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逃婚之策

入夜,镇北军军部议事厅,注定今夜烛火或将通宵而不熄。

今夜议题,不外乎接不接圣旨和皇甫大小姐嫁与不嫁的迫在眉睫问题。

这两个问题,事实上就是一个问题,已经让皇甫巴赫将军头疼并食不甘味了多日,现在到了必须集思广益找出一条最为合理借口的时刻。

一众亲信,围坐皇甫巴赫案前,偶尔偶尔地便有人道出一个对策来……

阵前一向勇猛的莽汉焉浅,舔了舔厚实嘴唇起身道,“将军大哥,不如让我带几个武功高强的精兵入朝,伺机做了萧楠融、韩又凯,让朝中先乱起来,就无瑕顾及皇上大婚不大婚了,同时也断了乱臣贼子的后患!”

皇甫巴赫闻言,还未作出反应,已听大将樊刚缓缓说道,“五弟切莫胡思乱想,此二人要是那么好杀,还用得着五弟在此指手划脚吗?坐下吧,五弟。”

一阵沉默。

议事厅中烛光依然在跳动。

皇甫巴赫空拳抵于太阳穴,显然苦恼万分。

年轻将领尤峰松,外在一副文弱,偷眼瞄了下皇甫巴赫,灵机一动说,“将军大哥,大哥可否自今日起卧床称病,并快马抢先一步于圣旨到来前上报朝廷……”

皇甫巴赫眼睛睁大了下,接着干脆眯起眼来。

樊刚沉吟良久,开口道:“九弟,万一萧党来一手顺水推舟,说将军身体欠佳,为将军身体考虑,着将军回朝休养,之后再谋以换帅,九弟觉得将如何予以应对?”

尤峰松“啧”了一声低下头去。

生得帅气雅致的杨玉溪笑笑说,“若于圣旨到达前,可否假造前线战事,以将军无法脱身为由拖之,再图后谋乎?”

杨玉溪的话音落地,众人骚动了下,目光中闪出希望,似乎觉得可行。

但见皇甫巴赫的双目依然眯着,却举起手摇了摇他的大巴掌。

樊刚叹了口气,猜测到皇甫巴赫心思,说:“将军的意思,军人假造前线战事是大忌,一旦被识破,会败了镇北军名声,也会让敌军笑话。”

一直于沉默中的军师炎石,忽然咳了两声似欲起身。

这动作或许有故伎之嫌,但还真把皇甫巴赫原本眯缝着的两眼给撑开了。

接着,皇甫巴赫居然坐正了身体,犀利的目光射向炎石。

到了此时,炎石终于站起身来,显出一副高深莫测道,“将军无需心焦,到目前为止,还未有皇上决定大婚的消息正式预传,说明我们还有时间为之转寰,在下有一小计……”

炎石刚说到这里,皇甫巴赫便兴趣大增地圆睁两眼,似乎一直就在等待着炎石开口似的……

洪钟声起,皇甫巴赫道,“军师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炎石见皇甫巴赫来了精神,一种被重视的感觉让他很受用,连忙躬身一拜:“将军,属下认为,在皇上大婚圣旨到达之前,可迅速在都城悄悄制造一起绑架案件!便是,速令特战营甄选亲信将士,着便衣在大街上当众绑架大小姐,接着把大小姐秘密安置于一安全处所,从此隐之;之后,将军得家将来报后,马上赶回都城,造出寻找大小姐之声势,同时,问责都城府尹,令其担责追查大小姐下落;再接下去,将军便可在都城自由发挥也!”

掌声,暴雨般的掌声,鼓起的掌风,摇曳烛火晃动不止……

皇甫巴赫拍案而起道,“本帅此生得军师相随,无憾也!”

炎石连忙躬身回道,“为将军解忧,乃属下本分。”

在军中,皇甫巴赫一共有十二兄弟,均以歃血为盟的亲信,当然也包括军师炎石在内,这些人今夜没一个缺席,因为他们都把逃婚当成一件大事,他们心中虽然不失忠君,却也理解皇甫巴赫作为一个父亲的爱女之心。

任何军机要务,对亲信兄弟们,皇甫巴赫基本不隐瞒,这或许也是一种得人心的驭人之术,在这样心心相印待遇下,皇甫巴赫身边,大有为之阻刀挡箭的肉盾,是那种既成肉盾,还为之感到无上荣光的肉盾。

议事厅外,远望东方,已隐隐可见鱼肚白芒,预示厅中的十二人,整整一夜未眠……

皇甫巴赫大为高兴,一扫脸上倦容和内心阴霾,吩咐道,“樊刚,命后厨杀猪宰羊备下美酒,迎日升,一醉方休!”

欢呼,欢呼声欲掀天幕。

皇甫巴赫是个细心的人,大策略已出,他觉得在细节方面还应该细致推敲,稳妥斟酌,不可在实施过程中稍有漏洞和破绽,以他个人在朝野中的声名,他不能接受因某方面的疏忽而有损他的形象,尤其此事重大,说穿了等于某种意义上是在背叛皇室……

虽然他与奸党死嗑的初衷永远不会变,就此事而言,他总感觉内心有着某种尴尬,即使退一步不说背叛,至少对皇室也是一种欺诈,是小人行径。

想到当初千方百计地在先皇面前争得莫大面子,使得先皇同意定下当今皇上将来娶女儿为后,那时的心情与此时此刻的心情相比,皇甫巴赫感到深深汗颜,但没办法,女儿是他掌上明珠,他怎舍得让女儿的将来陷入悲惨境地?显而易见的局面,让皇甫巴赫不得已而为之,叹口气心下说:也只能到了地下再向先帝认罪了!

好在一向正直的儿子皇甫秀良此时远在都城樊如岩的特战营任职,否则,他真不知道儿子会怎么看他,怎么想他,而将来该如何对儿子作出交待,仅这一点,也还是令皇甫巴赫为之感到头疼的一关。

七脑八智议定细节后,摆在皇甫巴赫面前的,又一个问题令他深感苦恼并无能为力,那便是,既然皇上命将不久,一旦萧楠融登上龙位,五十万镇北军的将来该何去何从?

返过身来与萧党篡夺的朝廷来一血战?可伪朝廷只要把粮草一断,镇北军也就没辙了,五十万人马能自撑几天?但归附伪朝廷是绝不可能的,这是他的底线,也是全军上下的底线,他宁愿让整个镇北军化为尘土,也不愿让镇北军为国贼萧党所用,否则,他连死都不敢死,死后哪有颜面去见先帝?

镇北军的将来,这一重大问题,让一早上好不容易得以高兴的十二兄弟,再度陷入苦恼中,就像一重重无法割破的黑幕,厚厚的,沉沉地,笼罩在众将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