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逃难之马 孙问荆州

在得知牛金中伏的消息时,司马懿脑海中浮现的

不然若不是张飞,司马懿实在想不出当下荆州军中还有人能想到在南就聚设伏。

毕竟要想到提前在南就聚设伏,不仅要做到未被他之前的示弱之举迷惑,还要有敏锐的判断,能够提前选好魏军的必经之地设下埋伏。

这样的才能,绝非常人能够拥有。

司马懿脱口而出的惊呼,被一旁的司马师听得清清楚楚的。

而就是司马懿的这声惊呼,让司马懿在司马师心中伟岸的形象遭到了一丝破坏。

在司马师的印象中,他的父亲司马懿一向是一位深谋远虑的人。

司马懿做出的判断,很少有错的时候。

更别说有惊呼失色的举动了。

只是接下来司马懿的举动,更让他在司马师心中的形象进一步崩坏。

“快下令,全军撤退!”

司马懿的这声命令,不仅让司马师感到惊诧,还让他身旁的几位魏将顿起劝谏之举。

“将军,平南将军尚未救回呀!”

“难道我等要见死不救吗?”

一声声急切的进言,响彻在司马懿的耳边。

目前尚不知道南就聚内的汉军兵力是否在他们之上,在这种情况下,好歹也得派斥候仔细探查一番再下达退兵的决定呀!

诸将的想法瞒不住司马懿。

可司马懿之所以不选择继续探查敌情,而是果断的下达退兵命令,不是在于他不想援救牛金。

司马懿是在忌惮张飞。

之前司马懿能守住宛城,很大原因靠的就是宛城坚厚的城防。

司马懿知道,若是没有宛城坚厚的城防作为依托,他率领的魏军早就被汉军击溃了。

而眼下他率军处于平原之上,莫说坚厚的城防了,就是一块可以构筑防线的小山包都没有。

于这种地形之中,要是身为万人敌的张飞领兵杀到他面前,那他能抵挡得住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心中腾现的答案,不得不让司马懿急切起来。

面对着几位魏将的进言,司马懿作充耳不闻状。

“此乃军令,何人敢违背!”

司马懿虽是文职出身,但近年来他多番执掌兵权,又治军甚严,这让他在魏军中的威望一点都不低。

见司马懿并未改变主意,诸将虽心有不忍但也无可奈何。

于是很快在司马懿的军令下,数千魏军在即将到达南就聚的关口,突然之间来了个急转弯,朝着宛城的方向玩命退去。

看着在一旁驾马狂奔的父亲,在看着身后阵型散乱惴惴不安的士卒,司马师的心中不由得浮现了一个比喻。

只是那个比喻太过不敬,所以被司马师用他的理智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不过个人的想法压得下去,众人的想法呢?

司马师知道不管南就聚的汉军主将是不是张飞,待今日之事传出去后,他们父子二人都要成为天大的笑话了。

早知如此,他们为何非要出来,贻笑于天下呢?

一开始时,牛金尚不知道他被司马懿放弃的事。

相反的牛金还以为,司马懿的援军不久就会到达。

在这种期望的影响下,牛金与部分魏军哪怕面对着战斗的劣势,但也在苦苦支撑着。

可随着交战时间的渐渐过去,不要说牛金了,就是一路追着牛金打的张苞也看出了端倪。

再次朝着牛金刺去一枪之后,张苞大笑着对牛金言道:“司马老贼,已经弃你而逃也!”

若是交战伊始张苞这么说,牛金肯定会嗤之以鼻。

司马公好歹是名满天下的名士,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时间却是最好的证明。

他被围困在南就聚中,瞒不住在外的斥候的。

而按照时间推算,司马懿早该得到他被围困的消息才是。

但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却没看到一丝援军的踪迹。

张苞的话不是在离间他与司马懿的感情,就是纯粹地在嘲讽他。

嘲讽他的愚蠢。

张苞的话,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牛金的斗志。

尽管张苞的这一击被他成功挡住,可面对着张苞迅猛攻来的

两将争斗,斗的是生死。

反应慢的那一方,往往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只见张苞手中的长枪,宛若一条长龙般穿透了牛金的胸口。

而这致命的一击,亦让牛金在发出一声惨叫后从马上跌落。

倒在地上的牛金,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是断难逃脱死亡的结局了。

牛金的落马,也直接让还在顽抗的魏军军心崩溃。

当牛金的生命完全消逝的那一刻,剩下的魏军就纷纷弃械请降起来。

待战场中的局势尘埃落定后,邓艾才从一旁的山上来到了战场之中。

邓艾一来到战场中,就见到张苞兴奋地提着牛金的头颅来到他的身前。

从军数年以来,这可是他

看着张苞兴奋地模样,邓艾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就是后续赶来的赵统脸色不怎么好。

朋友过得不好,他不开心。

朋友过得比他好了,他貌似也开心不起来。

可不管张苞与赵统各自的心情如何,他们当下看向邓艾的目光都是有着敬佩的。

之前邓艾推断司马懿会再次发动袭击时,说实话他们二人是不怎么相信的。

而在后续邓艾安排埋伏的事宜时,他们二人心中更是觉得邓艾是在多此一举。

但没想到的是,邓艾的一切推断竟都成真了。

兴奋地张苞不由得问邓艾道:

“将军的兵法,是大将军教的吗?”

由于邓艾出身糜旸麾下,他身上有着浓厚的糜旸嫡系烙印,故而张苞有此问倒也不稀奇。

面对张苞的询问,邓艾只是笑着并没说话。

在张苞与赵统看来,邓艾的这番反应,无疑代表着默认。

见此张苞不由得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之前张飞曾有意将他派往糜旸身边历练,可他觉得糜旸身边人才济济,自己难有出头之日,便婉拒了张飞的提议。

若早知道糜旸调教人也有一手,张苞那时又怎么会拒绝呢?

