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从来没这么安静过。
门一开一合, 就像是捅了S级的窝。
整个风水界唯三的双S特权级全在这儿了,还有一个战绩可查的校长柏辛文。
几人看起来都跟林宿很熟稔的样子。
而且柏会长刚刚叫了声什么……老师?
——还说是特意来学校蹭课的?
一片死寂中,无人开口。
程启康正对着大门,冒起的火苗被彻底浇灭, 站也不是, 坐也不是。
半晌, 一道声音终于打破僵局。
林宿随和地开口, “我们在讨论师德。”
柏辛文神色稍霁, “喔,一日三省吾身…不错不错……”
众人暗中松了口气:算是个会递台阶的……
下一刻, 又听林宿笑了笑,“像是程教授就觉得, 我这种素质的人,教不出什么好东西。”
“……”众人:!!
柏江:?
柏辛文:???
父子俩同时直视而去。
柏辛文脸色沉了下来,柏江虽然还是笑着, 笑意却如寒风凛冽:“啊, 是这样吗?那作为老师亲传弟子的我…又是什么呢?”
贺振翎轻飘飘朝人侧了眼。
程启康猛地抬头看去!
亲口认下的冲击比刚才更大。
众人视线震惊地来回, 不可思议。然而在场四人的神色都不似作假, 片刻,终于有人试探询问:
“但林老师, 明明这么年轻……”
柏江笑眯眯道, “老师只是看起来年轻。”他目光缓缓环视,“难道, 你们有谁看过老师的资料?”
办公室里顿时哑然。
林宿的资料他们无权调阅,这么说来, 确实不知道人的真实年纪——
但如果林宿是柏会长的老师…能教出一个天师协会会长、学校最高学分记录的保持者, 这样的资历, 难道还不够来任职?
静默间,一位老师缓和道:“是我们误会林老师了,您早说教出了柏会长这样优秀的学生,不就……”
“我不是说了吗。”
林宿迎着一众视线,“——会长,得很茁壮。”
众人:“………”谁特么这样断句!!
无言中,忽而听柏辛文开口了。
他威严地扫视了一圈:“你们是觉得,学校会随随便便、不经考察地任用一名老师吗?”
办公室里呼吸都屏了下。
有几道目光朝程启康身上落了落。
柏辛文又看向林宿,“抱歉,林老弟。难得请你来任教,结果让你听到这种不像样的话。”
林宿宽容晃手,“没事,我也没让人吃到什么好果子。”
“………”办公室里。
柏江目光闪亮,“不愧是老师~!”
柏辛文看得眼皮一跳,随即转头:“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因为一些空穴来风的话,就在背后议论同事。”
他话中意有所指。
四周纷纷低了低头,大部分老师只是跟着质疑两句,现在误会解开,也都开口道歉:“不好意思,林老师。”“不会了,不会了…”
程启康站在桌后,一张老脸红白交加。
他万万没想到林宿有这种关系,还特么一来来一串!偏偏他一个都得罪不起,但又拉不下这张脸去道歉。
他干脆闷声不吭,等着风头过去。
…
前方,柏辛文已经叫上人,“走吧,林老弟。”
林宿转身,“嗯。”
程启康正悄然隐身,突然又听人轻轻“啊…”了一声:“对了。”
林宿转头看来,“程教授,你三番两次地想把我踢出学校,也别拿同事当枪使。”
周围愣了下,齐齐看向程启康。
程启康猛地一惊!完全没想到林宿就这么说出来了。他顾不得四周看来的视线,直直朝人盯去:“…你在说什么?”
林宿缓缓,“我在说,你把我的报名表踢出去的事。”
程启康顿时冷哼一声,“污蔑!我压根就没见过你的报名表。”
办公室里不知有谁小声:
“呃…什么报名表?”
程启康心头一跳,就看林宿笑了,“你看,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我交了‘招生报名表’。”
四周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怀疑。
柏辛文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柏江笑得春寒料峭,揣着袖子问:“程教授,还有这种事?”
程启康按下神色,矢口否认,“我只是没反应过来,我不知道这件事。”
他全程也没留下过痕迹。
没做成的事,难道还能查出来?
