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爷,我受欺负了你管不管？”
江玖笑了一声,似是被这般的文期逗笑。衣角被人用力一扯，他唇角抿着笑，抬手搭上她的肩，语气散漫又认真，“小仙女的事，小九爷当然管。”
说完他放下手,桃花眼似是随意地朝程如也那边看去,眉梢微挑,“不道歉？”
距离放学将近一小时,抛去体育馆的篮球赛，校园里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的身影。
原先站在一旁的那几个女生早已离开,只剩下黄小璐和程如也还站在对面。
“文期,对不起,是我朋友误会了一些事,所以才会这样。”
程如也拉着那个女生向前,强扯着嘴角说得缓慢,脸色苍白又无助。
一句误会,就能将先前所有的污蔑一扫而空？
文期撇了撇嘴,双手抱在胸前,下颚朝站在她旁边的那个女生示意,“你呢。”
当她是小白兔，想打就打，想拽就拽？
还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弱被人骑。
“好好道歉哦，不诚恳的话我不接受的哦。”
文期一脸无辜，脸上人畜无害，说的话却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黄小璐拘谨地望了江玖一眼，低着头朝文期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得到这个回答，文期才拿手肘捅了捅江玖，语气闷闷的，“走吧，阿姨还等着我们呢。”
计较下去也没什么用，真是平白受了气。
程如也看着那并肩离开的一男一女，下唇被她上齿咬得通红。
“如也……”
“没事，我以后再和你解释，我先去找江玖。”
程如也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白兔，眼角微微发着红，忍着泪道。
等她到校门口时，已经看不到江玖和文期的身影。她拿出手机，给江母打了个电话。
“阿姨没事，我一个人过去就好。”
程如也没有追上的两人正骑着一辆自行车穿梭在寥寥几人的街道上。
许是离放学时间太久，学校正门外的那条路上只有零星的几个学生。
文期坐在自行车后座，平日里明媚的小脸耷拉着，“白长这么一张好脸，还太子爷牛逼，牛逼得净招烂桃花。”心情不美丽，语气也就不是太好，“真不知道程如也是怎么在她朋友面前说的。你知道刚刚那个女生怎么说我的吗？她说我是第三者横刀夺爱。”絮絮叨叨地说完一大堆，文期才感觉自己心里的气好受了点。
要知道从小到大，她还没受过这么憋屈的气。
建筑物在眼前飞快地往后倒退，文期拽了拽江玖的外套，“太子爷，我这次是真的为你被人插了两刀。”
做朋友能做到这个份上的，也就她一人了。
坐在前头的江玖一直没说话，文期不由得在他的背上敲了敲。
她都为他两肋插刀了，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嗯……”少年的声音随着风传进文期的耳朵里，“下次我为你下火海。”
含着戏谑，不知是不是风声的缘故，声音有些变形，文期原本抿平的红唇一下子扬起，狐狸眼微微半弯。
-
斯彻尔酒店二十六楼。
程如也从电梯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文期和江玖走进包间。
她加快了些脚步，跟上他们。
江母见她们进来，带着笑对服务员道，“都到了，可以上菜了。”
这场饭局本是江玖爸妈和程家的私下聚餐，生意场上的感情大多需要酒局得以维系，他们也不例外。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京市文家的女儿，文局长的女儿。”
江母似是很开心，手拉着文期的手道，“这孩子和我们家江玖算是青梅竹马，惯有缘分的。”
文期觉得江母不愧是生意场上混出来的，话说得一套一套的。一字一句，处处说在了点子上。
坐在程如也身边的那对男女闻言，果然多给了文期几个眼神，笑着说了些客套话。似是瞧出了些江母的意思，程妈妈道，“上次你不是还说想让如也给江玖补补课嘛，现在不就是个好机会？”
被提及的江玖像是没听到似的，坐在一边淡定地夹菜吃饭。
江母脸上的笑愈来愈大，“说到这件事我就开心。文期中考是京市的状元，现在倒是可以让文期给如也和江玖一起说说学习的法子。”
