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朝野期待

清军已经两度撕破城防了,李吴山还相信南京城能够守得住,这根本就是在睁着眼说瞎话。什么叫做无回援之必要?是不是一定要等到新朝君臣都成了多铎的阶下之囚才算是有了回援的必要?

公然违抗朝廷旨意,已不是第一次了。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说出“此乃乱命,大旗军不奉诏”的话语,表达的稍微婉转那么一点点而已。

“坐视君父事急而袖手不理,其心当诛!”内阁首辅大臣程园毕已经跳起来了,这老头子被李吴山的抗命之举气的呼呼直喘,指天画地的大骂着:“那李吴山自持手握兵权,素来嚣张跋扈,何曾尽过为人臣子的本份,简直……简直……简直就是目无君父……”

李吴山的态度确认让朝廷上下大为恼火,尤其是那一句“无回援之必要”,完全就没有把皇上的安危放在眼里,太不像话了。

朝廷对你李吴山倚为泰山之靠,素来厚待,经历两度变故之后的皇宫早已破败不堪,朝廷却顾不得修缮,而是先用本就少的可怜的库银给你李吴山修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元帅府,如此恩宠你就应该感激涕零的发奋报效才对,却说出这种话来。这是一个臣子能说出口的吗?

虽然同样因为这句话而深感震惊,同样觉得李吴山的态度有问题,而且很有问题,但却不怀疑他的忠诚,程园毕的指责明显过头了。

作为大旗军的监军,路恭行觉得有必要站出来为大旗军为李吴山辩白几句:“万岁,李帅的脾气我们大家都是知道的,就为了他那霹雳火爆的脾气而怄气的经历已不是一回两回了。说他口不择言,我认。说他嚣张跋扈,也并非全错。但要是说李帅目无君父,这就有点言过其实了。自甲申国变以来,由故都而至江南,一路辗转,一路风刀雪剑,李帅的忠诚之心已无需再行证明,刚才程大人之言……实在有些过了……”

当初闯贼寇京之时,李吴山率领区区几百人将深入百万贼军之中,受大行崇祯先皇托孤之重,肩负复兴大明之千钧重担,辗转千里一路厮杀,才到了江南。若是没有大旗军,就没有太子,就没有太子身边这些个衮衮诸公。李吴山对大明朝的忠诚之心,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若是说李吴山不忠,恐怕这大明朝就真的没有几个忠诚之臣了。

“大旗军为我朝至强武力,又是万岁的亲军,当此艰难之时,万不可君臣相疑呐!”

不管怎么说,大旗军都是太子的队伍,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儿。当前这种局面,若是君臣生隙,可就不好了。

程园毕原本就是“侍讲学士”,相当于是太子的班主任老师,而路恭行仅仅只是个侍讲教授,相当于副科老师。程园毕本就比他高一级,现如今又是内阁首辅,更是地位崇高,听了路恭行之言,向来自负的程首辅也知道刚才的话语有些过火,马上就主动承认错误:“适才之言,确实有失公允,是老臣一时情急所至。不论是大旗军还是李帅本人,这忠诚之心么……还是有的,只是这绝不回援之举,也是事实吧?纵使他有千般理由,又怎能坐视君父事急南京陷落?”

在承认自己言语失当的同时,依旧在强调李吴山的错处:不管怎么样,在如此危急的情形之下你李吴山不肯及时回援,都是不对的。

“万岁……”按照惯例,皇帝驾崩之后,太子就可以用皇帝的名义执掌局面治理国家,只是因为还没有正式登基,所以只有这些亲近的内臣才会使用“万岁”的称呼,没有经过朝觐或者是书面朝觐的外臣仍然可以称之为“殿下”而不是“陛下”。路恭行说道:“万岁及诸位大人,应该还记得清军渡江之后的情形吧?”

清军刚刚渡江的时候,攻势异常凶猛,人心惶惶之下三大营抵挡不住,当时的朝廷为了保存实力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当时的李吴山就曾经公然违抗朝廷旨意,拒绝撤兵,而且言辞极其激烈,甚至直接说出了“此乃乱命,大旗军不奉诏”的言语。

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一道“乱命”。

三大营的撤退演变成了溃败,要不是大旗军顶住压力没有奉命撤退,局面早已崩坏糜烂不可收拾了。

这本就是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事儿,大家当然印象深刻。

“若说知兵善战,李帅胜我等太多,此次违旨抗命,必然是瞅准了机会,这军伍之事实不宜过多插手。古语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并非全无道理……”

按照路恭行的说法,就是政治的归政治,军事的归军事,不可混为一谈。李吴山没有及时回援,必然是出于最现实的军情考虑,不能为了这个事情就扯到是不是忠诚的问题上。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现实却异常残酷。

清军攻势如此凶猛,南京城岌岌可危,他李吴山不率领大旗军回来增援,那南京城怎么办?朝廷君臣的安危如何保障?

在南来的所有官员当中,也就只有路恭行是真正带过兵打过仗的,和那些个束手无策是朝廷重臣相比,至少路恭行拿出了切实可行的办法:

“起勤王大诏,号令四方忠诚之军前来助战。”

“号召城内军民,组织义勇协助作战。”

“从巡防营和守备司以及其他的治安武装当中抽调人手,组织成为临时的军队……”

形势如此危急,已经顾不得多想了,路恭行说的这些条款马上就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认可。作为城防临时总指挥的路恭行负责具体实施……

就眼下这个局面,不仅仅只是朝廷上下都在眼巴巴的等着李吴山率领大旗军回援,就连那些个平头百姓市井小民也早就看的很清楚了。

街头巷尾,酒肆茶楼,但凡是人多的地方,说的议的都离不开大旗军。

“辫子兵实在是太厉害,一个一个如同凶神恶煞。那大砍刀轮的,仿佛风车一般,挨上就死碰上就伤,三大营早就顶不住了。”

“是呐是呐,我二舅老爷家的侄子本是巡防营的司务官,也调上城墙去打仗了。他曾亲口对我说,这南京城只怕是守不住的,除非大旗军能回来,要不然呀……嘿嘿,可就真的不敢说了呢!”

这些个贩夫走卒市井闲汉,有事没事就聚在一起议论眼下的局面。毕竟是关系到切身安危的大事,就算是那些个有正经生意做的商家,也忍不住的开始揪心起来:“都打成了这个样子,大旗军怎么还不回来?”

“是啊,大旗军早该回来了。这天下第一强兵一日不出现在城墙上,我就睡不安稳。”

有些个“消息灵通人士”则在一旁做出神神秘秘的样子,小声说道:“诸位爷们儿,都别指望大旗军了。指望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