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主如今常备有多少人。”
刘之虞问道。
毛利秀就精神一振,心道来了,看来明国真有扶持他的意图。
“毛利常备水师千余人,枪足轻、铁炮足轻、弓足轻等有一千五百人,骑备三百人,此外母衣众两百余人。”
毛利秀就秀一秀自己的家底。
表示长州藩还是有些底气的。
刘之虞一笑,
‘不知水师可曾恢复。’
毛利秀就一囧,这次伊岐岛海战,长州藩水军几乎全军覆没,剩下数条船,百来人。
长州藩步军也损失了三百余人。
看来这个明人总大将对他的情况也不是一无所知。
“惭愧,水军恢复缓慢些。”
足轻损失了,从封地农夫那里征集就是了,发下竹甲刀枪,操练一个月,勉强可以上阵。
但是水军不同,必须承认这是个技术活,没有几个几年历练不成成军,关键是战船啊,没有战船算什么水军。
可是长州藩三十万石石高如何负担建造几十艘战船的费用,损失的这些战船还是海贸积攒的,闭关锁国后,长州藩几乎没有再建造海船。
“也罢,我军俘获了一些小早船、安宅船,就送与藩主几十艘吧,至于水手,我大明还有些西夷人的水手,倒也可以赠予藩主,且先组建水师吧。”
明军俘获的小早船安宅船不多,数十艘而已。
这些船没什么用,都在下关停放呢。
风帆战舰的速度根本不是这些划桨战船能比的。
这些船只能闲置。
刘之虞这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至于西夷人水手,西班牙人赎买是不可能了。
吕宋被攻取,谁还赎买西班牙人战俘。
大明手里有千多人西班牙人,其中数百水手,正好送与长州藩。
加强长州藩的实力和幕府抗衡,那·是分裂倭国的大战略。
现在看,长州藩的实力太差了。
“多谢总大将提携之恩。”
毛利秀就大躬身拜谢。
虽然小早船安宅船不是什么先进海船,长州藩自己的水军当时以仿制的明人福船为主,但是,要饭吃就别嫌弃其他的了。
平白多了几十艘战船已经是大惊喜了。
“且先不用拜谢,我明军还有大批的兵甲可以赠予长州藩,且可以借贷五万两白银作为军资,”
刘之虞这话出口,毛利秀就眼睛放光。
有这些军资在手,长州藩实力大增。
五万两白银是不是少,虽然不多,但是够用了。
毛利秀就可以用五万两白银仿制十倍的银小判,那就是四十多万银小判,这是多大一笔财赋。
以往他不是不能仿制,虽然不是十成真,能有九成真的,但是怕幕府查缉,有这个借口,长州藩可以除藩了。
现在他根本没有这个顾忌。
“只有一样,我大明希望的藩主重夺中国地方,恢复昔日百万石大名的旧地。”
刘之虞摊牌了,加强长州藩实力的目的不是为了让长州藩安于长门的,而是要杀回周防等地旧地。
否则大明就会放弃支持。
“总大将放心,本藩一定会整军备战,向东进取,那里是家族兴起之地,祖坟家庙犹在,乃是本藩思念的故土,绝不会放弃。”
毛利秀就忙道。
“藩主大胆进取就是了,有了这些军资,附近藩国么有人可以阻挡藩主征伐,如果幕府有异动,本帅让舰队去江户湾走一走就是了。”
刘之虞继续给这厮信心。
“多谢大人提携之恩,如长州藩复国的那天的,总大将就是长州藩最大恩人。”
毛利秀就跪添。
‘错,是当今大明监国殿下,没有殿下的筹谋,就没有此番东征,’
刘之虞忙道。
政治正确不能含糊,否则日后被人弹劾就麻烦了。
“下臣定会向大明派出使者,向殿下拜谢,感恩不尽。”
毛利秀就跪拜向西。
两人接下来商议了一天。
水师战船算是给长州藩的甜头了,但是兵甲军械还有五万两白银可不是白白赠送的。
而是要返还的。
双方最后约定十年期限返还。
毛利秀就敢应承就是夺回故地,过百万石石高,足以支付这一切,如果不成,可能长州藩都不存在了,他不怕答应下来。
...
