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层抢救室,里面的红灯还亮着,祝靖寒走到手术室外,幽深的眸子看不出表情。
秦帧老实的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许久,红灯暗掉,随着病房门的打开,男人的眼神微变。
那医生看到祝靖寒之后,便走到他的面前。
“已经脱离危险了,这几天尽量不要让病人受到任何刺激。”
祝靖寒的面貌让人只看一眼便忘不掉,更何况是这么有名的人。
祝靖寒眸子敛起,抿唇,没说话。
秦帧见状点了点头,跟医生道了个谢。
里面的人被推出来,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原本生动的一张美丽的面面庞此刻十分苍白,慕安宁的样子让祝靖寒心里一滞。
他的眼神复杂,看着慕安宁的样子,护士也不推车,祝靖寒轻抬眸子,摆了摆手。
护士得到应许之后,便把慕安宁推走了。
祝靖寒高大的身子站在那里,目光微垂,秦帧竟然看出一股莫名的孤寂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家总裁,怎么会出现这种情绪呢。
“那东西还在你手里吗?”
祝靖寒陡然开口,秦帧一怔,随即便意识到祝靖寒说的是什么意思,然后赶忙着点了点头。
“保存的好好地,总裁你……”
“明天交给我。”他冷然出声,秦帧一怔,这是打算就此掩埋了吗?
秦帧点头,表示应许。
半响,祝靖寒才迈动沉重的脚步,走到慕安宁所在的病房,女人还未醒,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她的左手腕包裹着白纱布,隐隐渗出着刺目的血迹。
他站在窗前,目光看着她的脸。
祝靖寒睫毛轻颤,他闭起眼睛,那时候,手心柔软的触感好像还在,是她握住他的手。
他醒来后,也是她站在那里,低头似是好奇的看着他。
慕安宁,一个他并未深作了解,就决定相信的女人。
但是如今,好像有他太多不知道的东西。
“安宁。”他轻声的叫着她的名字。
慕安宁的的眼皮动了动,而后竟然就真的睁开了。
她看到站在床前的男人后,心中涌上难以言状的激动和欣喜,带着委屈一并都化作眼泪哭出声。
“我不能没有你,靖寒你以后不要不理我。”她缓慢的起身,脑子陷入晕眩,然后紧紧地抱住祝靖寒的胳膊。
她的脑袋紧紧地顶在他的手腕处,因为起不来,所以无法抱到他的腰,慕安宁手掌握的紧紧的,生怕一松手祝靖寒就走了。
“我不会不理你。”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神复杂。
“你别走。”慕安宁不敢说我害怕这三个字,似乎说多了,祝靖寒也许就烦了。
“不走。”他叹气,似是安抚,然后缓慢的坐在床边。
心中两种不一样的情感来回错位,交织着,让他的心里一片乱,以前的单一想法此时毫无章法,他抿唇,强迫自己压下心中欲涌上来的风雨。
慕安宁见他坐下来了,心里也就放心了不少,她双手环住祝靖寒的腰,然后把脑袋窝在他的怀里,这才安心。
而祝靖寒的身子,微不可见的僵了一下。
似乎,有些不舒服。
感觉到他僵硬的动作,慕安宁咬唇,是她给了太多他和乔晚独处的几乎,以后不会了。
看来有些事情,需以后再问,他的心里有数,可是慕安宁,他下不了心去把她推入那里。
他宁愿相信,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她。
秦帧站在病房外,看着里面的一幕,然后转身走到一边的休息椅上,深吸了一口气。
慕安宁不是个省油的灯。
太懂的拿捏别的软肋,秦帧摇头,他也不希望祝靖寒和这样的女人呆在一起。
乔易坐在书房,手机内存着一张照片,是一个男人的样子。
他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他这么久不出现的意思是什么,只希望,他没变,只希望,一切都不会有改变,他抬头,头顶是暖黄色的光,半刺眼,他心中惴惴不安,好像风暴要来了一样。
这件事情貌似目前就他自己知道,而祝靖寒呢?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那样的一个事无巨细的男人,大概也都知道了吧。
总会有变数,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罢了,而随之而来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一切似乎都颠覆了。
那天,其实他要带乔晚见的人,是林倾。
林倾从美国回来,事有所成,他说回国第一个相见的就是他,第二个就是乔晚,所以那天乔易才会把乔晚约出来,毕竟中学时,两人关系还不错,铁打的哥们。
那天约在店里的时间是临近中午的时间,十一点半,可是林倾迟到了。
直到乔晚走他都没有来,后来,他一直等着,电话也联系不通。