相比于张苞,赵统的想法则更加直接点——他准备回到荆州后,就立即写信给糜旸毛遂自荐。

在汉军打扫战场的间隙,张苞在将牛金的人头小心地别在腰间后,不由得出言嘲笑司马懿道:

“之前攻城时尚不觉得,今日观司马懿畏敌不救之行为,真与妇人无异!”

张苞的语气中,尽是对司马懿的不屑之意。

可相比于张苞的不屑,邓艾却对司马懿今日的行为有着另外的看法。

从过程来看,司马懿今日的行为实在引人发笑。

但从结果来看,司马懿却是尽可能的保存了魏军的有生力量。

原本邓艾的打算是,将魏军的先锋当做诱饵,来引诱司马懿不得不率军进入埋伏圈。

以往在大将军身边,大将军运用类似的方式,取得了多次的胜利。

但很明显,今日这样的方式并未奏效。

相比于曹仁、曹彰、曹真等一众曹魏宗室名将,司马懿就像一只只专注于结果的老狐狸一般,该出击时丝毫不拖泥带水,该退却时也丝毫不会考虑其他。

这样的敌人,有时候才是最难对付的。

看来在他离开大将军身边之前,大将军对他说的一句话是对的:“临危制变,概司马懿之能也。”

从这句话可以看出,大将军对司马懿是颇为看重的。

邓艾并未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在汉军打扫好战场后,邓艾便率军押着一众魏军俘虏,继续朝着荆州撤退而去。

刚刚率军撤退到新野城内的张飞,很快就得知了南就聚一战的消息。

听到邓艾设下伏兵重创魏军,就连魏军大将牛金也死在张苞之手后,张飞高兴的对左右言道:

“艾真折冲也!”

折冲的本意是指敌方溃退,而从南就聚一战的结果来看,张飞的这句夸赞邓艾的确配的上。

当然张飞的这句话不止是为了夸赞邓艾,他的这句话还让邓艾头上的那个“行”字正式去掉了。

夸赞完邓艾之后,张飞便立刻安排起荆州的一应防务。

关于这一点,糜旸在之前的文书中也曾给出过建议。

荆州的疆域太大了,且东、北两面皆临敌,糜旸认为在张飞离开荆州后,荆州方面再难找出一位统筹全局的人。

所以为让荆州的防务不致有失,糜旸给出的建议是将荆州划分为三大战区。

这个战区的主将,除去李严之外再无其他合适人选。

至于

这个战区的主将,刘备早早就有着安排,那便是镇东将军陈到。

剩下的

相比于其他两个战区,

而安定匪患一事,单有军事才能是不行的,还得有政治才能。

目前荆州中能满足这个要求的,且有资格统领三郡的,也就只有荆州刺史邓芝了。

糜旸的建议在张飞看来,大体上并未有着什么问题。

虽然将荆州划分为三个战区的做法,在长远看来会让荆州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中。

但这样的划分办法,在短期内是能够最大程度上均衡分布好荆州战力的。

而想来他离开荆州,不会是一件很久的事。

只是对于糜旸的建议,张飞却有一些调整的地方。

那些调整之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张飞打算让邓艾成为荆州

李严能力是有的,可他的性格过于刚愎自用。

以往张飞不是没有给李严安排过副将,可那些副将无一例外都被李严排挤走了。

但邓艾却不同,邓艾是糜旸派来荆州的人。

自法正去世后,糜旸凭借着他的功勋加上刘备的有意扶持,他已然成为大汉东州派的新领袖。

李严同为东州派中的人,不可能会选择去与糜旸对着干。

有了邓艾的辅助,想来

至于

在心中有了具体的想法之后,张飞很快将他心中的想法,化作一道道军令传遍荆州诸郡。

而荆州与江东毗邻,荆州发生的这场大动静,自然瞒不过江东的探子。

不久之后,来自荆州的消息就摆在了孙权的案头之上。

看着刚刚收到的消息,孙权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

喜悦、激动、忐忑、怀疑,种种本来矛盾的神色,这一刻却在孙权的脸上得到了统一。

刘备为何会突然将张飞召回长安呢?

难不成是长安城内,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可不管是什么变故,张飞突然离开荆州,对江东来说都是个好消息。

想到此,孙权连忙让人召来陆逊。

在陆逊到来后,孙权将他刚刚收到的消息交给陆逊看。

等看完了手中的消息后,就连陆逊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些疑惑之色。

就在这时,孙权迫不及待地问陆逊道:“伯言对此事有何看法?”

听到孙权的询问后,陆逊拱手答道:

“从张飞对荆州防务的调整来看,想来张飞离开荆州不会太久。”

陆逊的回答让孙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孙权很快又问道:“张飞离开荆州后,我军可能趁势攻下荆州?”

这一点才是孙权真正想知道的。

问这句话时,孙权脸上的激动、忐忑神色闪烁个不停。

他有这番贼心,但贼胆需要陆逊给予他。

孙权脸上的神色,陆逊也注视到了。

可当下陆逊的心中,却没有着激动的心情。

攻打荆州?

又来?

心中有所顾忌的陆逊,轻咳了几声对着孙权进言道:

“至尊安能确定,这不是糜旸的诱敌之计也。”

孙权对荆州是有执念的。

而有机可乘的荆州,对孙权来说更是个巨大的诱惑。

可就在孙权激动情绪不断涌动的时候,“糜旸”二字却犹如当头给孙权泼了一盆冷水。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