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军向北开进,于此同时,海州的袁时中、吴三桂等也率领六万余大军向北行军,他们运载的粮车足有数百辆。
大军穿行浑河河谷进入平原,距离沈阳只有十余里。
明军和清军斥候战十分惨烈。
每日里都有百余人伤亡。
双方斥候把每日军情传回大营。
距离铁岭只有十里地的定边堡,是昔日辽镇的边地。
如今是清军的大本营。
四万余清军汇集于此。
而铁岭已经成了十多万女真人汇集所在,拥堵不堪,皇室也暂居于此。
目的当然是击败明军后就近折返沈阳。
中军大帐中,多尔衮、济尔哈朗十分的煎熬。
他们数日里听着急报,明军就要抵达沈阳。
两人心里很不是滋味,那里记载着他们太多回忆,是建州女真一统辽东的权力中心。
是大清鼎盛的辉煌。
现在明军就要入城了。
更让他们牵挂的是孙传庭下一步如何处置,是否入他们所愿般分兵。
多尔衮挂着浓浓的黑眼圈,他发誓昔日青春年少纵玉过度的日子里也不曾如此。
“告诉多铎,本王要第一时间探知明军的动向。”
多尔衮命道。
如今在最前线率领一万铁骑监看明军是多铎和巴布泰。
...
一座土丘上,孙传庭高居马上,他眺望着雄城沈阳。
这座城曾经是辽东巡抚官署所在,是号令辽东的中心。
也是这座城曾经汇集近十万大军,却被老奴一天破城,沈世贤的鲁莽轻敌和努尔哈赤的老谋深算都是轻易破城的原因。
也正因为轻易破城,不但葬送了当时辽东最大的一股明军精锐,而且让驰援而来的江浙援军无法赶到沈阳,合围建奴。
江浙援军被迫在浑河岸边孤军面对潮水般涌来的建奴大军,最后不屈力战而亡。
从此辽东战事急转直下,明军再无反抗力量,数月间失去辽中、辽南。
而那时候江浙援军距离沈阳只有一两日的路程,事后让无数人扼腕叹息。
孙传庭当然知道这个过程,他还记得谈及此事的众多大臣痛心疾首的模样。
而今日,他统领京营时隔三十年再次收复沈阳,即使城府极深,也有些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就在这里,孙传庭亲眼看着凤阳营、钟离营开进沈阳。
沈阳城头升起了大明日月同辉的旗帜。
当日,两个战兵营进入沈阳,监控全城。
傍晚,孙传庭接到禀报,城内只有两千余人,大多是妇孺老弱病残。
翌日辰时初,孙传庭一行人骑马来到了所谓的盛京大清皇宫。
当然,盛京是建奴改名,大明从不承认盛京这个名字,从来称呼为沈阳。
踏踏踏,战马飞驰入中阙所在,这里前面就是大清门。
这里如同京师的大明门一样尊崇。
后面是皇帝所在宫阙,崇政殿、清宁宫、永福宫等等。
而在东侧就是老奴最初建立的大政殿和十王亭。
昔日大清象征皇室威严的宫廷如今被大明精锐耀武扬威。
孙传庭在马上眺望楼宇。
冷笑着看着那个所谓的大清门,他用马鞭一指,
‘此处改名为凯旋门,’
郑维急忙领命。
“此处楼宇倒也颇为壮丽。”
陈明遇道。
“哼哼,不堪入目,”
孙传庭一指宫殿,不屑道,
“飞檐画壁是有了,三朝五门方方正正,大气磅礴呢,这里是什么模样,”
身边两人点头。
其实两人都知道,建奴占据沈阳后,财力不足,当然无法像大明般大规模修造皇宫,都是逐年渐渐建造的,而且是依照沈阳原有布局勉强建造的,原因就是缺钱嘛。
当然,就是修造的合乎规制,孙相大约也会挑出别的毛病,这是看不顺眼呢。
‘还有宫殿飞檐上的**、力士像算什么,什么物件竟然敢高举宫殿之上,再者楼宇过于俗艳,’
孙传庭厌恶的点指着宫殿内的一切,反正没有看上眼的。
一行人从大清门入宫,探查了一下,其实空空荡荡,珠宝银钱早就被运走了。
饶是如此,也足以让众人自傲。
他们大胜后夺取的是昔日不可一世的建奴皇室的居所,只是这一样足以让国内沸腾。
大约现在建奴皇室在垂泪不止吧,让仇敌痛心疾首就是他们的功勋所在。
“郑赞画,你命人将那些被抓获的女真人安置在此处监看。”
两人目瞪口呆。
“怎么,这里是皇宫他们住不得,呵呵,本相就是要那些平常百姓住在这里,享受一番,”
郑维和陈明遇如何不知道这是孙传庭的恶趣,就是要羞辱所谓的建奴皇室。
“孙相,不知我军下一步行止。”
郑维躬身道。
“很简单,据守耀州海州辽阳沈阳一线,坐看清军动静。”
孙传庭道。
两人迟疑。
“本相知道你等怕陛下不悦,放心,陛下不是先帝,陛下可以做到用人不疑,既然将辽东之战交付于本相,绝不会干预此事。”
孙传庭淡淡道。
他深知朱慈烺的心境,这位陛下不会管他用了多长时间,用了什么手段,损失了多少兵力,只要拿下辽东就足以。
但是失败是不能接受的。
而他孙传庭就是要平平稳稳的拿下辽东,绝不会因抢功而操切,被建奴所乘。
‘向陛下报捷吧,我军攻取沈阳,向陛下贺。’
孙传庭一摆手。
他相信陛下会有接连的动作。
...
多尔衮、济尔哈朗焦急的在铁岭等了近月,却是发现明军主力就在沈阳辽阳一线,再不北上。
这也罢了,当时他们也曾筹算过,明军为了稳固后方,停留沈阳辽阳不进。
问题是,在辽中两翼可是有两个硕大的诱饵,一个是战略位置极为紧要的辽西,从广宁、锦州、宁远,无不是紧要所在,而辽南是昔日大清粮仓,因为被明军抢掠众多丁口搁置,但是大明有无数人力,可以拿下开拓,足以供给明军粮秣。
明军在这些日子里却是没有分兵东进西进。
“睿亲王,难道孙传庭看穿了我军的计谋。”
济尔哈朗脸色蜡黄。
这些日子他身体不佳,主要是郁结于心。
“难讲,再等等。”
多尔衮艰涩道。
对上孙传庭这厮让他无力,总是无处下手。
“问题是我们怕是等不及,这一年我们失去了九成的田亩,剩下的田亩如何养活这般多丁口,
济尔哈朗脸色更差。
多尔衮默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