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好像都沉浸在那歌声里,卢松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似地左右张望。
他咽了咽口水,拽着旁边的杜啸问，“江哥这歌是不是有什么意思啊？”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杜啸看，卢松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神情。
“是不是啊？”
杜啸肩一抖，手一甩，“是什么是，哪首歌没意思。”过了几秒,他又惊愕开口,“胖子你竟然听得懂？”
“……”
这是人说的话吗？
眼角瞟见卢松那模样,杜啸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放心地问道，“胖子,你怎么了？”
台下黑暗,杜啸看不太清卢松的神情,只隐约感觉卢松的话问得奇怪又突兀。
“没什么没什么,”卢松没意思地摆了摆手,又将目光投向台上的少年。
台上的那人低垂着视线,白衬衫松松垮垮,外边还套着一件宽大的外套。但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身上的光芒依旧透过那层皮囊在台上闪闪发亮。
台下有人跟着江玖的调子一起哼唱,那些音调像是踏在人的心尖上,唱进人的心底。
一段完毕，台下女孩子的声音喊得振聋发聩。
“太子爷，我爱你。”
东边角落里齐刷刷地爆发出呐喊声,紧接着其余几边似是不甘示弱。
“太子爷牛逼”这句话又在这个场景下重新上演。
“啊啊啊，TMD江玖你怎么这么帅。”
在重新起音的那一瞬，台下突然爆出这么一句话，令江玖怔了一瞬，往台下扫了一眼。
这一眼，像是一个信号，一个让台下疯狂的信号。
礼堂像是成了一个追星现场，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爱豆——江玖打call。
之后的那下半节，文期的视频里时而是江玖的歌声，时而被台下的尖叫声充斥。
她录完就给安许发了过去。
【好听吗？】
收起手机，文期才一心一意地专注于台上。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杜啸，花呢，花花花。”她弯着腰，使劲朝杜啸喊。
“哦哦哦，这里。”杜啸将座椅下的花递给文期，文期接过就弯着腰往舞台一侧跑。在旁边站着，等江玖唱完这一小节才踏上楼梯往台上走。
台下淅淅落落的掌声和欢呼声交杂，直到看见文期出现在那圈灯光下，大礼堂好似被静了音。
少女姣美的脸庞落入光里，她递过花束，背对着台下，狡黠地朝江玖眨了眨眼。
还不等江玖反应，她就接过话筒，面向台下道，“借着送花的这几秒，我想代替台下所有的女生说一句话……”
这话一出，让台下所有人都屏着一口气。
有些女生提着一颗心望着台上的少女一动不动。
文期朝江玖眨了眨眼，把话筒头朝台下伸，大喊一声，“你们说。”紧接着台下就响起女生们的呐喊声——“太子爷牛逼”。
不知是不是女生们之间的心有灵犀，这一句话整齐得像是提前经过彩排。
五个字，被念得许久。
文期望着江玖，眼里像是嵌着光，神采飞扬。
两人站在光圈下，江玖微微抬眸，低敛的眉眼一下子舒展开，望着少女轻笑了声。
薄唇微弯，灯光缀在他的桃花眼眸里，像是装满了整个星空。
音乐不止，江玖望着文期抬了抬眉梢，像是一个坠落人间的妖孽，一笑勾人魂。
她怔了怔神，再一次在心底暗叹江玖的这副好皮囊。
前后不过短短不到半分钟，伴奏的声音在礼堂内环绕。
她回过神，台下的声音变得语无伦次，文期只能听见“啊啊啊”“艹艹艹”的疯叫声。
她将话筒放回原位又飞快地遁入黑暗里，一切恢复原状，唯有台下依旧癫狂的声音能够证明刚刚的那一刻真实存在过。
文期坐回原位，周遭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杜啸低着头束着大拇指，“文期你牛逼。”
她笑了声。
其实她之前是真的只是想送束花而已。只不过走上台的那一刻，脑子里突然就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手里的手机叮咚一响，文期低头点开，是安许回的消息。
【好听】
【男朋友？】
“？”
小姐姐是有多不关注学校八卦，连太子爷都不认识。
文期：【不是啦】
漂亮小姐姐：【你暗恋他？】
文期：……
她到底是哪里给了她这样的错觉。
文期：【不是，是我最好的朋友】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又打了几个字过去。
【你是我最好的姐妹】
【今天的事对不起。起先确实是向奈先给我说，我才故意和你走近。但是这一个月的相处，我是真的很喜欢你，那你当朋友看的。现在在我心里，我是你这边的！！！】
那边过了许久也没回消息。
文期正想关了手机时，又弹出消息。
漂亮小姐姐：【没事，不用管他】
看到这句话，文期微微怔神，对那两人的关系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界定。
