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将军请起,”
刘之虞语气温和,刚刚败阵,当着众人面不好过于苛责,好像他这个统帅无情严苛。
“这般中伏,难道是两位将军没有向四面派出斥候。”
周遇吉问道。
失败没什么,要知道战败的因由,吸取教训。
好像只有这个解释,但是他隐隐感觉不对。
按说这两人相当惜命的,深入敌境千里,不可能不私下派出众多斥候。
这么说吧,京营军将中伏的可能比他们高,一个风吹草动,必然向本阵靠拢。
吴三桂心里苦啊。
眼看着金山银山就在眼前,已经攥在手心里,却这般失去,而且嫡系损失惨重,心肝肺都疼。
不过还得应付两位将帅,轻忽不得。
‘末将听闻建奴偏师中有建奴的小皇帝和后宫,因此急忙追赶,结果建奴叼滑,中了埋伏,请大帅责罚。’
吴三桂已经想好了一个借口,勉强可以应付。
“两位将军都是军中宿将,吴将军更是曾立下大功,但今日却是让贪婪遮蔽了心智,损失了这般多军卒,罪责不轻,今次暂先记下,你等须戴罪立功,先回本阵吧。”
刘之虞冷脸道。
他当然很不爽。
就要决战,两人给他来个开门黑,而且是这般幼稚的错漏。
但决战在即,他不想节外生枝,战后一并惩处。
“末将有罪,末将告退。”
两人慌忙退下,心里长出口气,一身甲胄内被冷汗打透了。
...
“睿亲王、郑亲王,此番大败辽镇骑军,杀得痛快。”
多铎精神气十足,实在是太爽,憋屈这么久,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以不足两千人伤亡击杀明军三千余,众多部曲也是士气如虹。
“本王有意率领麾下冲阵,乘此大胜一鼓作气击败明军,”
多铎在请战。
他憋屈的太久,不愿再等待。
虽然现在精锐太少,但是他不介意亲上战阵杀个痛快淋漓。
‘慢。’
多尔衮一摆手,他一指三里外的齐整之极的明军军阵,
“明军布阵有蹊跷。”
多铎颇有不满,
“什么蹊跷。”
‘本王也感觉明军布阵另有乾坤,不得不防。’
济尔哈朗道。
两人拿起望远镜看去。
虽然清廷没法建造望远镜,但是战场上缴获了一些,让高层配备上还是毫无问题的。
多铎不耐的举起望远镜看去。
‘你等看,明军前排众多的骑卒都备有长火铳,’
多尔衮一指前方。
众人放眼望去,果然,明军前几排很多军卒都携带着长火铳,而且正在填装。
嗯,有蹊跷,明军骑军配备有众多短火铳,替代了骑弓。
但是这般多的长火铳是第一次看到。
‘明军这是要用火器杀伤我军冲阵精锐,摧毁我军精锐,我军不可贸贸然冲阵,否则正中明军诡计。’
济尔哈朗道。
“正是,”
满达海点头。
多铎气闷,和明军作战就是这么束手束脚,每番大战都是遇到很多难题,火器众多,杀伤力惊人。
‘那就让那些随军的甲丁冲在最前,消耗明军的火器,本王率军在其后,趁机破阵,只要破开敌阵,明军定然崩溃。’
多铎信心十足道。
原来明军的紧密阵势威力很大,这几年清军也操练不止,每逢农闲抽调所有骑甲操练的都是这个。
多铎以为仅凭这个阵势,明军没法占据上风了。
“那就试一试吧。”
多尔衮道。
脆败辽镇骑军,全军士气高涨,而明军被当头棒喝,确是个机会。
多尔衮当即下令梅勒章京谭林督帅杂兵六千余为前驱,冲在最前,多铎率领两白旗精锐在其后,巴布泰统领两红旗两黄旗精锐在多铎左翼,这是刺向明军的两把利剑。
清军战鼓轰鸣,多尔衮、济尔哈朗亲自擂鼓助阵。
近三万精锐打马奔驰,他们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挥舞兵器冲向了明军,他们怀着无比的仇恨,只想手刃这些世仇。
打明军不用动员,几乎每个人都和明军有血仇。
三万铁骑发出了震天的战吼,大地颤动着,清军冲出了无尽的灰尘,滚滚黑色洪流奔涌向对面红黑色的阵势。
最前方的五千余人是散兵,都是各家中的老幼,很多四五十岁甚或六十余岁的历次战事的残余老卒,或是十几岁的娃儿。
他们是被征集令召集的,但是他们心甘情愿,因为他们被追赶了数千里,希望在阿勒楚喀重新耕作渔猎,生存下去。
但是万恶的明军却不放过他们,就在他们的开拓就要见到成效,田亩要成为熟田的时候,明军再次杀来。
他们只能奋勇反抗,不击败明军,他们将会彻底失去阿勒楚喀。
向东是大海,向西是已经桀骜的蒙人,向北是冻土荒原,他们已经退无可退,这些老幼女真人身披战甲,狂吼着打马冲阵,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此番战败,他们也不想存活。
清军张狂,明军却是岿然不动。
三里,两里,一里...
