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我们该动了一动了吧。”李广宁说道。
李广宁乃是李成的儿子。此刻他有几分跃跃欲试。他似乎看见了建功立业的机会。
“闭嘴。”李成厉喝说道:“我们家就这一点点本钱,你想用来做什么,什么也不用做,朝廷如果赢了,再开门不迟。”
李广宁说道:“如果朝廷败了,安南人岂能容得了我们?”
一时间李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李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安南人之所以不攻凭祥,就是想留有余地,此刻明军如此做,也就说,不管将来怎么做,而今要打上一仗了。
安南就不会为凭祥李家留情面了。
到时候,李家的下场会是什么样的就不大好说了。
但是李成同样知道,两国大战,区区李家数千兵丁根本参与不进去,就是今天这一战,他们李家所有壮丁都参与进去,不过是一朵水花而已,转眼就不见了。
对胜负有没有帮助暂且不说,但是死的人都是李家的家丁。
如大明与安南这样的大国,死上数万人,或许才感到肉疼而已,但是对李家来说,死上数百人,就已经伤筋动骨了。
他本能的想要保守一点。也是难免的。
“阿爸,”李广宁继续说道:“不管是朝廷胜负,但是朝廷正与安南大战,我们作壁上观,朝廷会如此收拾我们。”
李成听了,长叹一声,说道:“好,你去召集人手吧。”
这一句话,打破了李成所有的侥幸。
他刚刚还盘算如果朝廷大军败了,他就跟着朝廷大军一起撤退,不要这凭祥城了。
虽然凭祥城乃是他家世世代代的地盘,但是比起地盘更重要的乃是李家子弟的性命。听李广宁如此一说,他才明白。
夹杂在两个大国之前,小小的李家根本没有保存实力的能力。
李广宁很是兴奋,不过片刻就将城中的壮丁都召集起来,将所有武器都分发下去了,估计有五千人。
但是这五千人根本就是乌合之众而已。但已经是李家全部的实力了。
“阿爸,我们出发吧。”李广宁说道。
李成厉声喝骂道:“你知道什么,即便出兵也不是这个时候?”
李广宁被李成一训斥不敢说话了,只能与李成一般在城头观战。
李成虽然想要出兵,但是依旧存着保存实力的想法,毕竟这五千男丁,几乎都与李家沾亲带故的。
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
李成努力的看着,想从中看出战局情况如何?
此刻明军下马的骑兵正与红斗笠安南军撞在一起,这是明军遇见最难对付的敌人,训练有素,配合有度,不要看个子比明军矮了一个头,但是下手够狠,够毒,够不要命。
甚至有人明军士卒同归于尽。
如果全军都是这种红斗笠的士卒,毛锐估计就要败了。
可惜并不是。
这些红斗笠的士卒,都是安南京营之中的精锐。而红色的斗笠正是他们的标志之一。
双方鏖战良久,终于将这一支军队压了下去。
这一支军队似乎也是安南军中士气所系。当很多安南士卒见他们也不是明军的对手,顿时开始崩溃了。
这一次崩溃,并不是区区严令能阻止得了的。
“少将军,速走。一切禀告侯爷之后再说不迟。”阮师回身边的人纷纷劝导。
阮师回此刻脸色苍白之极,双目失神,说道:“走,走,走。”
他也看出来这一战打到这里,安南已经没有一点机会了,而他阮师回才不是那中死脑筋,非要战死在这里的。
只需逃到南边十几里,就是镇南关,那里有安南的大军。将来再报此仇不迟。
毕竟阮炽而今,乃是安南第一权臣,甚至黎思诚的皇后都是阮家的。虽然不是阮师回亲妹妹。
阮家在安南也是一大姓氏,自称是阮籍之后。分支非常之多,但是总算是血脉相连。
普通人奋斗大半辈子,失败一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但是对于阮师回这样的人来说,失败多少次都有老爹兜底。
故而他回去,即便是有责罚也不会大的。等风头过后,重新领兵也不是不行。
只是阮师回想走也不是容易的。
他带着剩下的数百红斗笠,驱赶着十几头战象,撤出营地之后。营地之中的安南士卒顿时失去了坚持的勇气。
一瞬间作鸟兽散,而此刻凭祥城也城门大开,李家倾巢而出,五千人能不能打仗暂且不说,但是在声势上做了十成十,故而安南军中最后的一点士气也崩溃了。
一瞬间战场之上混乱之极。
但是即便如此,毛锐也不想放过阮师回,立即派了自己的弟弟毛铠,带人去追,只是这一战明军损失也不少,还有这么多的俘虏要看守,一时间分不出多少人马,只能给毛铠五百骑
毛铠带着五百骑,对其他安南军中不管不顾,死死的咬住了阮师回。
只是阮师回的十几头大象作为掩护,一时间让他们感到难搞的很。
自从明军数次用火器破象兵之后,不管是安南,还是其他国家都不约而同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将象兵从主力兵种之中,放到了辅助的兵种之中。
纵然有一定规模的战象,也很少投入战斗之中。
而阮师回这十几头大象,都是用来运输物资的。毕竟大象也是一种可靠的畜力,可以弥补安南军的后勤能力。
但是此刻明军拿他们没有办法。
手中倒不是没有火器,但是火器在刚刚的战斗之中都打光了,甚至有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手铳扔到什么地方了。
仅仅凭借手中的弓箭,射死大象,这倒不是不行,但是却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双方对峙了一阵子,忽然看见南边烟尘掀起,毛铠立即知道,是安南军的援军已经到了。
毕竟镇南关距离凭祥并不是太远的,双方鏖战也超过了半个时辰,镇南关方向岂能没有一点动静。
毛铠远远的看了一眼,一看之下,有些想笑,原因无他。他看见的是安南的骑兵,大概有一两千之多。
但是他们的战马比明军的战马低了最少一头。
不能说比毛驴矮,但是如果单独看,其实还不错,很有架势,但如果将他们与明军的骑兵放在一起看,那就没有办法看了。
如果不是对方人数众多,再加上久战之下,已经成为疲兵了,毛铠都想冲上一冲了。
毛铠与之对峙了一阵子,虽然毛铠人数少,但是作为骑兵他们有一种自信,他们想走的话,那些矮脚马是追不上来的。
安南军队似乎惊惧于明军的骑兵,也不敢轻易冒犯,对峙了一会儿,就退了回去了。
见对方走了,毛铠也不追,也缓缓的退了回来。
等他回来之后,却见大队骑兵都在休息,整个凭祥城之中所有百姓都被李家动员起来,为大军打扫战场。
老弱妇孺齐上阵,也有人为明军烧火做饭。
当然了,凭祥李家如此卖力,这战利品之中一些没有什么价值,又重又笨的东西,毛锐看不上眼的就归李家所有了。
李家自然是一万个乐意。
毛锐担心安南军队去而复返,于是就在外面警戒。虽然在休息,但是却一直崩得一根弦。见毛铠过来,顿时起身让毛铠过来问话。
毛锐先将一个水袋扔给毛铠说道:“南边怎么样?”
毛铠接过水袋,一饮而尽,抹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说道:“没有追上贼将,不过见了安南人接应人马,他们今天应该不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