睃眼芬芳宫外的大树,枝桠上枯叶所剩无几,却依然无可奈何地继续飘落……
一种萧然,一种感伤,一种无助……在纤绣心中交替。
杨韦和若水走后,在宁儿百般劝说下,已毫无心思用膳的了纤绣,终于还是吃了点东西,让宁儿宽了点心。
郑太医令的失踪,对纤绣打击巨大,这表明,国贼一党从未间断关注皇兄的病情发展,并且对太医令等救治皇兄的情况,亦是了如指掌……
针对太医令等几位专门为皇兄解毒的太医掣出狠手,等于斩断了皇兄康复后路,手段之毒,充分说明他们的窃国篡位计划在加快脚步,他们已迫不及待地希望皇兄马上不治归西,好让他们达到窃国终极目的。
在为皇兄担忧的同时,纤绣对郑元义太医令等人的生死未卜亦是深感惋惜,虽然她跟太医令只接触了两天,但她对太医令的为人深为赞赏。
太医令是一个老成持重,做事谨慎稳妥的智慧老者,与之接触的这两天,偶尔仿佛间,竟感觉他就是自己从未谋面过的皇爷爷,慈祥而睿智。
“宁儿,你过来。”气怒交加的纤绣向宁儿招手。
对于太医令的失踪,弄得纤绣心情很不好,宁儿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好,小脑瓜子也一样在思考着其中蕴含的阴谋,但她的感受又与纤绣有所不同,思绪中朦胧居多,目难极远,见纤绣招呼,一脸神色凝重到来,“殿下,宁儿到。”
“你坐下。”纤绣摆手低声说。
主仆俩平常如姐妹般偶尔随便,也免不了打闹,那基本是局限在纤绣闺房中,或身边无旁人之时,此刻,处于大厅当着众侍女的面,在纤绣面前坐下,宁儿感觉有点不便,可在纤绣眼神的压迫下,宁儿犹豫了下只好坐下。
“宁儿,这样不行,我们好似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本宫打算闹上朝堂,冲进情报局,弄清楚郑太医令的死活究竟!你觉得呢,宁儿?”纤绣愤声说。
宁儿心头颤了下,她知道纤绣要被惹急了真会这么干,但她总觉得似乎很不妥,沉吟道,“禀殿下,嗯……宁儿认为这样没用,因为我们手上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情报局或萧党某成员所为,只要他们反问一句,殿下就得退回来,到时在朝堂上大臣们众目睽睽之下,反而会被认为无理取闹;殿下,宁儿想,我们暂时还不能冲动,只能暗地里做些调查,有了真凭实据,才能斟酌应对方式,或找他们算账,殿下认为呢?”
纤绣闻言,注视了会儿宁儿,默默点点头,认同宁儿说的有道理,意识到愤怒中自己的确有点冲动,但,又能如何入手调查呢?
这让纤绣又想起了空荡荡,要是自己身边有空荡荡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鬼灵精小子在,一定能够查清情况,同时,空荡荡手下的人马还可以调动使用,暗中不时地找找情报局晦气也很行……
暗中叹气,纤绣总感觉空荡荡绝不仅仅存在于梦幻中,因为她与空荡荡在梦中所有经历过程都非常真实,纤绣认定,空荡荡一定存在于真实中的某一地方,弄不好空荡荡也在想办法寻找自己也说不定。
“好吧。”纤绣对宁儿扯出一丝苦笑,霍地起身,对一个侍女招了下手,便带着她风也似地走出芬芳宫。
“殿下,等等!”宁儿如梦方醒般快步追出去。
纤绣驻足,回头问,“怎么拉,宁儿?”
“要去哪儿呀,殿下?”宁儿很不放心,真有点担忧纤绣急了会乱来。
纤绣暗淡地掠了宁儿一眼说,“本宫去玉乾宫找皇兄,让皇兄出动廷戍营将士寻找郑太医令,你就看好家吧。”
宁儿靠近公主,附耳小心翼翼说,“殿下,是不是该求助轻吟姐姐的时候了?”
听到轻吟姐姐,纤绣嘴角拉出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微笑,“你是这么想的?”
“是!”宁儿坚定说。
对于目前局势,以及公主的神色表现,虽然宁儿还不是很了解其中所有情况,但她能够感觉到,皇室周围,已经危机四伏!
“知道了,让本宫好好想想,你回去吧。”
宁儿明白,自己必须守住芬芳宫,也只能忧心忡忡地目送公主离去。
纤绣急匆匆快步赶往玉乾宫,她必须让皇兄马上下旨,令廷戍营彻查郑太医令下落。
她想,廷戍营统领秦世英应该还是忠于皇兄的,因为他毕竟是皇甫巴赫将军的远房亲戚。
来到玉乾宫,未见皇兄在大厅和书房,转身便向内室走去。
听侍女报告说公主驾到,杨韦连忙出来,见公主要进入内室,知道她要见皇上,连忙上前小声道,“禀殿下,皇上在婉儿房内。”
纤绣心里“切”了一声,很是不爽地说,“你去通禀皇上,说本宫有要事求见。”
杨韦正要转身,纤绣转念了下又喊住杨韦,“算了,本宫候皇上一刻吧,一会儿皇上还没出来你再去通禀。”
“遵旨。”杨韦躬身,心里明白公主是为了太医令失踪的事而气恼,但杨韦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心里蕴一股恨。
之所以暂时稍候通禀皇兄,是纤绣体谅到作为一个男人的皇兄也是有需求的,她虽然对婉儿有恨,但她从皇兄的角度考虑,爱一个人,自然是想着不时地与之卿卿我我,这也是人之常情,何况皇兄是她根本无权对其指手画脚、多管闲事的一国之君。
“对了杨韦,皇上知道郑太医令失踪的事吗?”纤绣眉眼一挑问。
“知道,皇上说,这些小事有关衙门自会处理。”杨韦低眉顺眼小声回道。
郑太医令的失踪消息,皇上似乎并未很在意,这让杨韦深感惊讶,但他在皇上面前自然更不便说什么。
“知道了竟然还如此无动于衷?皇兄呀皇兄……!”纤绣对皇兄的不作为甚是气恼,“杨韦,你现在就去通禀吧!”
杨韦转身去后,站在书房内等候皇兄的纤绣,才真真切切地感到了心灰意冷,第一次在内心里深刻体会到,皇兄根本就不是块具有治国能力的料,到了如今这艰难困境,看来似乎有一半是天意。
无论是天意还是什么意,她就是不齿萧楠融一党的所作所为,无论将来如何,纤绣已下决心要跟国贼一拼死活。
望着往婉儿卧室走去的杨韦,纤绣内心沉得一身发重,一种摸不着看不到的压迫感,无法阻止地在她周围堆积,让她有那种喘不过气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