歌曲已到末尾，耳边是一阵高过一阵的鼓掌声。
江玖从高脚椅上下来，直接往后台走，留下吴立臣一个人站在钢琴前不知该不该鞠躬。
这厮，太狂妄了。
文期想。
她低着头，努力朝吴立臣做手势，让他直接下台。
不知道他是不是看见了，朝台下看了眼后匆匆离开。
他们三个坐在第一排，此时也弯着腰遁走。
过道上的人离开了一大半，比起之前少了不少人。
夜色覆盖住整片天空，路边的路灯在水泥地上打下一个大光圈。
大礼堂后门，文期三人在门口站着，里面的动静若有若无地传到耳里。
杜啸啧啧摇头，“期姐就是期姐，会来事儿。”边说边做着抱拳的动作，整个人似是大写的佩服。
“咱们姐牛逼，哥也牛逼。”卢松看着出来的江玖嘿嘿笑，将后半句突然加上。
江玖依旧穿着那身衣服，从光亮处逆光而来。
单手插在兜里，没了在舞台上的可望不可即，整个人又恢复成那股淡漠矜贵好似无欲无求的模样。
他们三人站在后门，齐齐地扭头看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在望着江玖走过来的那短短几秒钟里，文期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
——喧嚣过后，我们依旧。
校园生活的单调令他们长时间地被束缚在一个圈子里，一个日夜重复毫无新意的圈子。一旦他们得到短时间的释放，那些人性里的疯狂因子就会出来作祟。
在这一个夜晚里，对于江北的学生来说，他们不用背诵那些绕口的文言文，不用计算复杂又难懂的数学题。
他们褪去校服，犹如挣脱那层束缚他们的锁链，在这个夜里肆意沉沦。
江玖走近，文期嘟了嘟嘴，挑眉望过去，“向奈不来了？”
向奈不来的话她就再喊一遍安许。
“不来，”江玖似是看出了文期的心中所想，两个字说得意味深长。
旁边的两人不停地夸赞着江玖的歌功，文期笑了声，没忍住插了句嘴，“你们是没见江玖以前……”
重点还没说出口，文期就被江玖的胳膊拐到另一边，按在腋下动弹不得。
“呜呜呜，”文期使劲扒拉着，也扒不开。
杜啸和卢松在边上站着，立即表忠心，“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我们赶紧去吃烤肉，都饿死了。”
说完两人就大步朝前，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江玖放开文期，她整理好头发，皱着眉看着身侧的那人，“夸你也不愿意听，不说就不说呗。”
她也没想说什么，不就是说说江玖这厮唱歌有多好听嘛。
小气鬼，什么也不让说。
傲娇鬼，什么也说不得。
文期到最后也没喊安许出来，因为时间太晚，怕不安全。
几个人坐在烤肉店里，卢松吃货化身厨师，不停地翻夹烤肉。
杜啸大手一挥要了两瓶啤酒，谁也拦不住，喝着喝着就开始撒酒疯。
“估计江北的女生今晚又睡不着觉了，”他大掌一拍，“你们说说，江哥这样的人物确实长得和个明星似的，我也长得不差啊，怎么就没人来给我说帅要给我生猴子呢。”
和平时的阳光大少年的气质有点不符，像是发情期的大猩猩，四处乱吼吸引母猩猩的注意。
文期听得不由得拧起眉。虽然她不想承认江玖长得好，但杜啸这话说得太没有自知之明了。话在嘴里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安慰道，“我们才高一，主要目的是学习。”
“你们不懂，”他直起身子，眼里好像蓄着泪，说着说着就委屈起来，“我马上就十七岁了，再不谈恋爱就不能早恋了。”
“……”
看着像个正气阳光大少年，合着还偷摸着惦记早恋？
文期没说话，另外两人也不说话。
她戳了戳江玖，又喊了句憨憨，“你们俩就不管他？”
喝成这样子，这两人还淡定的和没事人一样，还是不是兄弟？！
“姐，你不用管他，杜啸一喝醉就喜欢发酒疯。”
卢松将烤好的肉夹出来，伴着酱料吃得吸溜吸溜。
文期拿起筷子，从盘子里也夹了一块。
本来都吃饱了，但一看着卢松这吃相，她总忍不住想再尝尝。
肉在嘴里还没嚼碎，文期突然就感觉身下涌出一股热流，嘴里的肉直接吞整的往肚子咽，全身一动也不敢动。
“……”
她抿了抿唇，僵硬地朝桌上三人看过去，最后将视线停留在正在擦嘴的江玖身上。
“小九爷……”她单手拽着江玖的衣袖，声音喊得有点虚，郁闷、烦躁、倒霉等各种神情在她脸上轮番上演。
“我……”
嘴里的那几个字“来大姨妈了”怎么也说不出口。红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狐狸眼不知所措地盯着江玖一动不动。
似是看出了点什么，江玖将手里的纸一丢，“胖子吃快点，赶紧送杜啸回家，吵死了。”
他在底下踹了杜啸一脚，对面那人略微清醒了些，“咋，咋了啊？”
没人回他，胖子在一边将剩下的肉一扫而空，文期皱着眉看着他道，“回去了。”
卢松托着杜啸，江玖去外边给他们拦出租车。
等回来时，文期还是原来的姿势，坐在原位上一动不动。
“小九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可爱“栗粥”灌溉的营养液×6～
谢谢小可爱“不成富婆不改名”灌溉的营养液×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