直到,十二点十分左右,店里的门被推开,风铃叮铃叮铃作响,而所来的男人,带了一个帽子,他低着头,缓慢的往前走,高大的身形,好看的手指,时尚的搭配,唯一的缺点就是来人左脚有跛。
他摘下帽子抬头笑的那一刹那,乔易整个人都忘记了呼吸,大概是太震惊了,来人又往前走了一步,妖孽的相貌,跛脚竟然毫不是缺点,反而多添了一抹强大的气场。
只是……
乔易手掌攥紧,心中落带着遗憾,他起身,从单开着的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然后转身,走到被锁紧的玻璃书架前,他插入钥匙,而后转动,手掌伸出,大约一人高的位置上,是几本厚厚的书籍,乔易伸手推开,里面赫然露出一个黑色的盒子,他伸手把盒子拿在手中,而后拿了下来,上面饰物单调,只是一个黑盒子,乔易修长的手指搭上盒子,然后缓慢的打开。
他涔薄的唇抿紧,盒子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块腕表。
早几年前的图案,并不贵,小摊的货。
上面鱼的图案,安静的映在那里,表半新,边上有被烧灼过的痕迹,乔易伸手抚上残缺处,心里微紧,乔晚当时为什么去了火灾现场,这个问题他一定要搞清楚。
盒子啪的关上,他回身,然后把书橱的门关紧,没有落锁,似乎是没有了锁上的必要,那把亮涔涔的钥匙被扔进抽屉里,乔晚迈动脚步,手掌握着盒子走出书房,然后下了楼。
他抬头,清楚地看到,乔晚坐在沙发上,目光倾城。
而她的身边,没有祝靖寒的身影。
乔易清冽的眸光乍现出温润,脸色柔和。
乔晚听见脚步声然后抬头,看到乔易后,微微扬起笑意。
叫了一声,“哥。”
乔易笑了笑,然后下楼,迈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往乔晚的方向走,不知道为何,气氛竟然有些沉重,乔晚的呼吸不禁紧了紧,她的目光突地落在他的手掌,露出半个黑色的边,但是也就是那个边,让乔晚一瞬间惊得变了脸色。
怎么会……
“这个,怎么会在你那里。”乔晚伸出手,眸光轻颤,带着劫结。
乔易抬起手,整个盒子就呈现在他的手掌中,他把手伸展开,乔晚只需正常看着,就可以看见原貌。
那个盒子犹如记忆,奔涌而来。
顾珩下葬的那天,顾妈的手里,拿着那块手表,乔晚在乔易的陪同下一同去了火葬场,那个装手表的盒子,就是那天她亲自买的。
可是手表没有一同烧掉,只是装在了盒子里。
放在了顾珩的墓前,她只去过一次,便再也没有勇气去了。
她不曾想到,这东西竟然在乔易的手里。
乔易伸出的手,放的低了一些,他的目光轻动,而后对着乔晚说道:“明天去顾珩那里看一看吧,马上就是他的忌日了。”
乔易的眸中有无奈闪过,他抿唇,有些话还不能说。
乔晚颤着手,接过他手中黑色的盒子,然后两只手攥住,缓慢的打开,她闭了闭干涩的眼睛,里面果然躺着一支安静的手表。
是她送顾珩的生日礼物没错。
她嗓子发干,然后一下子坐在沙发上,六月九日,顾珩的忌日。
“好。”乔晚轻声出声,这么多年了,也是该去看看了,她不该一再的逃避,某些所害怕的事物也都得克服掉,她以后的路,不会有人帮她。
因为她的身边,不会有祝靖寒的。
乔易看着,之所以让她不在忌日当天去,还是有很多顾忌,最怕的就是遇到前去的顾家人。
而他的脑中,闪过那人的样子,还有那天他所说的话,乔易脑袋一痛,唇边无奈。
他,还是爱着小晚的吧。
如果不爱,怎么会……
乔易敛眸,看着乔晚悲拗的神情,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但是他都是为了她好,解铃还须系铃人,早晚,一切都会大白于世人前,她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见面之前,先解决掉心结。
可能以后,便不会那么愧疚了。
高层办公室中,昏暗的光,男人侧影陷入还暗中,薄碎的刘海肆意的搭在额头处,栗色的短发,他微微的侧头,坚硬的轮廓,性感的喉结,菲薄的唇微抿,墨眸中不带一丝感情。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的,极有规律,似是厌倦了这个动作,他的手指顿住,然后双手撑在桌面上,起身,迈开步子,走向窗前,一步一步走的极慢,左脚跛着,他走到窗前站定,墨眸轻轻张开,一双妖冶的眸子流光闪烁,他从怀中掏出一枚戒指,戒指样式极为简单,甚至看起来有些老,他的唇角轻勾。
那个东西他给了那个人,现在,应该在她的手中了吧。
就算不在也没关系,他会一点一点的重返她的生命中。
命运的轮盘开始翻转,一切开始倒退,时光葱然,某些东西悄然间生出了妖冶的花。
男人轻笑,性感魅惑的嗓音轻启,那清冷样子,眸中带着万分宠溺,他说:“晚晚,我来了。”
说完,他把戒指攥入掌心,额前的碎发被半开的窗吹入的风浮起,他的额头光洁,眉间半魅,高大的身形立于窗前,兜里安静的躺着一个手机,屏幕暗着,如同这周身的气氛都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