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此地上通大河,下临西洋,与楚王藩隔海相望,于海路河道都是便利之处,更是天然良港,可以容纳大军。虽然而今是一片荒芜,但是臣看土壤,却是上佳的,假以时日,定能为鱼米之乡,可以供应大军辎重。此地乃是西洋都司所在地,再好不过了。”杨廷和说道。
太子站一处高地,将仰光附近的地势尽收眼底。
仰光所在地,乃是一片河流冲击平原,两条大河在这里相会,奔流入海。因为大河的冲击,这两岸都是一片沃土。
当然了,任何农田都是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开发的成果。
而今这里大多是湿地沼泽。不过这在大明人眼中不算什么。
毕竟每一个中国人骨子里都是农民。
对于如何种田都有自己的办法,而太子当初也是亲手在西北修建好水利的。更是知道,这里有较为平整的土地,然后有大量的水源。
这自然条件胜过西北地区数百倍了。
然而在西北,大明百姓一点点的战胜恶劣的自然环境。从山坡上,沙漠边弄出一点点旱田。
所以,这些开垦良田所遇见的困难,在大明百姓看来,根本不是事。
太子说道:“好,杨卿,此战之后,此地就是西洋都司驻地了,孤会上表推荐你为西洋巡抚,至于此地如何从大古刺宣慰司那里弄来,你可要费心了。”
杨廷和立即说道:“臣明白。”
太子点点头。
心中对战后西洋局势已经有了安排。
其实,整个海外藩王乃至南洋西洋的政治框架都是太子一手打造的。
形成了一套不同于古代封建的明代封建政策。
虽然大明将藩王分封在各地,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一点不受限制,从分封开始,太子就有意形成数国制衡,不能让某国独得地利的想法。
当然了,这也有这十几年分封的藩王太多了一点,南洋的地方也不大够。
其次,就是凌驾于南洋诸藩之上的南洋都司。
其实,南洋都司这个体制,与大明内部的都司体制已经有些不同了。
大明内部的都司,仅仅是省一级的军事单位,或者在要害地区,单独设立拥有一定民政权的地区。
但是南洋都司麾下有太多其他权利了。
对于藩王管理,南洋都司还下辖两个府。凌州府与旧港府。
这一切的一切都蕴含着中央与地方分权折中的思想,北京对于南洋实在不能遥制。但是又不能不管,才形成这种抓大放小的体制。
这一个政治体系,都是由太子完成的。所以他想要在西洋再复制这一个模式。
但是如果复制这个模式,就必须要有一个根本重点,也就是中原借以发力的要点。
就好像是凌州府与旧港府一样。
太子也觉得杨廷和所言不错。
仰光此地。距离大明也近。
单单看海路来说,的确绕道很远。如果风向不顺,一两个月也不够。
但是如果覆灭阿瓦之后,从陆路到北京,如果八百里加急的话,或许一个月之内,能够到达。
虽然依旧不算太方便,但是已经不错了。
从地方到中央的信息交互的时间,决定了帝国的边疆到底在什么位置。
这一块土地虽然还不是大明的,但是太子已经视为囊中之物了,不仅仅是太子对大军的自信,也是太子对杨廷和的信任。
杨廷和在南洋种种作为,已经显露出自己的能力。
太子相信,有大军在后盾,杨廷和是可以让大古刺宣慰司将这里献给大明的。
不过,这一件事情还是之后的事情。
而今太子要准备的却是眼前的事情。
他一挥手,身边有人将一张地图打开,却是缅甸各地的地图。
只是比起大明内地的地图,显得简陋多了。
上面只有一些城池与河流,山脉标记,除此之外,还有大片大片的空白。
毕竟锦衣卫的能力是有限的,在这里的只有一个百户。能画出这样的地图,最少方向没有错误,已经相当不错了。
太子首先面对一个问题,说道:“诸位而今是直接逆流而上,攻阿瓦,还是先扫平阿拉干?”
大明船队如此浩浩荡荡而来,根本不可能瞒得过人。
也无法瞒得过人。
不管是阿瓦还是阿拉干,乃至于印度一些国家,包括狮子国在内。都已经听到风声了。
阿瓦早就预备了白古王北上,所以有数万士卒把守要害之地。严阵以待,并不是好相与的。
而阿拉干这里情况更加严重。
当初汪直从阿拉干打出来,给这个国家深刻的印象,明军大队船只到来,阿拉干立即全部警戒,聚集了数百艘商船,严阵以待。
太子也知道麓川情势危机,按照情理来论,应该先攻阿瓦,但是奈何大明大部分辎重物资都是从海上而来。
太子手头的兵力也是相当有限的。
一旦太子主力北上,阿拉干船队南下,到时候仰光这里就不大好过了。
汪直说道:“陛下,臣以为麓川危在旦夕之间,救人如救火,容不得一点耽搁,而阿拉干乃是区区小国而已,只需殿下给臣一百艘战船,臣能摧毁阿拉干所有的船只,让他们片帆不得下海,直到缅甸之战结束。”
太子听了,问身边大小将领说道:“诸公意下如何?”
其余大小将领,都说道:“爪哇伯所言极是。”
这固然是知道汪直乃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却也是因为汪直所言符合他们的心思,毕竟大部分明军在屡战屡胜之下,都生出一丝傲气,瞧不起这些小国家。
当然了,他们也是有傲气的资本。在这种明明兵力并不占据上风,居然还敢分兵。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不觉得有风险。
太子想了想,虽然觉得有些不稳妥,但是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如果没有麓川之事,太子自然会坐镇此地,扫清外围,巩固根基,甚至屯田一阵子,然后在北上阿瓦。
这也是太子用兵的一惯风格。
以国力压人。从不做什么悬危之举,毕竟对于太子来说,胜再多次,对他来说都称不上锦上添花,但是败上一次,就打破了他的不败金身。
所以,凡事都是先求不可败而后求胜。
这固然是兵家正道,但是这样做所消耗的军力,物力,国力都要多上很多。
也幸好,太子身后有一个大明,单单大明南方几个省份的人力物力,就能压制整个动东南亚地区。
而且太子还是国之储君,也不没有人对太子这种铺张浪费的行为提意见。
唯独这一次,他不能按部就班的来了。
他想了想,说道:“汪直,你年纪尚轻,经验不多,单独领兵,孤信不过,就由平江侯陈锐西征阿拉干吧。”
其实,太子这样说,并非信不过汪直,而是太相信汪直了。
这一次在太子看来风险有些大。当然了,太子没有想过失败,但是也做好万一战败的准备,汪直是他最亲信的将领,也是最相信的将领。
即便真是一场大败,汪直估计宁可自己死了,也会拼命将太子救出来。用自己的命来换太子的命。
至于其他将领,能不做到这一点,太子就不知道了。
所以,这种情况之下,太子宁肯将汪直放在身边,护卫中军,也不会外放了,虽然如此一来汪直就少了一个打胜战的机会。
但是比起简在帝心也算不了什么了。
陈锐听到这个命令,简直欢喜要跳起来,说道:“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