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终于要开始了

接来了几天,苏木倒是对画地图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这玩意儿除了能够在将来国家对外用兵能够派上用场外,也是出门旅行的必备之物。要知道,这年头的读书人都有出门游学的习惯,可因为没有地图使用。对整个天下地理还大多停留在河北就是黄河以北江南就是长江以南的概念上,出门旅游,也多是雇佣当地人做向导。

如果有地图在手,却方便许多。而且,根据地图上的比例尺一计算,就可以提前计划自己每天的行程,不至于错过宿头。

苏木突然有了个商业点子:反正自己现在正在写红楼梦的稿子,在出版业还没开禁之前,不妨让书商刻他几版地图册出来贩卖。

像这种精美的地图,一般人就算想仿照也没那么容易,卖他十两银子一张应该没问题,集齐整套十三行省的地图,还会有惊喜哟

好,就这么办,先把山西地图画好,等积累起一定经验之后,再画其他省。

朱厚照依旧每日过来,苏木也不理睬。

这小子就是属猴的,在旁边光看着也觉得无聊。渐渐地就来得越来越迟,到最后,要等到午饭的时候掐着点才会过来,好象纯粹就为混一顿饭吃的样子。

画政区图倒是容易,但地形图就有些麻烦了,苏木也是费了好几天的时间,打了几个草稿,才最后弄出一个最简略的用等高线标注的山西地图。

为了加强效果,他还有石绿藤黄朱砂和赭石给地图上了色。

不用问,绿色代表的是平原,黄色由浅而深分别代表高原和山脉。

整个张地图也被他用墨线,以十里路为一格变成一张大得惊人的棋盘。

至于棋子,他花了两钱银子让木匠在一天只内做了三十来个。模样仿照国际象棋,马头代表的骑兵,铁盔代必装步兵箭头是弓兵圆头则是轻步兵,马车是辎重队。

一个棋子代表一个百人队。

如此,花了三天时间,这个游戏总算做好了。

说来也怪,胡顺那边还是没派人过来催,估计是对苏木信心十足的缘故。

这一日中午,等朱厚照耀一到。

苏木将地图一照,大笑:妥了,且看,山西舆图

一张硕大的,效果逼真的图纸出现在众人面前,上面上山川河流湖泊城市一目了然,精美得就好像是一件艺术品。

只看了一眼,朱厚照就抽了一口冷气,突然叫了一声:整个三晋大地,尽在本宫眼底。原来大明的江山社稷,是这般模样

看着奔流东去的黄河,看着巍峨的太行吕梁二山,朱厚照如同亲见,被这浑厚滂沱的气势惊得浑身颤粒。

此刻,在这个十四岁的小孩子心目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就是本宫将来有继承的天下,原来天下就是这样啊

而在以前,对未来的太子来说,世界,不过是皇宫或者说北京城头上那一片不大的天空。

朱厚照面上的震撼自然逃不过苏木的眼睛,他心中也是异常得意:地图这种东西说起来简单,可真要画出一张逼真的图纸,却需要近现代科技的支持。你得派出大量的人手测绘,甚至还要用上卫星。我凭借记忆画出的这张图虽然在现代社会拿出来,肯定会要人笑掉大牙,可落到古人眼中,却只有惊为天物的份。

将一大盒棋子扔过去,又将一本写满游戏规则的小册子放在桌上。

苏木道:你怎么琢磨吧,等读懂了规则,咱们再玩玩。

一看到兵马,朱厚照就来了劲,立即摊开小册子,和刘瑾一起研究起来。

这两个家伙资质不错,到了黄昏时分,竟然弄懂了个大概,有模有样地在地图上摆弄起来。

趁他们研究战棋游戏,苏木得了个清静,加上地图已经画完,手头无事,索性又开始写起。

这一次却是非常顺利,也出了状态,一口气就写了两千字。

苏木心情大爽:好了,好了,就到这里,你们都回去吧苏木动手赶人。

朱厚照:子乔,我能不能把这图带回去,晚间在研究一下。

不行,不行,棋子和小册子你可以带回去,地图不行。开玩笑,光这张图就花了苏木三天工夫,如果这小子拿回去就不还来,或者弄坏了,那就麻烦了。

罢,我明日再过来吧。朱厚照大为失望,只得带着刘太监悻悻而归。

终于找回了码字的感觉,闲着无事,苏木也恢复了一个多月前的生活习惯,开始晨跑。最近一月缺乏锻炼,身子都硬了。

只不过,身边没有了那姓朱小子,跑起步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出了一身汗,苏木也没急着回家,索性去了一家广州人开的茶楼吃早点。

