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迷离的灯光下,痴痴地注视着近在咫尺面如桃花风情肆意泛滥的女人,杨家胜心底里不由得泛起了一股灼热的非分之意。
妻子郑耀秀跟这个女人相比,不论身材还是相貌,尤其是言谈举止,可以说是乌鸦与凤凰,麻雀与天鹅,两者之间的差别太大了,天地悬殊。
杨家胜脑海里一下子涌出了很多形容美女的词语。
人间尤物,秀色可餐,女人中的绝品,西施,貂蝉,杨贵妃。
他贪婪地砸了咂嘴唇,仰头喝了一大口新上市的碧螺春,突然冒出了一个很奇怪大胆的念头。
如果有朝一日能够跟这个女人同床共枕颠鸾倒凤一夜,哪怕第二天太阳还没有出来就死了,也不枉做了一回人世间真正的男人。
安洁呀安洁,你这个闻名西靖县城的大美女交际花,果然别有一番不同于别的女人的勾魂摄魄的特殊韵味。
怪不得那些只要见过你一面的男人就会对你垂涎三尺念念不忘,甚至夜思梦寐。
今天,老子算是见识了你的庐山真面目。
他们两人午后相约在新芽茶楼里谈事品茶已经三个多小时了。
杨家胜舔了舔嘴唇,极力克制着不断上涌的欲火,幽幽地说:“安总,这事儿,我想听听你的高见。”
“事已至此,我还能有啥好办法呢?”
“如果事情真的弄砸了,我答应给你的那8个点的高额提成,就没有了。”
安洁忽闪了几下那双波光粼粼的杏眼,微微一笑,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那就顺其自然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想,前几天,我已经把野麻滩生态园的会计赵康拉下了水,拿到了这项工程的最低报价。
当然,我也在第一时间里把这个非常重要的商业秘密告诉了你杨大老板。
只是没有想到,你跟张占国谈崩了,这能怨我吗?
依我看,要怪就只能怪你杨家胜没有本事了。
想到这儿,脸上竟情不自禁地浮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之色。
此刻,见安洁如同局外人一样,既不急也不恼,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杨家胜有点懵了,弄不清楚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
放下茶杯,冷笑着说:“嘿嘿,这句话好像不符合你安总有利必得当仁不让的性格。”
“不是我高风亮节,是你杨老板不争气。”
杨家胜略有尴尬地笑了笑,旋即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几天之前,就在这座新芽茶楼的这间素雅别致的包间里。
他和窦保嘉进行了一场秘密会谈,决定向野麻滩村委会主任汪海涛施加压力,让他收回跟张占国签订的那份为期二十年的臭水坑承包合同。
后来,为了此事,借着夜幕的掩护,杨家胜又亲自去了一趟这位新上任的村委会主任家里。
尽管汪海涛自始至终没有痛痛快快地表明态度,但完全可以看得出来,他后悔了,心思也松动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不让自己坠入窦保嘉的圈套,做那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事情,杨家胜做了两手准备。
这次特意约安洁来这处幽静之地品茶,就是其中的一手。
少许,他有点惋惜地说:“可惜那8个点的提成,算下来将近百万块钱呢,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没有了。”
安洁反问道:“那杨老板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才能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呢?”
“想过来想过去,我们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只能看你的了。”
“看我的?”
安洁抬眼紧盯着对方,冷声问:“你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儿?”
“要想顺顺利利地接下人工湖建设工程,我们不能再央求张占国了。”
“你这是啥意思?”
“我是说,他张占国不答应把工程交给我们,那我们就找个高人出面,逼他答应我们。”
“那找谁才合适呢?”
杨家胜脸上浮现出一丝成竹在胸的冷笑,用果决的语气说:“找你的好朋友米月琴,让她出面制服张占国这个野叫驴。”
安洁脸色猛然一沉,讥讽道;“亏你杨老板能够想得出这么阴损的主意。”
杨家胜双手一摊,显得有点无奈地苦笑着说:“这个主意是有点阴损,但你想想,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就拿不到这项工程。”
安洁没有再说话,边喝茶边紧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了起来。
米月琴是她在西靖县城里为数不多的闺蜜之一,两人是无话不谈的老朋友好朋友。
当初,为了筹集开办大自然养生会馆的资金,她是东奔西走,今天求爷爷明天告奶奶,可以说是费尽了脑汁心血。
米月琴无意中得知这个消息后,主动拿出了自己的存款,尽管数额不是很大,但在关键时刻解了燃眉之急,令安洁非常感激。
会馆盈利后,在一个气氛很融洽的机会里,她要归还这笔借款的本息,但对方却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
米月琴笑着说,钱不用还了,就算我入股会馆的股份,怎么样?
那太好了,我是求之不得呀。咱们姐妹一起经营会馆,一起发大财。
安洁之所以答应的这么干脆痛快,是因为她不想失去对方这么一个难得的知心朋友。
几天之前,正是在米月琴的引荐下,她才见到了赵康,继而又拿到了张占国的底价。
可如今,为了拿下野麻滩生态园人工湖工程,杨家胜竟然提出了这样一个近乎卑鄙的要求,让安洁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她知道,如果米月琴确实有心要帮助他们制服张占国,作为县城建局办公室副主任,有的是办法。
去年暑假,大自然养生会馆的一个叫甘露萍的员工的儿子骑电动车上街没有戴头盔,被交警逮住了。
这小子是从农村长大的,也是个不服管教的小霸王愣头青,当场就跟对方争吵了起来,还差点动起手来。
一气之下,交警当即扣下了电动车,又拨打110,带走了这个混账王八蛋。
甘露萍急了,赶紧央求自己的老板快想办法摆平此事。
安洁不敢怠慢,打电话告诉了米月琴,要她想想办法,把孩子从看守所放出来。
大概两个小时后,那个愣头小子骑着电动车,笑嘻嘻地来到了会馆。
后来,米月琴才告诉了安洁真相。
她从同事嘴里得知看守所副所长匡大鹏的哥哥正在修建一座二层小楼,就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说城建局刚刚接到群众举报,认为这座新房不合城市建筑标准,属于违章建筑物,要他立即停建,等候处理。
不到两支烟的工夫,匡大鹏就打来电话,说他哥的新房已经花费了将近十万块钱,完成了三分之二的工程,城建局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他哥一马?
米月琴笑着说,我有个朋友的儿子今年才十五岁,因为没有戴头盔,被关进了看守所。
匡大鹏一听就明白了,不但赶紧放了这个愣头青,还追问城建局的米主任是他的啥亲戚。
甘露萍的这个儿子也挺机灵,张嘴就说米主任是他妈妈的亲妹妹,他唯一的亲小姨。
听到这里,安洁笑得是前仰后合,差一点岔了气。
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怀着强烈的好奇心问,到底有没有人举报副所长的哥哥?
米月琴撇了撇嘴巴,冷笑着说,郊区的农民有了几个钱,拆了自家的老院,在旧址上盖了座二层小楼,谁吃的不合适了,会举报他?
安洁笑着说,看来,你们当官的,仗着手里的权力,也会狐假虎威。
米月琴露出了一丝莫测的笑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安洁却真正意识到了权力在现实生活中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那种令人恐惧的巨大威力,心底里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