被夸奖的文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佯装羞涩。
被回绝了的程母没再说话，场面似是其乐融融。江爸爸让大家动筷，这话题也就凑合着被一笔带过。
饭吃到一半，江玖放下筷子朝桌上众人说，“文期回去还得教我做作业，先走了。”
边说边在底下扯了一下文期的衣角。
文期立马放下筷子，“对，江爷爷还在家里等我们呢，叔叔阿姨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程如也似是很惊讶，“你们俩住在一起？”
原先看到那些照片，她本以为两人只是一起上下学。后来也听到一些风声，但她一直告诉自己是谣传。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江玖已经出了门，文期应了声对啊，紧接着小跑着跟了出去。
江母把他们俩送到包间门口，替他们解释道，“这俩孩子都在临海和老爷子住一块呢。”
一顿饭，程如也吃得是食之无味、魂不守舍。
饭后，程母看见程如也那丢了魂的状态，暗暗责怪了几句，“今天何蕊说得那么清楚，不就是摆明了不想再让你和江家那小子走得太近，拐着弯告诉我们你们俩不成。你给我别热脸贴冷屁股贴上去。”
何蕊是江玖母亲的名字。
像是气得不轻，那妇人对着旁边的男人又道，“之前说得多好多好，转眼攀上了别人就恨不得立马和我们家撇清，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
旁边的男人不知说了什么，妇人的情绪渐渐平稳，只是又对着程如也叮嘱了一遍，“以后你和江家那小子走远些。”
-
周五的江市市中心，霓虹斑斓，两侧的灯光恍如白昼。
江玖和文期走在街道上，两人并行，谁也没有说话。
文期的手机叮咚一声响，是她妈妈发来的消息：【期期，昨天妈妈去跟手术了，没接到你的电话。是有什么事找妈妈吗？】
她回了句没什么事后关了手机，侧头朝江玖看过去。
她的爸妈虽然有点不负责任，但对她的疼爱并不作假。只不过他们无法兼顾家庭与工作，于是选择将时间留给工作，把一个人的家留给她。
但江玖爸妈……
“小九爷，我想喝奶茶了。”
她停住脚步，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睛盯着旁边的奶茶店看，瓮声道。
视线从奶茶店移开，往江玖看过去，“喝点甜的，要不要？”
街道上人来人往，不知是不是因为即将周末的缘故，来往的行人都带着笑。
“嗯哼？”
文期朝那家奶茶店嘟了嘟嘴，直接拉着他往店门口走。
“小姐姐，我要芋泥波波和……”文期望了眼江玖，抬眸朝头顶上的招牌扫了片刻，“有白开水吗？有的话给一杯纯白开。”
店里的小姐姐似是惊讶，抬头朝他们看了几眼，“有的，您稍等。”
付好钱，一手一杯。
文期将那杯白开水递给江玖，“纯天然无色素不加糖精。”
江玖淡漠的桃花眼染上点笑意，将她手里的纯白开接了过去。
人行道上，江玖与文期并肩。
少年单手扶着自行车，手里端着一杯白开水。
“文期……”他似是有话要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紧接着像是如释重负，“算了，回家吧。”
文期在他喊她的那一刻抬眸，此后默不作声，像是什么也没瞧出来似地道，“回吧，正好我有点累了。”
她弯腰着腰，似是累极了般，用背上的书包朝江玖碰了碰，“你搭我。”
江玖嗯了一声，将手里的空杯朝垃圾桶里一扔，“上来。”
夜色微凉，文期躲在江玖的背后，看着街景眨了眨眼，“江玖，这不是回临海的路。”
这厮不会走错路了吧。
晚上的风卷着凉意，抚过耳庞，不由得让文期颤了颤。
似是怕她听不见，少年的声音大了些，“不回临海，去市里的房子住一晚。”
市里的房子。
江玖之前一个人住的那套？
文期还没把自行车的后座捂热，他们就已经到达目的地。
是市中心的房子，离斯彻尔酒店不过四分钟的自行车车程。
房间是两室一厅：一卧室、一书房、一客厅。
文期穿着江玖的大拖鞋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懒洋洋地倚在卧室的门口，朝客厅的江玖问，“今晚怎么个睡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