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在船上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儿,那就是两艘船上八成的人都是明人。
没错,就是圣地亚哥号上火炮甲板的头儿都是明人,名叫王缙。
这让朱慈烺很感兴趣,他和李若涟低声嘀咕了一下。
接着朱慈烺下令将一艘最小的商船模样盖伦船拖入船厂,然后拖拽上岸,立即拆解。
现在战船的所有者已经变为朱慈烺了,他随意处置这些战船。
拆解一艘小盖伦船足以了,这些船的基本构造差不多。
拆解大船就耽误运力了,而现在运力对朱慈烺来说太主要了。
这艘船上的船员补充到其他的海船上。
本来这些海船上的船员就很少,只是堪堪够用罢了,这些船员就当是给其他船只作为后备船员。
晚间,船厂内,朱慈烺召集了张煌言和十几个船匠的头儿。
‘诸位都是造船的老手了,本宫对你等期许厚望,如果仿制西夷人战船成功本宫重重有赏,赏格千两白银,决不食言,’
朱慈烺照例激励一下,大撒银弹,这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却也最好用。
果然,这些匠户们都是精神抖擞,跃跃欲试的模样。
‘诸位都是造船的老手,造船方面本宫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有一样,葡人如今海船的船型有问题,’
朱慈烺用纸笔画出了圣地亚哥号的船型,其他的匠人都围拢过来。
朱慈烺一指前方较为高大的船楼,
‘这般高大的船楼风阻太大了,是最大的败笔,当立即舍去,’
如今的盖伦船应该是改良船型了,朱慈烺依稀记得这时候的盖伦船已经开始舍去这样的船楼,船型流畅很多。
但是现在有些船龄较长的船只还有这般笨重的舰首楼。
这个位置是给乘船的贵族准备的,身为贵族当然要享受香甜的空气,总不能到下甲板和那些贱民一起呼吸污秽的空气吧,要知道几个月的航行后,下甲板里毒气和氧气一样多,还有不少的老鼠,那是长途航行不可避免的旅伴。
所以就给贵族设计了这个尊贵的地点,如果船上没有贵族,那里就是船长指挥全船的所在。
这是等级凌驾于科学之上的另一个范例,真的很不科学。
这玩意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其实最是阻挡航速,而且侧向风太大可能倾覆,所以海上调头的时候,如果侧风太大就得放弃,弱点太致命了。
‘殿下,这不可吧,如果取消了这个船楼,贵人们居何处啊,’
船厂的匠头王一贵咔吧着眼睛道。
要不说人类等级划分融入了血液里,虽然这些匠头不是葡人,但是对这个船楼的妙用一清二楚,因为福船上也有船楼,也是安置高官和贵戚的,异曲同工。
‘可以将这个船楼缩减,就是一个一层的房间就可,’
朱慈烺道。
‘只是那样风雨大作的时候只怕海水漫入其中啊,’
另一个匠头赵河道。
“为了船型的流畅,这些都可以舍弃,虽然有些不便,也比船舱下好的多了,”
朱慈烺明白这个位置上船长视野不错,如果海战的时候有些妙用,否则他连这个都不保留。
“你等记住,从全局方面考虑船速和安全,这两者求一个平衡,不适合这两样的都要舍弃,”
这些匠头算是明白了,太子连船楼都舍弃了,那就没什么不能放弃的,就为了船速。
“此外,每艘海船火炮甲板是必须有的,必要的时候每艘海船都可以成为战舰,”
不过是多些火炮窗口,废些钱粮的事儿,朱慈烺可以接受,但是有限的战船只能多用途,只用作商船太浪费了。
众人急忙应诺。
朱慈烺看到众人清楚了,也就不再多说这些,毕竟和他比起来,细节方面这些人才是大明的专家。
他也即是从思路上有些优势罢了。
“诸位,此番仿制夷人战船,你等要严守机密,等闲不要讲与他人,出了船厂决不可说造船细节,如果泄露出去,等同触犯军法,休怪军法无情,”
朱慈烺严厉道。
他费尽心力,也付出了代价,才获取了海船的实样,然后耗费钱粮打造,最后被其他人白白获取,那怎么行。
再者说如果国内的其他船厂罢了,如果落入了朝鲜人和倭人手中呢,岂不是亏大了,为他人做嫁衣,那两个民族尤其是九州的倭人对大海那可是极为渴求的。
他可不想给大明树立一个强大的对手。
相信西夷人也是这么想的,看看他们对造船看管的多严实就知道了。
众人肃然允诺。
朱慈烺折返了登州营自己的大帐,李若涟早就候着了。
朱慈烺也是一刻不得闲了。
‘殿下,臣下查清了,在澳门水师中明人众多,此事有些因由,’
李若涟一一道来。
原来前些年尼德兰人曾经大举攻伐澳门,希翼夺取澳门,驱逐葡人,也好独占对明海贸。
其中有一次非常的危险,双方先是海上激战,而舰队相持的情形下,一部分尼德兰人迂回从另一侧攻入了澳门城中。
而葡人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少,有些抵挡不住了。
此时议事会灵机一动,发出赏格奖赏明人奴仆参战,结果大量的明日奴仆加入战事,战事终于因此逆转。
尼德兰人损失惨重下被迫撤离澳门。
澳门葡人终于守住了家园。
通过这次激战,葡人发现明人和其他东方的土着人不同,他们的战力还是颇为可观的。
于是为了拟补人数的不足,葡人招募了很多明人加入了舰队,从水手长,到炮长,很多水手甚至中层位置都是明人担任,只是没有明人成为舰长的,现在为止,这些明人占据了七成的数量。
可说澳门舰队的骨干就是明人无疑。
听到这些,朱慈烺吧嗒一下嘴,靠,澳门的大明雇佣军,战斗力还很强,窝心啊。
‘只是葡人对明人还是不放心,守卫澳门大炮台的嫡系步军全部是葡人,’
李若涟道。
朱慈烺点头,这太正常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不是汉人一家的想法,基本上所有的国家都是这么提防外族的。
“很好,这对我们是个好消息,”
朱慈烺笑道,
‘派出人手去澳门,重金招募些水手回来,有些水手长和炮长也不要放过,’
既然澳门人免费培养了这么多的成熟人才,那就撬过来,天津水师可是太需要这些人才了,澳门人不给他们高阶职务,但是天津水师给啊,仿制成功后,天津水师可是有大量的船长水手长炮长等空缺,正是虚位以待。
相信会对这些明人有很大的诱惑力。
“臣下领命,”
李若涟道。
‘李同知,此番出军,离开京师许久,本宫对朝内恨不放心,当留下精干人手好生监看,不容有失啊,’
朱慈烺叮嘱道。
他相信李若涟明白他的意思,现在他就是李若涟的靠儿。
‘殿下放心,臣下已经命令钟岳留守京师,盯着那些鬼祟,一旦有事立即急报殿下,’
李若涟低声道。
朱慈烺点头。
李若涟这一系锦衣卫助力他良多。
现下,陆桢主持军情司,已经派出大量人手去了河南、保定等地,探听流贼军力动向,同时监看官军虚实。
暗战的威力也不可小觑。
所以说,锦衣卫可不仅仅是内斗的帮凶,要看落在谁的手中,以往的一些大明帝王那是糟蹋了厂卫,只是给厂卫留下了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