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张慧兰的说法,马玉磊意识到陈积英被绑架的事情极有可能与她男人有关。
那些不法分子采取绑架女人的极端办法,目的就是威逼吴发荣主动交出那个神秘的古董。
不然,为何无缘无故地要绑架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妇女呢?
他娘的,为了这个稀世物件,已经死了一个人,莫非还要闹出一条人命?
这样一想,马玉磊觉得肩头的担子更重了。
就在他紧皱着眉头思索绑匪究竟是什么人的时候,高振原打来了电话,显得有点兴奋。
“队长,我找到罗亚芳了。”
“她在哪儿?”
“西关家具市场里。”
“小高,你先不要惊动她,暗中盯死她,看她跟谁来往。”
“好的。”
挂断电话后,马玉磊心想,只要能够找到这个姓罗的女人,就有可能引出滕怀忠。
他不敢耽搁,急忙坐出租车来到西关家具市场。
这里原先是一片破破烂烂的棚户区,前几年经过大规模拆迁,改造成了家具批发市场。
由于场地很大,租金便宜,经营户很多,天南海北的都有,但主要是一些来自浙江温州的老板。
这些人头脑灵活能言善辩,谙熟经营之道,打造的各类家具很受当地居民的欢迎,很快就占据了西靖县家具市场的大半壁江山。
马玉磊装扮成顾客的模样,身着便衣,神态非常坦然地走进了市场。
按照高振原的短信提示,信步来到B区,走进了木林森家具店。
一个精瘦的南方男人迎了上来,用非常蹩脚的普通话很热情地问:“老板想要什么样的家具?”
“我随便看看。”
“我这里的家具种类很多,质量上乘,价格也很便宜,由着老板你随便挑选。”
马玉磊走到一件很漂亮的对着店门的衣柜前,通过穿衣镜,见高振原拿着一瓶饮料,东看看西瞅瞅,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距离他大约五十米的前方,一个穿着打扮很妖艳的女人嗑着瓜子,不疾不徐地欣赏着店铺两边的巨幅广告画,显得很自在悠闲。
看着她纤细撩人的背影,马玉磊脸上露出了一丝莫测的笑容。
心想,这个女人就是曾经让滕怀忠痴迷而又身败名裂的罗亚芳,果然很妖娆迷人。
这时,那个南方老板见他面含微笑,还以为对这件衣柜很感兴趣,不想失去挣钱的机会,就急忙走了过来。
口若悬河地自我推销道:“老板,你看,不论颜色还是质量,我敢保证,西靖县城里没有比它更好的了。”
“好,好好,确实很好。”
“如果你真心要,价格嘛,可以优惠,打八五折。”
“我再看看。”
说着话,马玉磊又装模作样地看了几件家具,就快步走出了木林森家具店。
他买了一瓶矿泉水,不远不近地跟在高振原的身后。
就这样,三个人在家具市场里转悠了起来。
时间不长,罗亚芳接到了一个电话,走出了市场,横穿马路,走进了对面的天枢商城。
马玉磊用眼光示意高振原赶紧跟上去,而他则坐在商场正门口的一处饮料摊前,边喝饮料边和摊主东一句西一句地聊起了天。
这个时候是下午五点,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非常繁华热闹。
很快,就接到了高振原的电话。
“队长,罗亚芳和一个成年男人坐在了一起。”
“是不是滕怀忠?”
“不是他,是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男人,看起来两人很熟悉。”
“你记下他的相貌,继续监视罗亚芳。”
“好的。”
挂断电话后,马玉磊心想,罗亚芳是个风尘女子,这些年来认识的三教九流很多很复杂。
滕怀忠是我们调查的重点人物,但也不能排除其他人有作案的可能性。
世上的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当了几十年警察,特别是在北滩乡当派出所所长的日子里,长年累月地跟这些狡猾凶残的人渣打交道,这样反转的案件他遇到过好几次。
记得有一次,按照案情分析判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住了那个倒卖红陶猴形佛像的文物贩子。
可是,经过详细审问,才发现弄错了,真正的作案人是另外一个人。
如今,吴发荣拿了那个像碟子一样大小稀世古董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黄河两岸,弄得人人皆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暗中觊觎。
这样认真一想,他竟隐隐担心起了对方的安危。
该死的家伙,为了一个真假不明的身外之物,居然不管不顾老婆的死活,真他娘的不是个好东西。
过了一会儿,马玉磊见罗亚芳挽着一个颇为英俊的中年男子的胳膊,款款走出了商城。
那亲密无间的样子,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是一对感情很深很甜蜜恩爱的夫妻呢。
迎着如火的骄阳,两人说说笑笑旁若无人地沿着大街向前走去。
高振原走过来压低嗓音问:“队长,抓不抓?”
“现在情况不明,不能动手。”
马玉磊目光灼灼地紧盯着他们摇摇曳曳的背影,冷声说:“你继续跟踪罗亚芳,绝不能惊动她,放长线钓大鱼。”
高振原点点头,心领神会地走了。
旋即,见一群中学生打打闹闹地走了过来,马玉磊忍不住给妻子打了一个电话,问:“马瑞放学回家了?”
李文娟说:“还没有,我做好饭,正等她呢。”
“我去接她。”
自从上次收到那封恐吓信后,虽然在口头上说无所谓,但他心底里还是提高了警惕。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能不有所防备。
马瑞在西靖县五中读初三,课业繁重,压力很大,又处在青春叛逆期。
当初,有了大女儿马莉后,因为计划生育,李文娟做了绝育手术。
几年之后,却又意外怀孕了,就偷偷生下了马瑞。
为了这个女儿,马玉磊错过了好几次升职加薪的机会。
与之一起参加工作的人都陆陆续续地调到了城里,担任了更重要的职务。
可他因为这个问题,一直留在北滩乡派出所,多少年都没有挪过窝。
不过,马玉磊一点也不后悔。
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
每当看见活泼可爱聪明伶俐的小女儿的时候,他就觉得浑身上下的疲倦和所有的不快都瞬间一扫而光。
十分钟后,他来到了五中门口,见偌大的校园里空荡荡的,便给妻子又打了一个电话。
问:“马瑞回家了没有?”
“还没有。”
“真的没有回去?”
那端,李文娟有点生气地反问道:“你不是去学校接她了吗?”
“可我没有接到她呀。”
说这句话的时候,马玉磊心里陡然腾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祥之感。
他赶紧隔着校门大声问门卫,“师傅,学生是不是都放学走光了?”
门卫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脑袋,不耐烦地说:“早就走完了,你来迟了。”
马玉磊不由得心里一紧,赶紧打通了小女儿班主任的电话。
“杨老师,马瑞是不是留在学校里做作业?”
“学校有规定,不让学生在休息时间留在校园里。”
少一停顿,杨老师反问了一句,“马队长,你不知道这个规定?”
“知道,知道。”
看着空无一人的校园,马玉磊的心禁不住突突突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放学了,马瑞没有按时回家,那她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