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宿微一眯眼, 捧起雪泥马的脸。
眉眼压低了，明显调整过。
如果说之前几乎是自己的缩小版，只隐隐透出点贺振翎的影子。那么现在一眼扫去，就能看出来是他两人的结合。
他扭头凝视, “你……”
贺振翎很随意, “闲着也是闲着。”
林宿赞叹, “我在外面建功立业, 你在里面建模捏脸。”
“……”
“手机里是什么？”
“捏都捏了, 干脆就记录一下。”
林宿伸手一戳，“我看看。”手机递过来, 他翻着里面新拍的照片，“…你不会还要发个朋友圈, 或者换头像吧？”
跟前笑了声，“那倒不会。”
贺振翎抬眼，正经道, “毕竟这世上, 还是正常人居多。”
雪泥马小声开口：“他的意思是, 我们仨和易家都不是正常人。”
林宿, “……”
贺振翎侧目提醒，“我听得到。”
雪泥马惊得一抽：【嗝！】
林宿抬手一拍, 把它拍回原型, 又把手机还给贺振翎。贺振翎眼底浮出淡淡的遗憾，收了手机, 拉回正题：
“你在外面建立什么功业了？”
林宿在一旁飘窗上坐下，团着雪泥马, “我在和老易谈四家同盟和三方会的事。”
贺振翎眉抬起, “三方会？”
日光从侧面落进来, 林宿安详阖目，“没错，独立于两大协会之外的‘民间’协会。培养更多做专项委托的天师，包括‘改命’这件事…不一定非要靠神力来完成了。”
雪泥马慈祥抬头：【你没给易家找到继承人，但把他们变成了你的继承人。】
一只手熟练地捏住它的嘴。
身旁静了几秒，忽而飘落一声，“挺好。”
林宿睁眼，就对上贺振翎低来的目光。沉静的眼底莫名带了点柔色，唇角轻弯：
“我从以前就觉得，你该更珍惜自己。”
林宿心头一热，羞涩垂眼，“你突然……”他顿了顿，又抬头，“…什么以前？多久以前？”
贺振翎笑了下，没说什么，转头出去了。
林宿：？？？
房门“咔哒”一声关上。
他在飘窗上思索了两秒，捧起雪泥马：“他不会在我沉睡的时候，真的偷偷看过我吧？泥马，你有什么头绪吗？”
雪泥马冷酷：【别问我，你沉睡的时候，我也睡了。】
林宿遗憾叹气：“唉……”
他叹了两声，又隐隐觉得：“…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忽略了，就说明不重要。】
“也是。”
林宿转而振奋起来，捧着雪泥马说：“对了，给你说点重要的。在你离开的这一周，你不知道我和贺振翎……”
一爪啪地捏住他：【几分瑕？】
“五分叭。”
雪泥马沉痛闭眼：【……退下吧。】
-
隔了两天，易岱明的答复就来了。
对面不出意料地点了头。
易岱明在电话里连叹了几口气：“族里有不同意的声音，我也都压下来了。宿老弟，这事可一定要办成啊。”
林宿宽声，“放心，其他三家我来说。等定下时间，一起开个会。”
电话挂断，他困进沙发。
雪泥马欣然：【真好，老易成功入了你的套。】
“……”林宿拍了下它，摇头：“老易还是疼小水的。不然我再怎么忽悠，也勉强不了他。”
【也是。=w=】
第二天，到了学校上课。
林宿“三S”的身份已经传遍全校，来听他上课的学生挤满了教室，座无虚席。
一节课下了，他正擦过黑板。
一道熟悉的身影就从挤挤攘攘的学生里“噗通”挤出来！柏江开心招呼：
“老师的课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彩，难怪有这么多学弟学妹来。”*^▽^*
林宿欣然，“小柏，你又来听课了。”
“今天正好有事要找老爸，就过来听了～”
林宿放下黑板擦，“我也正好有事找你们，一起来吧。”
柏江：0▽0？
两人到了校长办公室。
柏辛文抬头看他两人一起进来，惊讶，“林老弟，小江给你惹祸了吗？”
“没有这回事。”林宿招呼，“坐下说吧。”
父子两人敦敦坐下。
林宿端坐在沙发上，先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后才缓缓开口，“我希望在四家之间成立最高盟约，以及建立一个第三方会。”
跟前两人一愣，柏辛文，“什么盟约？”
林宿把先前和易岱明讲过的构想，又同两人大致复述了一遍。
话落，会客厅里陷入了沉默。
林宿又道，“17年前的混乱，就是因为缺乏制约。民间‘野路子’多，世上也还有很多我们关注不到的角落。”
他叹气，“要是哪天我再次力竭而宿……”
对面齐齐一震：“不行！”