毛利秀就走后不久,萨摩藩一门众岛津信繁就在家老桦山久守的陪同下抵达了明军下关明军大寨。
刚一进入中军大帐,两人立即跪拜于地,
‘昔日猖狂无知,冒犯上国,今日向中原陛下请罪,万请宽恕昔日罪过。’
江户之战大明赢得干净利落,让倭国诸藩震惊。
其中萨摩藩尤其惊惧。
岛津光久面临着大明和幕府两方面的征讨。
大明是打着征讨萨摩藩攻击小流求这个由头东征的。
而德川家光更是对萨摩藩恨之入骨。
当然,没有萨摩藩大明可能有其他的理由,比如为朝鲜之战复仇等等,但是倒霉的是萨摩藩送给了大明很好的理由。
江户之战刚结束,光久就被幕府告知,立即去江户面见大将军。
这都不用多说,必然是问罪,减封十万石都是轻的。
萨摩藩当日也是西军一员,和德川家是敌对的。
现在有这个借口,德川家光必然下狠手。
幸亏岛津光久早先派了桦山久守去明军大营请罪。
而明军总大将刘之虞呵斥了一番萨摩藩的罪行,但也言称萨摩藩的前程只有一个,靠拢大明才脱罪的机会。
如果说岛津光久早先还在犹疑,江户之战后光久立即毫不迟疑的派出使臣,准备和刘之虞深谈了。
因为他没有了退路,如果入江户那是九死一生,不但德川家恼恨他,天下痛恨他的大名无算,他还有善终的可能吗。
光久才三十多,年富力强,以恢复家名为己任,怎么肯甘心就戮。
“起了吧。”
刘之虞淡淡道,
‘你等的谢罪,本帅已经明了,萨摩藩罪行重大,监国殿下盛怒为消,如何赎罪就是关键了。’
他是话里有话。
‘禀总大将,这是我家藩主的亲笔信,藩主是追悔莫及,’
岛津信繁忙道。
刘之虞接过信札大略看了看。
岛津光久言辞恳切的告罪,并且言称愿意派出一门众去大明京城当面谢罪,此外,拿出了五万银小判作为谢罪赔偿,万请大明陛下的宽恕。
五万银小判如果兑换银子没多少,但是在倭国购买粮食,倒是可以当做足额银两,萨摩藩还是很有诚意的。
至于岛津光久的悔罪,刘之虞就当没看见,事到如今这位是被逼的没有办法请罪罢了。
“藩主倒也诚恳,本帅会禀报监国殿下,不过这点赔偿就想让大明收手,那不可能,”
刘之虞的话让两人焦急。
‘还请总大将明示。’
岛津信繁忙道。
“听闻昔日关原合战失败后,萨摩藩也被惩处,成为九州守护的希望化为泡影,可惜啊,我家殿下之意,萨摩藩该当奋起,成为九州守护,事实上掌控九州才行,如此殿下才相信萨摩藩的赎罪之心。”
刘之虞淡淡道。
岛津信繁和桦山久守立即明白这是要他们占据九州,同时也是向幕府宣战。
这是要萨摩藩的投名状啊。
五十年前萨摩藩锐气正足,当然有并吞九州之心,为此大战多场。
但是关原合战失败,德川幕府建立,他们所谓的野心已经烟消云散。
但是现在,明人这是逼迫他们背刺德川家。
答应下来就和德川家光成为死敌,不答应,只怕明军立即开赴萨摩藩。
江户这个雄城都没抵挡住,何况小小的鹿儿岛。
‘总大将能否指条明路,萨摩藩不忘大人之恩。’
岛津信繁哀求。
背刺一刀风险太大了。
“这是萨摩藩唯一脱罪的机会,风险不小,但是幕府还有舰队可以远征九州了吗,即使建造舰队也是十年八年后的事儿了,那时候有我大明支持,萨摩藩还不能夺取九州吗,只怕那时候幕府也只能默认萨摩藩对九州的占领了吧。”
刘之虞不是一味的压迫而是利诱。
岛津信繁心里权衡着,脸上神色变幻,不能不说明人总大将所言很有诱惑力。
幕府水军全军覆没,如果运送数万人渡海去九州,没有数百艘战舰不成。
只是建造这些战舰就不知道多少年。
这时间够萨摩藩争夺九州了。
“明说了,大明希望倭国有藩国牵制德川幕府,不想重演昔日渡海攻击朝鲜窥伺大明的一幕重演,谁反抗幕府割据一方,大明就支持谁。”
刘之虞直接挑明了。
这也是给萨摩藩信心。