大明朝自从土木堡一战之后,又休养生息了几十年。资本主义萌芽蓬勃发展,国家正值最繁荣的时期,南风渐进,岭南江浙一带的生活方式逐渐入侵京城。

城中的有闲有钱的化阶层逐渐养成了早晨吃茶点,中午喝黄酒的习惯。

苏木所去的这家茶楼的蟹黄汤包尤其做得好,就是价格有些贵,去的都是城中读书相公们。

很快,这里就成为这一片区读书种子们的沙龙。

读书人一多,除了说时政和功名,自然少不了风花雪月。

这也是苏木接触主流社会的的一扇窗户,叫几笼包子,要一壶香片,再听听街谈巷议,倒也得趣。

这日,他就听到一桩轰动全城的热闹事情。

前一阵子被燕娘夺去花魁名号的,万花楼魁首云卿要复出了。

时间和地点都已经确定。

时间是明天晚间,地点是寿宁侯张鹤龄侯府。

寿宁侯张鹤龄乃是当今弘治皇帝皇后的亲弟弟,金牌国舅爷。因为仗着自己是皇帝的小舅子,未来皇帝的舅舅,这家伙为人飞扬跋扈,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物。

加上素质极低,一旦有人惹得他不高兴,他就会想着法儿地整你,日常也做过很多不合体统的荒唐事儿。

偏偏弘治皇帝为人宽厚,又非常敬爱自己的妻子张皇后,对于这个小舅子也诸多放纵。

如此一来,这个张鹤龄就越发地放肆起来,到如今,可谓是名满京城,人见人怕。

前一阵子,大约是见他实在不象话,嫉恶如仇大名士李梦阳拍案而起,上书弹劾张侯爷,罗列了诸如收授贿赂强抢民女等恶迹,要定他十项大罪。

弘治皇帝一向信任臣,这事又涉及到皇后家人,自然非常重视。为了天家体面,他也不走三法司,只让东厂去查。

东厂徐灿徐公公为了讨好皇帝,胡乱走了个过场,回报说:查无实据。

皇帝倒是奇怪了,说这个李梦阳在士林和官场中素有清名,定然不会没有根据地乱说话吧

这一问正好中了徐灿的下怀,他正愁找不着机会为东厂立威,重振作内侍的威严。回答说:现在的很多臣读书是好,品德上也没什么问题。可错就错在想当然尔,或者按常喇。以为读几本圣贤书,就天理尽在我手,别人都是小人,都只有聆听教诲份儿。

张侯是外戚,而臣素来对外戚有戒心。按常理推之,必然会干一些欺男霸女扰乱朝纲的事儿。

可奴才去查了半天,却发现张侯虽然为人霸道了些卤莽了些,可他不是官,又从何收授贿赂

每年朝廷给他那么多俸禄,他若是要女人,十两银子一个,京城里多的是人牙子,又何必费神去抢。如果张侯愿意,每个月买他十七八个青春貌美的女子,也没什么啊

张侯私德是有亏,可并没有干出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

李大人张张嘴皮子说一句话,我们这些查案子的就要跑断腿。可若是我们说一句话,臣们自可用圣人之言来解释一切,也无须调查了解,这不公平啊最后,徐公公故意感叹了一声。

徐公公的话说得阴险。

弘治皇帝却没在意,笑了笑,心中却只道是那李梦阳犯了经验主义的错。

就说,算了,徐灿你去处理这件事吧

他这也是随口一说,却不想,徐灿下手也狠,直接就拿了皇帝手敕,将李梦阳抓捕归案,发付北镇抚司关押,直接办成了钦案。

李梦阳身为七子之首,在士林中名气极大,他这次被抓捕入狱,震动不小。

一说起这事,茶楼中众书生都是不住叹息,又大骂严贼可恨,陷害忠良。

不过,这案子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都是旧闻了,相比之下,云卿重新出山一事更有意思些。

骂了几句,士子的话题又扯到新旧两大花魁头上。

原来,张侯张鹤龄被人弹劾一事惊动了皇帝不要紧,却将张鹤龄的母亲给吓病了。等到事情了解,这才缓了过来。

张鹤龄这家伙虽然混帐,却奉母至孝。一连三天都守在母亲身边,端汤送药,连一眼都没合过。

等到母亲病愈,又知道她喜欢热闹喜欢歌舞,索性就办了个盛大的宴会,但凡京城中有点名气的清馆人都一并请了过来。

一是为了哄母亲高兴,二来也是向朝野炫耀:你们这些混蛋都看着吧,我张鹤龄可是皇后的亲弟,想整我,李梦阳就是下场

作为青楼的清馆人,日常和名士书生们谈诗论道故固然是主要收入,可这种大型集会却在总收入中也占有不小的比例。

据说,每参加一次这种聚会,光出场的脂粉费就得上千两。

钱倒是次要因素,关键是可以获取名声。

而清馆人在化演艺界容身,靠的就是名气。

而名气的积累则需要一定的曝光率。

而在这种大舞台上曝光乃是一般清馆人可望而不可得的大机遇,就如同后世明星上春晚,即便一分钱出场费不给,甚至倒贴,多的是人趋之若骛。

苏木在旁边听得好笑:这演艺界的明星包装规则,古今都是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