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你究竟怎么了顾老大急问。
顾润还是一副呆呆傻傻模样。
顾老爷子竖起了眉毛:你这个畜生,有事就说,犯什么呆病,可是手头没钱,又或者在外面有风流债了结不得。我顾本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啊
说着,就咳嗽起来,一张脸咳得通红。
顾老大忙用手拍着父亲的背心,用责怪的目光看着顾润:三弟,都是一家人,有事但说就是了。
顾润捏紧了拳头,憋了半天,才问:父亲,儿子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尚未成亲
哦,这事啊顾本的脸才缓了些,接着又骂道:看你这浪荡模样,我们顾家的脸可都被你给丢尽了,又有哪家姑娘看得上你
骂了半天,等骂得口干,这才罢了,道:不过,早些为你定下一门亲事,也好找个人约束,为父这几日倒是想过这件事。
顾润立即紧张起来,急问:是哪家的
顾本脸色又难看起来:你这种畜生,有好人家的女子看上你就不错了,怎么,还想挑三拣四
被父亲骂了半天,顾润噤若寒蝉,再不敢说话。
顾本哼了一声:你爷爷在世的时候,有个同年现在正在京城做官,他家倒有个女子品貌端庄,却是良配,已经叫媒人来说过几次了,我也打算应了这事。
顾润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中,京城,难道是皇家
父亲,这个人家姓什么
顾本继续冷哼:姓黄,怎么了
就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顾润总算是塌实了,心道:只要不姓朱就好,就说明不是皇家的人。
没什么,没什么。
还不退下,看你这小畜生一身的酒气和胭脂花粉气,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鬼混回来,闻着就恶心,还不快滚顾老爷子一拍桌子,将顾三公子赶了出去。
等顾润离开,顾老大这才小心地问:父亲大人缘何不对三弟明说
顾本缓缓道:这皇家的女婿是那么好做的,比赘婿还不如。你弟弟是什么人,你不清楚,我可清楚得很。就是个无发无天,爱使脾气的畜生。若是叫他知道要去做驸马,也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搞不好还真敢离家出走。还是先隐瞒一时,等到婚事定了,皇家来人接的时候,直接送上船就是了。
顾老大突然叹息一声:父亲说得是。
顾本凌厉地看了儿子一眼:怎么,是不是心疼你这个三弟
儿子儿子
顾本叹息一声,摸了摸额头,道:咱们顾家眼见着就是不成了,你们兄弟三人又不是读书的料,考了这么多年,连个秀才也中不了,祖宗家业眼见着就要败了。
说着话,他浑浊的老眼里有两点精光:这次只要你三弟做了驸马,宫里说了,你立即补个锦衣卫千户的职司,这可是世袭的官职,就算后人是痴子,傻子,这铁杆庄稼也要世世代代吃下去。还有,你二弟也要补个一等云骑尉的职,依旧是世袭。
这两个职务其实都是寄禄官,比如顾老大的锦衣千户,也不用去南北衙上班,每月都有俸禄可拿,却身份尊贵,算是朝廷对勋贵子弟的一种恩典。
听到父亲这话,顾老大身体一颤,眼睛里闪过一丝狂喜。
顾本道:老三身为顾家子弟,我顾家如今已是这般模样,为了咱们家族,他必须做这个牺牲,这是他的责任。
正在这个时候,顾老二走了进来。
看到二弟,顾老大笑道:二弟弟,为兄正要去寻你呢,天大喜讯。
说着,就低声将先前那事同顾老二说了。
顾老二也是异常惊喜:爹,是真的吗
见顾本抚须点头,顾老二哈哈大笑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见他如此高兴,顾老爷子和顾老大也同时笑出声来。
良久,顾老二才道:父亲,大哥,不成,三弟为人任性胡闹,不成,在皇家没来人接亲之前,得把他给看管好了。这事就交给我吧
好,就由你负责。顾本点了点头。
父子三人又兴奋地笑了起来,却忘记了老三去做驸马是何等的可怜。
就这样,倒霉的顾润顾花少就这么为了家族利益,被牺牲掉了。
三人又说了半天话,感觉心情从未如此好过。
半天,顾老大才问:老二,刚才你急冲冲跑进来所为何事
顾家老二这才一拍额头:忽略了忽略了,刚才尽顾着高兴,却忘记了这事。刚才沧州出了一件轰动全城的大案,梅巡检坏了事,被撸了官帽,发配去了盐司服徭役。
梅巡检顾本就留了意。
苏木这事不小,早在城中传开了,顾老二也是刚才听说,就将此事详细说了一遍,最后叹息道:真想不到梅巡检为了区区一个九品官,竟然停妻别娶。此人为了做官,为了富贵,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顾本想了想,道:老大,包五十两银子给盐司送去,请他们关照一下梅富贵。这盐司的活儿老夫也略有所闻,又苦又累。梅富贵同马全势同水火,这次去了难保姓马的不下狠手。你去说说情,看能不能请盐司派他一个轻省的活儿,否则,只需将他往盐场上一放,用不了两天,就累死了。
他站起来,一挥袖子:怎么说,咱们也是皇亲,怎么能白受梅富贵的人情,要还的否则传了出去,别人岂不笑话我顾家不懂得知恩图报
皇亲二字他咬得极重,竟有些志得意满了。
是,儿子这就去办。顾老大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银子,连连点头:是啊,咱们是皇亲了,以前在沧州所受的人情都要还了。如果此事不还,将来别人知道咱家身份尊贵,那就不是几十两银子所能打发的。
顾老二也连连点头:是是,若到时候那梅富贵挟当初救了我们顾家两条人命的恩情,要咱们帮他要了官职,可就不好办了。
顾本抚须点头:你们明白这个道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