实在是经过德川家数十年调教,敢和幕府对抗的大名屈指可数。
不给这几家信心,怕是没人成事。
‘好,下臣这就折返鹿儿岛向,向藩主禀明此事,藩主很有可能同意,’
岛津信繁咬牙,萨摩藩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光久只怕被逼无奈的背叛幕府,因为那是唯一活路了。
“只是总大将,中原如何支撑我藩,还请明言。”
刘之虞还真不介意对方讨价还价,这就是意味着对方已经想入局了。
‘水师战船三十艘,战马两百匹,兵甲无算,甚至军资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需要藩主立下借贷凭证,’
两次大战,从倭人那里缴获兵甲无算,但是这些竹甲皮甲刀枪铁炮和明人的无法通用,也低劣的多,实在没用。
刘之虞不在意资助反叛诸藩。
至于战马,倭人的战马相当于中原的骡子,刘之虞可没兴趣运回大明去。
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倭人兵备之一,萨摩藩可以拿来就用,大大增加萨摩藩的实力,本来萨摩藩就是九州一霸,有了这些支援还不能夺取九州,干脆自裁算了。
“多谢总大将扶持。”
两人很激动。
这些实实在在的资助到手,想来藩主定会痛下决心。
两人离开,郑维笑道,
‘大帅,看来萨摩藩和长州藩跑不了,一定会反叛。’
“当然,我军驻守下关,江户战胜,长州藩已经没了退路,萨摩藩是东征罪魁祸首,不想被除藩,只能依靠我大明。”
刘之虞笃定两藩一定会反刺德川幕府。
这样的结局正好,倭国几方争夺,而大明居中斡旋,呵呵。
‘如此倭国就是四分五裂了,如此延续多年,倭国对我朝再无威胁。’
郑维道。
‘也不尽然,还有一处,虾夷地。’
刘之虞一指倭国北方那个大岛,
‘殿下言称那里田亩肥沃,和辽东一样都是黑土地,如果倭国占据了那里,实力大增,不可让其落入倭人之手,到了倭国,本帅多次派人探查,从倭人那里得知,这个大岛比九州和四国还庞大,今次本州岛,而且人口稀少,现下倭人只是占据了南部很小一块,如果全部占据,相当于我大明得到了吕宋,想想倭人向那里移民耕种,国力必然强盛,殿下所言极是,必须阻止倭人占据虾夷地。’
郑维颔首,
‘下官也知晓一些,只是有些难办,那里只有一两个小藩,根本不敢反抗幕府,没有可以反叛的力量。’
这就是大明的危难处,本州有长州藩,九州有萨摩藩。
四国还有完我部,但是虾夷地呢。
这里没有借力的藩国。
而且大明刚刚结束东征之战,正从倭国吸取银钱,不好立即亲自入场占据虾夷地,和幕府直接冲突。
‘确实一个为难处,且此处遥远些,如果我大明直接占据,耗费颇多。’
刘之虞摇头。
虾夷地在北方,和辽东的气候相像。
冬季很冷。
和大明开拓吕宋不同。
吕宋本有西班牙人开拓的基础,明人去了夺取其根基和钱粮,在其开拓基础上扩展就是了。
没有冬季的寒冷,损失不多,甚至花费都有西班牙人那里夺取的银钱支应了,不但没有损失还有盈余。
北海道完全不同了,远离大明,冬季寒冷,岛上还有大批虾夷人和倭人。
战事扩大,开拓费用高起,一个不察,大明可能陷入一个泥潭。
“此事还得和殿下相商,也许殿下已经有了很好的点子呢。”
郑维忽然道。
刘之虞大笑颔首,
‘不得不说,殿下眼光我等远远不及,我大明从兵败松锦,到如今才不足十年,已经步入中兴,仰仗殿下甚多啊,还得看殿下如何决断了,如果殿下不惜代价的开拓虾夷地,我等要做的就是不惜代价的进兵虾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