林宿看了他两秒,忽而转头,“能查吗?”
程启康顺着一望,就看是监察协会会长贺振翎——除了最开始他来给人送了东西以外,之后都没再说过一句话,差点让人忘了他的存在。
这会儿,那张冷淡的脸上倏而笑了。
他看着林宿,“你都这么说了,有什么不能?”
办公室里集体凝了下。
柏辛文:o.0…嗯?
柏江习以为常:呵呵。^^
林宿有点脸热,正经地点头,“那就交给你了,贺会长。”
贺振翎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指节搭着唐刀,“知道了,林老师。”
“……”
林宿矜持地转回头,看向快绷不住脸色的程启康,“那就但愿你是清清白白的,程教授。”他弯了弯唇,“毕竟…没有师德的人教出来的学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程启康咬紧牙关,吸了口气。
柏辛文看了人两秒,沉声,“程教授,在招生上滥用职权不是小事。在调查出来之前,你先停职等待结果。”
门“哐”地一关!一行人离开了。
周围的老师也不是瞎子,一看程启康的神色,心里多少有了数,若有似无地疏远开来。
程启康暂且管不了他们。
他胸口起伏不定,坐下稳了稳神:…不慌,这件事没有一点证据。
况且,程家也是有分量的。
-
出了办公室,四人站在走廊。
林宿环顾了一圈,欣慰:泥马,三爹聚顶的场面终于还是来了。
雪泥马慈祥:【还有雪爷爷。】
场面中,只有柏辛文略显生疏。
他这会儿终于找到打招呼的机会,“贺会长。”顿了下,他目光来回,“…怎么来学校了?”
贺振翎自然道,“他东西落家里了。”
柏辛文侧目,“…?”
柏江哈哈笑,“看来监察协会的工作不是很多。”^▽^
贺振翎看向他,扯唇,“天师总部也挺少的。”
两人皮笑肉不笑地对视。
柏辛文左看右看,最后“啪”一拍自己儿子,“怎么跟贺会长说话的?”
柏江:“……”
贺振翎似宽和,“没事,他还小。”
林宿看柏江目光幽怨得都快滴出水来,没忍住温声开口,“好了老柏,小柏也是会长了,别天天在外面训他。”
他又对贺振翎道,“你也别太溺爱他。”
“……”贺振翎。
“……”柏江。
雪泥马观测:【他俩的表情都像吃到了程卓。】
柏江略过这个话题,重振精神挤过来,“老师~我把工作赶完了,今天一天都有时间听你讲课。*^▽^*”
林宿默了瞬,“我今天一天的课已经讲完了。”
柏江顿时如遭雷击…!
贺振翎不客气地笑了,“呵…”
柏辛文忽然想起,“对了,程启康现在停职,正好需要人代课。”他拿出手机一翻,“他下午有一节大课……”
父子俩齐刷刷转来:00
林宿,“……”
他叹了声,“算了,反正没什么事,那我代吧。”
“0v0!”
柏江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
林宿又看向贺振翎,下意识摸了下耳坠,“法器送过来了,那你…”
贺振翎抿了下,偏头随意,“我也没什么事,可以一起听。”
林宿在意识中开口:泥马,他果然……
【想叫你老师。】
“离不开我。”
【……】意识里再次沉默下来。
林宿眼含无奈:唉,泥马在想什么呢,他们之间可是很纯爱的。
…
中午一起吃了个饭,午休。
下午的大课2:10开始。
总共三节,三个班的学生一起上,在德育楼的阶梯教室。
偌大的教室里乌泱泱一片人。
学生们还没来得及为讲台上年轻清俊的新老师惊喜,就发现平时最先满座的后排竟形成一圈真空——
再一看,只见校长、天师协会会长、监察协会会长齐齐坐在后面:“……”
“卧槽…!”
“三个大佬都来了,什么情况?”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贺会长,气势好惊人…不敢直视。”
“我天,不会都是来听课的吧!”
