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额克亲挥舞宝刀,监看满八旗步甲冲阵。
他就在前军,可说亲冒矢石,这个危机时刻,他这个皇室一员,做到了亲自上阵。
他的眼里,身穿重甲的满八旗步甲挥舞长枪、长刀迅猛冲上。
最初两排后面就是大群的步弓手。
只是一路冲上去,很不容易。
到处是混乱的汉八旗军卒,没有时间驱散,往往就手砍杀,因此一些汉八旗军卒反抗,破坏了步甲冲击的速度和阵势。
这也罢了。
半空中的一些气球不断的向步甲开火,虽然弹丸不密集,却是让人心烦意乱,恐怕自己被击中撕裂。
就连额克亲也步履艰难,他身边的亲卫竖起盾牌来为他遮挡。
他还真听到了两声闷响,盾牌被击中。
额克亲气的骂娘,尼堪就是卑鄙,不敢像男人一样拼杀,却是总是利用火器杀伤女真人,龌蹉。
额克亲心情恶劣的冲近,却是看到了临近战线处的尚可喜和他的亲卫。
虽然清军大砍大杀挡路的汉八旗,但是还真没人敢砍了这位智顺王。
但是额克亲不是其他人,他是大清皇族,爱新觉罗的一员,尚可喜不够看的。
‘尚可喜,你留在这里作甚,没看到爷都亲自上阵了。’
额克亲眼神不善的看着尚可喜。
“主子爷,奴才这就追随您上阵杀敌。”
尚可喜多狡猾,知道今日他继续拖延没法善了,他的打算是跟在额克亲身边,相对安全点。
“好,你先顶上。”
额克亲一指前方。
尚可喜只能带着百多名亲卫冲前。
额克亲随着队伍冲前。
大股的步甲冲近。
同时他们也被气球上的火铳不断杀伤,沿途扑倒。
这是以往没经历过的,以往在后面是很安全的,到了战线接战才死战一场,而现在靠近战线的四百步开始就面临着火铳的轰击。
各个胆战心惊的,谁让天上到处横飞铳子呢。
整个阵势也被袭击碎裂开,不管怎么样,他们终于抵达了阵前。
嘶嘶嘶,步弓不断抛射,羽箭密集的落下。
羽箭击打甲胄的声音不断传来。
李进忠的就肩头、前胸插入了六七枝羽箭,他只是闷哼了两声。
他盯着逼近的满八旗步甲,没心思理会这些小伤。
他看到几个结阵的步甲嚎叫着冲近,掷出了短斧短刀,一些被盾牌阻挡,还是有两个军卒被其中。
一把短斧砍入一个长枪手的前胸,长枪手惨叫跌倒。
后面的长枪手冲上弥补军阵的缺口。
一个步甲挥舞后背大刀冲入,结果被一枪刺穿,大刀是很凶猛,毫无疑问轻易破甲,问题是没有长枪的长度。
刺杀这个步甲的长枪手则是被另一个步甲一枪刺中腹部,跪倒在地。
手持长枪的步甲来不及收回长枪就被一枪刺中胸口倒地。
双方都是杀红了眼,拼着伤亡想要刺杀对方。
战线上的战事进入了白热化。
很快就倒下了大批的人马。
双方伤亡的人员沿着战线扑倒一片,无数惨叫响起,血腥气闻之欲呕。
李进忠眼看着最后两排长枪手伤亡过半,他挥舞着腰刀大吼着。
掷弹手、火铳手组成的长枪阵向前踏步,补充长枪手残缺的军阵。
李进忠自己也挥舞腰刀和亲兵一同踏入了战线。
别说他这个游击,就是参将,副将,甚至总兵也要亲上战阵,谁也不敢临阵退缩。
否则引得败绩,追责谁也承受不起,追杀令不是开玩笑的。
尚可喜也已经抽出了宝刀,接近了战线,他万没想到这多年过去了,他也被逼得亲上战阵。
只是养尊处优这些年,他已经不是当年的猛将了。
前方他的亲卫和明军军卒奋勇拼杀,很快伤亡。
尚可喜也暴露在明军军卒面前。
他看到的是一个身穿明光铠的明将,此时这个明将一刀砍向尚可喜。
尚可喜挥刀格挡,咔一声,两把长刀荡开。
随即那个明将侧身用力,长刀回转过来,一刀砍向尚可喜的脖颈。
尚可喜一连格挡数次,对方身高马大,气力极大,尚可喜十分狼狈,好像要把肺子喘出来,他发出了咕噜声。
铛一声,尚可喜手中刀飞出,他的右臂发麻,实在是握不住了。
这个明将反手一刀砍来。
尚可喜侧后的一个亲卫一枪刺向了这个明将,明将这是略略侧身,刀势不变,划过尚可喜的脖颈。
尚可喜明光铠的护颈没有阻挡住锋利的刀锋,他的颈动脉被破开。
尚可喜捂着脖颈嘴里喷着血沫翻倒地上。
李进忠则是被一枪刺伤了右胸,他口中喷着鲜血坐在地上。
吴迈一枪刺杀了偷袭李进忠的清兵,随即拖拽李进忠向后。
实在是披着铁甲的身躯过于沉重。
吴迈十分吃力。
好在李进忠的两个亲卫阻挡上前,给李进忠争取了时间。
“让王宣抚领,领兵。”
李进忠喊着,喷出的是血沫。
他被推拽出战线。
李进忠躺在地上,感觉身上越来越冷,他只能看到奔跑经过的明军军卒,还有灰蒙蒙的天空。
要死了吗,也够本了,其实他早就够本了,德州之战他就杀了几个步甲。
现在都是赚的。
何况方才他还砍杀了一个清军大将,那可是有着不少亲卫,身穿明光铠的大将,够本了。
吴迈不断喊着李进忠的名字,李进忠却是感觉声音越来越远,随即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宣抚官王瞿代替了李进忠继续统领千队作战。
...
额克亲带着亲兵也踏入了阵线。
登时压力大增。
四周不断的刀枪刺杀砍杀。
他的亲兵不断伤亡倒下。
额克亲也亲上阵,挥动腰刀搏杀。
这是他经历的最血腥最残酷的战事。
地上流淌的鲜血让他摔了两个跟斗。
也让他明亮的明光铠染的血红。
额克亲差点呕了。
只有深入其中,才知道明军的悍勇。
谁说尼堪软弱,那是没有和京营明军对杀,这些明人同样的无惧生死,额克亲甚至能看到他们眼中不加掩饰的仇恨。
有些明人军卒身负重创倒地还抓住步甲的双腿,便于让其他明军军卒刺杀,如同负伤的猛兽般凶猛。
额克亲必胜的信心都动摇了。
也正因为明军如此死战不退,步甲虽然用尽了全力,明军军阵虽然碎裂了几排军卒,却是巍然不动。
清军八旗步甲陷入了僵持中,自己的伤亡也大增,头上的火铳更是不断从半空中杀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