运方体！”
命运骰逐渐扩大，挤压着天空中的神明。
祂们与魔王一样，流露出厌恶与不耐，转身压去命运骰。
在这一刹，运方体蓦然变得虚幻，把祂们的存在折叠到自己的骰面上，然后微微一颤，转去了天空背面。
运方体不再可见。
终有新神上位。
“这破时代……真无聊……”魔王看着天空中神明们的动作，直到运方体消失，才重新把目光聚焦在李阅身上。
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在血瀑身上，魔王抬着一只手，歪头望着李阅。
“要么……你来当这个魔王，怎么样？”魔王忽然笑了。
【解析中……44……】
“这么团烂摊子，你叫我当魔王？”李阅也笑了。
“你当，你当。”李阅完全不在乎——想当魔王的话，自己再想象一个魔王城不就好了吗？
那里面有无数听话的恶魔，有无数可爱的番薯。
远的不说，光是在想象大陆里，不就有个小一号的魔王城？
那可是一间不错的城堡……
“你不当？”魔王笑得更开心了。
“嗯，不当……”李阅话一出口，忽然见到裂开的冰缝中窜出蠕虫。
魔王的耳朵里也嘀嗒掉出蠕虫，带出丝丝血肉，与冰缝里的蠕虫汇集到一起。
魔王瞬间舒坦了。
而蠕虫们彼此支撑，构筑出一道幻光晕染的桥梁；桥梁上，浮现出魔王导师门托的脸庞，他狰狞地望着李阅。
“你不当？”门托说。
魔王导师的力量本就源于麾下魔王的数量，李阅拒绝接受魔王的馈赠，等同于在削减门托的力量。
一夜就杀掉四个恶魔之子，门托已经很难过，而晋级的脑灵似乎有另外的想法……
魔王仅凭一语，就唤出了门托，叫导师与门徒针锋相对。
“那我当？”李阅意识到这是一场博弈。
魔王拿这件事来玩，那就陪他玩。
【解析中……77……】
恶魔图鉴跳格，李阅又重新把问题交回给魔王。
“那我当！”
就在此时，南面，魔王城本体所在，其下的深渊巨口倏然爆发红雾，一只通天的红皮恶魔自红雾中怒吼。
孟菲修斯。
真正的恶魔司令官。
在他身边，红雾里，红皮恶魔仿佛燃烧着的军团，围绕着他把岩浆洒向大陆。
“他魔茧的信仰的壳子终于破了，我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老子才是魔王！”
“你们困不住我！”
孟菲修斯的声音传遍大陆的每个角落。
“啧……”魔王责怪地看着李阅。
每一只蠕虫都抬头，用眼窝对准疯狂图书馆人，表情厌恶。
李阅意识到，就像自己被遗忘一样，孟菲修斯也应该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也许是某任魔王伙同老山羊，把孟菲修斯骗成了权柄之主？
算逑，这都不重要。
“你们商量！我先走啦！”李阅动念，疯狂图书馆人拖着想象大陆，闪电般劈向北方。
但留下了血瀑。
血瀑汹涌，席卷地上的魔王与蠕虫。
蠕虫一边在血瀑中游泳，一边重新奔回魔王的耳洞。
“逃？”魔王剔牙，剔出一根青草。
青草在冰眼的边缘疯长，带着一根根血丝，构筑成一座巨大的囚笼。
疯狂图书馆人撞上血草，软绵绵地被低回来。
【解析中……88……】
【解析中……44……】
解析魔王的同时，李阅也在解析门托。
两个停滞许久的进图条终于有了新的收获。
与此同时，远方的红雾波状扩散，直抵魔王面前。
“儿子们！让魔王把羊肉吐出来！我们当魔王！当神！”巨神般的孟菲修斯张开大嘴，挟裹着岩浆，咬向魔王。
在孟菲修斯的身后，红皮恶魔们像是一股黑红的浓雾，紧随它们的司令官。
然后冰眼忽然爆炸了。
天翻地覆的爆炸。
那些散落在缝隙里、冰湖中的骨树齐齐生长，在冰眼上长出林。
它们撑破血草的阻隔，击毁这枚冰做的眼球，也炸烂冰缝的开口。
无需瞩目卡牌，凯欧斯大陆的生灵们不由得望向北方，望向那一片近似于混沌的黑与白与青草绿。
支撑新神的祭坛完全被毁，大陆缺了一角。
即便还没有完成对魔王和门托的解析，李阅也已不能再等。
恶魔司令官、魔王导师、魔王……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即将爆发，必须抓住抽身的唯一机会。
疯狂图书馆人逃亡。
一切被爆炸所掩盖。
“啊……”这一次，终于再度接收到北方亡魂的蒂姆发出舒适的呻吟声。
而混沌中，林德抓紧门托不在的空档，回溯一切。
星空上，矮子梅纳正忙着与祂们握手。
祂们痴痴地望向一片混乱的大地，有的在观赏魔王与孟菲修斯的战斗，有的在寻找一艘骨船的影子。
“哥哥哥哥，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我们自由了。”
“哥哥哥哥，那我们去哪里？”
“当然是去送你们结婚啊，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