周遇吉发下将令。
前排军卒火铳抵肩,接着鼓号齐鸣。
所有军将宣抚官大吼,
“开火。”
砰砰砰,上千把火铳轰鸣。
在四百步外如脱缰野马般狂奔的清军前锋被重击。
人嚎叫马惨嘶,翻倒一片,后面的战马躲避不及,撞击一处,一片狼藉。
多铎骑在一匹栗色的高头大马上,耳边听到了弹丸的呼啸声。
他距离明军足有六百步,然而弹丸依旧飞来。
多铎眼看着前方明军众多火器齐射,给前方的散兵带来重多伤亡,就连他这个亲王也处于险境。
多铎咬紧牙关,顶上,生死由天。
明军两次齐射,带给清军过千多人的伤亡。
当清军接近到两百多步,明军骑军也发动了。
但是他们却是调转马头,打马向南狂奔。
直奔阿勒楚喀城。
清军快马追近,两百步,一百步...
然后没了,清军狂奔两里,战马强弩之末,而明军却是以逸待劳,马力充沛,怎么可能追的上。
清军只能看着明军狂奔而去。
多铎疯狂的催马,却是吃了一嘴的沙尘。
这位大清的亲王就快疯了。
他疯狂的挥动佩刀劈砍,让身边的亲卫纷纷躲避。
他们也知道不让这位主子爷发泄出来不成。
这就结束了,不能。
明军奔出两里,再次整队,面向清军,其中有军卒用女真话骂阵,对太祖太宗极为不敬。
爱新觉罗更是被咒骂的名号。
多铎暴跳之极,他立即号令再次整队冲阵。
后面却是响起收兵的锣号。
多铎满脸涨红,他不能抗命,也只能收拢部众,自己却是带着亲兵打马冲向后阵。
“二哥,郑亲王,这是为何,”
距离百多步,多铎就吼出来,气愤填膺。
“闭嘴,明军这是用远程火铳耗费我军军力,你信不信每次冲阵明军都是如此,而每次都能杀伤我千百儿郎。”
多尔衮用马鞭指着多铎破口大骂。
他也郁闷之极,他一眼就看出了明军的招法,却一时间无法破解。
哪里有心思管多铎。
多铎脾气暴躁,却并不蠢,否则不能立下众多战功。
旋即就明白了明军的手段,
“这些尼堪这些孽畜,”
多铎急忙看向多尔衮和济尔哈朗、满达海,
“你等以往都是自诩智将,笑本王粗鲁,现在可有法子。”
“一时间没想好,不过,现下只能退兵。”
多尔衮下令退兵。
清军转身向北退却。
后面明军哄笑着唾骂着,羞辱着这些清军。
清军却是不顾而去。
刘之虞捻须看着战局的变化,只能摇头一叹,果然可一可二不可三,多尔衮济尔哈朗不是易于之辈。
战事还得焦灼。
清军留下千多人的伤亡者,脱离战场不顾向西北退却。
明军在后面不疾不徐的追踪而行。
排队核酸检测,三个多小时,半夜快一点结束,零下十度,五级风,冻麻了。
明天还是大风,第二轮,还有第三轮,以后还得看情况,可能还有好几轮...
这次是被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