柏辛文顿了下，缓声，“这个提议对我们四家来说，有利无害。就是实施起来太困难……”
林宿淡定地抿茶，“所以我打算四家一起开个会，仔细讨论一下。”
柏辛文沉吟半晌，拍腿，“行吧。”
雪泥马晃头：【美人计你也是用上了。】
“…是苦肉计。”林宿纠正完，又放下茶杯：“下次你当着贺振翎的面这么说，我就又能吃上好果子了。”
【……嘘。打住了。】
…
开会的时间很快定下来。
地点就在监察协会的楼顶会议室，半面窗俯瞰着城市，中间一大张圆桌。
因为是林宿私下召开的会议，并没有叫太多人。
四大世家，一家出一个：柏江、易岱明、陆衍周、齐忘。
加上他和贺振翎，一共六个。
六人坐在圆桌一端。
林宿跟贺振翎坐一头，他翘起一条腿，长袍的衣摆落在脚边：
“今天开会的主题大家都知道了。老柏和老易已经点过头，陆家主和大…小齐，有什么意见吗？”
陆衍周早就掌握了陆家的实权，闻言摇头，“没有异议。”
齐忘回道，“盟约对齐家也有益，我回去会转告家主，应该不会有问题。如果族里实在不同意…”他轻轻袅袅地一笑，“我就只能自己独立出来，支持林先生了。”
“……”桌边几人。
雪泥马：【这是威胁吧。】
林宿：…嗯。
齐家在四大家族中本就式微，要是没有了齐忘，又脱离了四家盟约，估计很快就会被其他家族取代。
柏江愉快合掌：“那就是没问题了。”
四家达成一致，接下来就要讨论一些实际问题。
林宿端坐在正中，“同盟下的第三方会，我希望能够培养更多的天师，在‘世家’和‘非世家’之间达成平衡。包括在两大协会之间——”
他澄明的目光看过贺振翎和柏江，“它也能成为一道制衡的天平。”
贺振翎对上他的视线。
林宿肩背平直，一如既往像是一杆永不倾斜的秤。
他点了下头，柏江也应声，“是，老师。”
易岱明说，“你的初衷为公，必定会触犯一些世家的私人利益，舆论这关就不好过。”
林宿神色轻松，“没关系，在舆论上我向来大杀四方。”
跟前：……？
陆衍周见识过几次战况，直接将话题带过，“那么剩下的就是建设资本：包括建立会馆的场所、初始的人员、管理系统的构建，以及建会的资金——”
林宿回想，“我身上还有些家当……”
微妙的字眼让贺振翎心头一跳！
他迅速截断，“资金的事，我来吧。反正我这里的钱也用不完。”
话落，一桌视线齐齐落去！
——带着淡淡的仇视。
贺振翎铁面无私地开口，“抄家抄来的。不义之财，就该用来做有意义的事。”
一圈目光淡化了点，林宿欣然，“那就你来吧。”
资金解决了，还剩学员和人手。
建立一个新的天师盟会，所需要的人手涉及各行各业，不仅仅是在风水界的人脉。
而第三方会独立于世家之外，也不可能再重用世家子弟。
柏江忧心，“老师，要不要我去找找……”
“不用了，小柏。”林宿缓声，“我正好还有一些流落在外的翅…”他对上贺振翎的视线，一顿，“…的人情。”
贺振翎很轻地笑了一下。
桌边几人：嗯？
林宿拿出手机，翻开过往的委托订单，一个个名字划过：裴靳、方姝予、盛聆玉、言观月、周黎……
他起身，眉间映着光，笑了笑：
“是时候发布‘集结令’了。”
-
一场会议结束，圆满散场。
贺振翎去叫下属来收拾会议室了，易岱明拉着齐忘、陆衍周两个小辈，在聊着什么事情。
林宿准备去找贺振翎。刚出会议室，就被叫住，“老师。”
他自走廊间转头。
只见柏江停在跟前，默了几秒，忽然轻声道，“老师，如果成立了这样的盟会，有了更多分担任务的后辈。老师是不是就不会像上次一样，过度使用完力量之后透支……再消失了。”
柏江干净的瞳底如同水洗，就这样望过来，隐隐又浮出幼时的影子。
林宿弯唇，摸了下耳垂，“不会再消失了。”
眸光晃动的眼底瞬间明媚：
“好～*^▽^*”
柏江说完，团着一片小花盛开的阳光晃走。
林宿收回目光，揣着袖子感叹：“唉，看来之前沉睡，给孩子留下的阴影太……”
他走出两步，突然一顿。
“…泥马，我醒来是在哪儿？”
雪泥马扭头：【…床上？】
“我当时念力耗尽，睡过去是在哪儿？”
【岐山龙脉前？】
林宿捧起它，凝视：“你上次说，我睡的时候你也睡了…所以不是你把我搬回去的，对吗？”
雪泥马：【…昂哒。】
廊灯投落，走廊里沉凝了下来。
两人大眼对小眼片刻，林宿缓声：“那…是谁把我俩搬回去的？”
【……】
雪泥马：0o0
作者有话说：
宿：不是泥马把我叼回去的吗！
泥马：我也宿啦！
……
贺大鸟：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