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应元立即下令医护救治伤患。
伤患能被及时救治,那是相当提振士气的,那意味着即使有人受伤也不会被抛弃,这让青壮敢于作战,而不是总想着避战。
接着,那个引发混乱的百长被带到了阎应元面前。
阎应元没有多问什么,被清军突破,他没有组织有效的反抗足够了。
阎应元当即下令斩首,然后传首全城,告诫那些青壮,避战逃亡就是这个下场。
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阎应元不介意做一个怒目金刚,有时候自己人也需要震慑。
接着阎应元下令守城的青壮可以下城休息,下一班的青壮登城轮换,一切都是为了保持青壮的士气和战力。
青壮明白大战后他们幸存就可以轮替,算是活下来了。
如果让他们继续在城头死战,唯死而已,早晚士气崩散,人毕竟是为了求活。
阎应元看着城上下的青壮搬运滚木礌石,接着铺设没有覆盖圆木的地方。
城上下有条不紊的忙碌着,阎应元十分满意。
只是阎应元看着城下堆满的尸体时候,心中凄然。
虽然其中有很多汉军旗的尸体,但大多数是明人的尸体,甚至还有女人的尸体。
这些百姓就这样被建奴驱赶攻城,却是死在了守军的刀枪滚木礌石下。
等同于自相残杀,但是归根结底是建奴兽军兽行导致的。
想想如果临清城破,百万百姓的下场,阎应元就不寒而栗。
城北三里,临近炮营的地方天子仪仗处,黄太吉亲眼看到了第一次攻城受挫。
他有些失望。
最好的结局当然是一鼓而下,显然没有办到。
‘这些尼堪太过废物,陛下,下番攻城需要加入我女真勇士,否则这些你看太过误事,’
多铎道。
“臣也附议,”
多尔衮道。
黄太吉点点头,没有多说,却是看向了洪承畴,
“洪卿以为如何,”
“陛下,下番攻城须的征集最少十万百姓,要耗尽城上滚木礌石,再者,要大军尽出,作出围攻全城的姿态,逼迫旧城的明军不敢援助新城明军,如此才可能最小伤亡攻下临清,”
洪承畴拱手道。
“嗯,不错,极有道理,”
黄太吉首肯。
多铎冷冷看了眼这位黄太吉的新宠,他怎么看都不顺眼。
“洪卿,你以为临清突然出现新城为何,”
黄太吉问道。
这个新城的出现可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谁也没想到的结果,按说这座新城是毫无必要的,毕竟临清在大明腹地。
‘陛下,奴才以为虽然大明和我朝求和,崇祯老儿也是心里允了的,他就是一个优柔寡断之徒,不足为虑,然则临清建立新城,运河沿岸城池派驻京营军卒驻守,都是那个太子朱慈烺的筹划,看来他早就识破了我朝伐明之心,更以为奴才侍奉陛下左右,判断此番我大军可能攻伐运河要地,因此建立了新城,这个小太子绝对是我大清劲敌,’
洪承畴一一道来。
这厮绝对是个干才,基本判断对了大明朝中发生的一切。
“奴才还有一个判断,只怕这里的军卒可能都是以京营为主,否则我军已经登城,却是被反击下来,战力相当强悍,”
黄太吉颔首,洪承畴一向的建言言之有物,颇为让人信服,他暗地里自咐,这个洪承畴是他收取的最有价值最有才干的汉臣,颇为幸运啊。
“洪卿所言很有道理,朕也以为此番伐明,明人抵抗要顽强的多,即使破城,也要争夺一些时辰,有些城池守军抵抗很是顽强,”
黄太吉明显感到了不同,不说别的,这次南侵军伤亡了近两万,这可是不小的伤亡,上次伐明,直到折返辽东汉军旗才伤亡两万。
而现在则是和上次一样的伤亡了。
而伐明还远远没有结束。
“陛下倒也不必忧虑,明军虽然抵抗加强,不过是困居各个分散的城池,无法对我军全力攻击,只能任由我军攻取,饶是朱慈烺叼滑也无法改变这个局面,如今只须注意北面和西向,边军南下,勤王军北上突袭我军即可,朱慈烺也只能坐看我大军攻城略地,”
洪承畴道。
如今他成了清臣,不禁感叹清军野战无敌,当年他耗尽心血依旧一败涂地,现在依旧无解,只要不大意,就是朱慈烺奸猾之极也是无可奈何,根本不是他一个小太子可以改变的。
黄太吉哈哈一笑,这话他爱听。
女真骑甲的战力就是这么强悍,大明凡三十年一败再败,到如今依旧束手无策,任谁也没法改变的局面,大才如洪承畴还不是被俘,其他人,呵呵,不是黄太吉桀骜,那些明军都是垃圾,即使是京营如何,依旧不敢在京畿和清军决战。
大明国力衰败了,而且是衰败很多,到了今天,黄太吉已经看到了入主中原的希望。
至于这个临清,呵呵,黄太吉以为重新汇集力量后,必然一鼓而下。
京城右安门左近一处街巷中,潘六爷站在自己的潘记米铺前笑眯眯的看着不断有人出入他的米铺。
建奴入寇,京畿风声鹤唳,运河漕运被截断,粮价飞涨。
两家大涨,越发引起了全城的恐慌,很多百姓购买米粮,唯恐粮价日后越发的高起。
潘记得益于此,收益颇丰,绝对赚的盆满钵满。
“老潘,你是赚大发了,”
隔壁金铺的东主老张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不带掩饰的。
老潘笑的一脸菊花,
“同喜同喜,”
‘同喜个屁,现在兵荒马乱,谁买金银首饰,我的店面门可罗雀,’
老张一脸丧气道。
“其实我这生意也差不多了,存粮不多,”
老潘安慰了这厮一下。
“很快就该好了,”
老张脸上忽然有了喜色。
老潘不解。
“听说了吧,当今太子殿下亲自统兵南下和建奴决战,别看建奴闹的欢,早晚让殿下都灭了,”
老潘一怔,
“老张,你说的是真的,不是说殿下统兵东征辽南了吗,”
“当然,这事刚传开,当然是真的,据说远征辽南就是疑兵之计,让建奴麻痹大意罢了,这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过有些人也在骂娘,这些胆小鬼怕最能打的殿下带着精锐走人,京师守不住呢,”
老张说的十分详细,好生显摆一下他消息灵通,唯恐老潘不知道的模样。
老潘笑着,
“那位太子殿下确是能征惯战,咱们大明永乐爷之后就没出过这样厉害的皇族了,去年,这位爷十万破百万,京城庆贺的都是疯了,”
“那是,没有那位爷,怕是京师现在都沦陷了,”
老张附和道,一副与荣乃焉的模样,
‘这次还得看这位爷的,等着好消息吧,’
老张说完告辞进了自己的铺面。
老潘则是站在那里面色阴郁,他想了半晌,这才返身回了自己的店面。
一个多时辰后,定国公府外不远的一座颇大的酒楼二层中,老潘赔笑迎入了一位服饰相当华贵的主儿。
“刘管事,小的等候多时了,快请坐,”
刘管事迈着八字步,架子端的很足,淡淡的点点头坐了下来。
老潘立即让店伙上菜。
“老潘啊,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何事啊,”
刘管事挑了挑眉,拿起茶碗道。
“当然,能劳烦刘管事必有大事,谁让刘管事您是定国公身边人呢,消息灵通,地位尊崇,”
老潘脸上笑成菊花。
刘管事也笑着,微微扬起的脑袋表示他很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