“是因为新老师吗?听说新老师来头很不得了,好激动啊啊啊……”
整个教室里议论纷纷,视线在前后间来回。
林宿没管身后的声音。
他抬手在黑板上写下课题,粉笔字清晰有力。咚,一声落笔的同时,上课铃响起。他转头拍拍手道:
“我是来代课的林老师。我习惯用板书,你们随意记一记。”
说完笑笑,“上课。”
有三个大佬坐在后面,学生们本以为气氛会紧张沉闷,但随着林宿清越的声音响起,竟意外的轻松有趣。
教室最后一排,视线一览无余。
柏江开心地听着课,甚至掏出了个本子沙沙做笔记:“好怀念啊~已经有20年没听过老师的课了。”
他边记边问,“老爸,你上过老师的课吗?”
柏辛文哼哼,“一点吧。”
柏江,“不会也是在给我讲课的小书房里吧?”
旁边,贺振翎抱着胳膊侧了眼。
柏江若有所觉地转头,“怎么了贺会长,哥哥老师没在书房里给你讲过课吗?^▽^”
贺振翎看了他两秒,弯唇,“没有。家里只有儿童房。”
“——!”
笔尖在本子上一划。
柏江震颤地看来,就连暗中观察的柏辛文都瞪大了眼转头。片刻,柏江目光幽幽:“你…不准太欺负老师。”
欺负?贺振翎挑了下眉。
他转回去,看向下方月色的身影。身姿清瘦从容,一抹艳红随着转头而晃动,无时无刻不在他敏感处牵扯着。
四周的视线都聚集在林宿身上。
甚至连这样的公共课,都有学生破天荒地举手,投去期待的目光。
他语意不清,“或许。”
柏江看了他几眼,又哼哼地扭头,继续兴致勃勃地做笔记了。
-
一节大课上完,已经四点多。
下课铃一响,林宿准时放下粉笔。
教室里重新嘈杂起来,学生们意犹未尽,边起身收拾,边说着什么。教室门在阶梯教室最上方,一大波人陆陆续续地涌上来。
贺振翎几人坐着没走。
等大部分学生快走完了,他们才起身。
往下一望,只见林宿还站在讲台前,被几名学生围住问问题。
柏江笑眯眯地冲下去,“老师~”
几名学生侧头一惊:…是柏会长!!
柏江亲和地同几人点点头,又对林宿道,“你还在答疑吗?那我——”话音未落,被一把拎住后颈皮,柏辛文出现在他身后。
“你该回协会了。”
柏江:QuQ
“林老弟,今天辛苦你了,我们就先走了。”
柏辛文说完拎着柏江离开。
林宿感叹地收回视线,继续给围在跟前的小崽子们讲课。
讲了十来分钟,终于结束。
几名学生带着激动的神色跑开。
林宿往上方一望,就看那道熟悉的身影还等在后排。他朝人晃了晃手,用口型道:
等我一下。
说完转头把写在黑板上的板书擦掉。
几名学生带着书走向上方出口,教室里基本都走空了。她们压着声音,嘻嘻哈哈地登着阶梯:
“…近看更好看了。”
“应该没对象吧?这么年轻。”
一名女生就拿胳膊一撞,开玩笑般,“干嘛,你还想师生恋啊?”
“那岂不是很刺激!哈哈哈哈……”
议论声从贺振翎身侧一掠而过,几步出了教室,远去。
他眼睫动了下,朝下方看去。
这会儿教室里都走空了,只剩下他两人,一上一下隔着间空教室。
西斜的日光从教室一侧的窗口投进来,一格格地落在阶梯上。
静了片刻,他起身走下去。
林宿正擦到最后一角,后领上方露出一截霜白的脖颈。他听见声音转头,“唉,你真是迫不及待。”
说完又转回去,“等我擦完最后一点……”
身后有几秒没回应。
他正要回头,就被握住腰往后一带,“咚”地贴上一道胸口。
沾了白灰的指尖骤然抖了下。
贺振翎俯身凑近那截后颈,“困困老师。”
指节勾着后领边缘拉下。松动的纽扣倏然散开,一个吻就贴在了后颈下方,“…名分,什么时候坐实?”
作者有话说:
贺大鸟:之后有你不会的。
困:……这我确实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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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晃尾巴)
贺大鸟:(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