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乐陵到处是烟火,火头四处乱窜。
街道上到处是被砍杀的明人的尸体。
十字街口,图里真来到了自家甲喇章京的面前,他递上一个包裹,里面是大批铁钱,还有八两银子,一些散碎银子。
接着递过去的时候,图里真的手从马蹄袖里一伸,甲喇章京不动声色的也在自己马蹄袖的掩护下拿到手里两锭一两的银子。
“嗯,图里真,你收获不错,今日够累的,爷就不检点你等身上了,”
甲喇章京冷冷道。
“多谢大人,多谢,”
图里真躬身媚笑着。
他知道成了,他可是自己匿下了五两银子,还有金银首饰。
一旁牵马的孙海眼睛呆呆的看着甲喇章京的亲兵守护的大堆包裹,里面都是金银和首饰,上面很多都沾着鲜血,他就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多的银钱。
彭老六则是看着距离十多步两个五六岁的娃儿,她们身上沾着血迹,两个女娃惊恐的抱在一起,脸上挂着泪珠,她们身边倒卧着几个明人男女。
彭老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钻心的疼。
他转过视线,他不能想这些,他要活着回辽东,他不回去,女人活不了。
乐陵郡王府大堂上,阿济格大刺刺的坐在主位上,他嘴里啃着一块骨头。
下首,多铎坐在那里,他腿上坐着一个相当靓丽的明人的女子,女子脸上带着惶恐,任由多铎上下其手,丝毫不敢反抗。
“两位王爷,乐陵王府内有找出五万石粮秣,此外还有数万两银子来,”
汉八旗镶红旗固山额真石廷柱媚笑着。
“这个乐陵郡王真是没种,官衙焚毁了粮仓,一些大户也是如此,这厮却是留下这么多米粮,便宜了我等兄弟,”
多铎淫笑着看着怀里的美人,
“是不是啊,美人,”
明人女子不知道这个凶神恶煞般的女真人说些什么,只是仓皇的笑着应付。
“两位王爷,这个乐陵郡王如何处置,”
石廷柱拱手道。
‘砍了吧,没甚用处,’
阿济格鄙视道,他拿起酒碗喝了一大口。
“正是,不过是耗费钱粮,种地都不会,要他何用,”
多铎撇撇嘴。
石廷柱领命而出,不一会府内响起惨叫声。
三日后,几乎成为空城的乐陵迎来了黄太吉。
黄太吉登上了乐陵城头。
“听闻乐陵城半日攻下,”
“回陛下,正是如此,城中守军不多,才一千人,驻守把总要那个乐陵郡王发出欠饷,鼓舞士气,这个乐陵郡王全然不顾,汉八旗登城,那些尼堪兵就跑了,”
阿济格说着自己都笑了,到了这个时候,明国的龙子龙孙们还这般愚蠢,真是蠢得连命都不要了。
‘可惜朱慈烺不是这个蠢货,’
黄太吉冷笑着。
大清俘获的明国王爷正经有几个,大多不堪,贪婪而卑劣。
偏偏那个小太子朱慈烺却是与众不同,怪哉。
当然,那个崇祯虽然愚蠢了些,倒也比这些猪猡强一些。
“陛下,此番我军在城内俘获了两名明军士卒,和其他明军别个不同,”
阿济格道。
“哦,有何不同,”
“陛下,这两个是明国京营的军卒,”
阿济格这话一说,黄太吉登时警觉起来。
“接着说,”
“陛下,臣等拷问了两个军卒,他们交待了,明国太子向几十个城池拍了军卒,为了就是操练沉重青壮,加强防御,”
阿济格的话让黄太吉眼睛一缩,
“怪不得此番我军攻伐大明伤亡大增,原来如此,”
黄太吉道。
这一次入寇众人都感觉比前几次遇到的抵抗更加激烈,即使登上城头,也得苦战一番,甚至城内到处反抗也很激烈,原以为京畿地区如此,没想到山东地界也是如此,甚至在沧州损失了汉军数千,依旧无法攻下城池,原来那个朱慈烺早就在这么多的城池都做了准备。
黄太吉立即将这个朱慈烺当做大敌来处置。
这说明一点,虽然两国早就在和谈,但是这个朱慈烺根本就没信,而是做了开战的一切布置。
这就能解释为何在蓟州、武清、武邑、沧州等处反抗这么激烈。
乐陵等几个城池被轻易攻下算是异数了。
“这两个明人交待京营明军去了哪里,”
黄太吉道。
他最为关注的就是这个,为了提防京营,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命令大军分兵,实际上已经妨碍了抢掠的效果。
但是,他始终感觉不安稳,也就顽固的坚持不分兵。
“他们交待,明军将会跨海攻击辽南,迫使我军回师,”
阿济格道。
“倒是不出意料,”
黄太吉点点头。
“陛下,我军下一步攻打哪里,”
多铎问道。
“怎么你有说法,”
黄太吉看向多铎。
“陛下,我看这附近州县还算富庶,先打下几个再说,这里的州县防守也不严密,抢上一些在去运河才是,”
多铎嬉笑着。
黄太吉这个无语,大约皇族里三句话不离抢,一点不感到丢人的也就是这个奇葩了。
其他的人多少用些说辞,什么讨伐大明,这厮从来都是抢南边的,真是粗俗的没个边了,
‘也好,就在这附近打粮吧,’
黄太吉允了,不过这个说辞那是文明太多了。
“臣下领命,”
多铎嘿然道。
豪格冷笑,他和多铎天生不对付。
蓬一声,茶碗碎裂在地上。
崇祯一脸的怒容。
今日在军机处值守的陈新甲带来的急报,让崇祯急怒攻心。
清军先后攻下了乐陵、商河,临邑,几个城池百姓都被屠杀,郡王府也是满门抄斩。
现下,建奴大军南下正在围攻济阳和禹城。
丧军失地不说,济阳南边不足百里就是济南,那也是山东有数的大城,如果济南再次被攻陷,又是举国上下哗然的大事。
崇祯怎么能不愤怒。
“陛下,我军在沧州和乐陵外围都成发起了反击,不过被击退了,实在是军力悬殊,”
陈新甲忙道。
他必须说些什么,否则怒火就烧到他的身上了。
“反击,那些反击有什么用,”
崇祯这个苦恼,他知道这些官军实在是没法指望,这时候还是要指望自家长子统领的京营主力。
问题是,朱慈烺为何还不出兵,难道就在东海岸坐看众多城池沦陷吗,不说别的,和乐陵近在咫尺啊,怎么忍心,为何就是不出兵呢。
关键是他实在是忍受不住了。
此时,周延儒、陈演也步入大殿,他们也是接到了急报匆匆赶来。
‘陛下,建奴气势汹汹,我军在京畿和山东军力不及,山东有全部失陷危险,还请陛下尽快下旨催请殿下在辽南发动,催促其立即进兵才是,’
陈演第一个忍不住建言。
“正是陛下,如果建奴大军继续肆虐,而我军再不汇集,建奴大军抢掠毫无风险,可能盘桓数月不去,为祸日烈,因此老臣恳请陛下立即催促殿下发动攻势,再者,陛下当立即下达勤王令,召集秦军、保定军、山东军、宣大军、山海军、晋军入援,迟恐不及,”
周延儒拱手道。
听了这话,崇祯苦恼的叹口气,他想起朱慈烺言称的不能发出勤王令。
否则中原可能乱起,但是目下的局面,朱慈烺迟迟不发动,他等不及了啊,怎么办,崇祯感觉自己喘不过气。
压力实在是太大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