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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将军们都离开了大帐,何小米方才回来,谄笑道:“严先生,大都督知道先生来了,暂时止了军事会议!”随即一仰脖子,那是告诉严锡命,完全是自己的功劳,看在银子的份。
“多谢何将军!”严锡命拱了拱手,随即伸手向前一指,“何将军,请!”
“大都督!”入了大帐,严锡命发现,李自成神色不善,脸明显挂着一丝愠怒,他心已经,如果不是何小米帮忙,等天命军的军事会议结束,八大王恐怕危险了……
“严先生所为何来?”李自成淡淡地道:“难道是替八大王下战书?”
“不敢,不敢,”严锡命拱着手,没有李自成的允许,他不敢坐,“大都督,八大王让在下前来传讯……”
“传讯?传什么讯息?”李自成轻皱眉头,显得十分不耐烦。
“八大王让在下转告大都督,”严锡命恬着脸道:“八大王与大都督是朋友,是盟友,八大王绝对不敢与天命军开战……”
“不敢?”李自成声道:“孙可望部似乎已经与天命军开战了,严先生这是睁着双眼说瞎话吧?”
“误会,误会,这些都是误会,”严锡命忙道:“如果孙将军知道蕲州是天命军的目标,借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攻打蕲州!”
“嗯?”李自成抬起头,目光定在严锡命的脸,“张献忠究竟是什么意思,明明已经开战,却是说出如此胡话?”
“大都督,实在是误会,八大王以为,蕲州是朝廷的地盘,”严锡命躬着腰身,快要鞠躬九十度了,“八大王着在下求见大都督,只希望大都督能给他一条活路……”
“什么活路?”李自成神色转换,这才给严锡命让了坐,又着何小米奉茶水,冷声道:“八大王究竟是什么意思?本都督为何要给他一条活路?”
心却是冷哼一声,想要活路,也不是不可以,看你为华夏做出什么贡献了,如果只想着窝里斗,还是直接灭了好……
“大都督,”严锡命身子前倾,向李自成靠近了一点点,“八大王不敢冒犯大都督虎威,再也不敢进军湖广,所以……所以,八大王预备折而向东,前往直隶……”
“直隶?”李自成一声断喝,眉头不觉弯成一张恼怒的卧弓,“严先生觉得,天命军拿下湖广之后,会舍却直隶这块肥肉?”
这次的恼怒倒不是装出来的,直隶乃是大江南北最富庶的地方,难道任由张献忠糟蹋了?便是暂时掌控于朝廷的手,至少能维持正常的运转……
万一张献忠进入直隶,无论军事是否取得胜利,直隶必会毁于兵患,没有富商、没有产业工人,没有稳定的农业供给,还会有苏杭的富庶吗?
严锡命一愣,“大都督……”
“直隶绝对不行,”李自成给张献忠把过脉了,否则也不会做出东进雷水的态势,“再说,九江、安庆一线,有左良玉的二十万大军,八大王自信能打得赢左良玉?”
“这……”这是严锡命最为担心的,如果仅有湖广的天命军,八大王或许有一战之力,但加左良玉的二十万大军驻扎在侧后方,八大王绝对没有胜算,绝对不能冒险,“八大王实在无路可走,这才决定东去直隶……”
“南方,”李自成沉声道:“要想天命军免动干戈,八大王唯一的地盘,便是南方!”
“南方?”
李自成道:“对,南方,云贵,
还有更南方的东吁王朝,也是大明曾经的缅甸宣慰司!”
“啊……”严锡命大惊,哆嗦着道:“大都督,这些都是化外之地,八大王如何养活数十万人口?”
“严先生是八大王最重要的幕僚,难道这点常识都没有?”李自成冷冷地瞟了严锡命一眼,“云贵虽然多川,但东吁却是南方重要的粮食产地,而且此处远离原,并没有朝廷的大军!”
他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东渡雷水,也并非全是虚招,如果张献忠不接受安排,去南方为华夏开疆辟土,最好此歼灭。
一旦天命军对张献忠动手,卧榻之旁的左良玉,恐怕也不会闲着,哪怕送左良玉一份军功,也要彻底铲除了张献忠。
“大都督,这……这不好吧,”严锡命虽然不满意李自成的安排,大天命军的实力在那摆着,他长长叹口气,道:“再说,此处前去云贵,根本没有道路……”
“这个应该不难吧?”李自成淡淡笑道:“从湖广东南部,取道广西,或者穿过四川以西的那片高原,只要八大王愿意,严先生一定可以找出一条合适的道路。”
他并不在乎张献忠的士兵穿越湖广最南部的那片区域,那是土司的聚集地,如果张献忠要劫掠当地的土司,与土司拼得两败俱伤,天命军正好收拾残局。
与张献忠大拼一场的土司,实力会虚弱得多,可以减少天命军征服土司的难度,如果在施之以恩,较张献忠和天命军的不同做法,完全可以收买人心,将土司的地盘真正纳入汉地……
“大都督的要求,在下实在为难,”严锡命的神色早已失去了原先的期待,勉强向李自成拱了手,“如此大事,在下必须回见八大王,由八大王定夺!”
“严先生请便,”李自成拱手还礼,“本都督给八大王一日的时间,一日之后,如果八大王不肯迁往南方,本都督将强渡雷水,到了那时,双方再无相商的余地,严先生好生斟酌,八大王的前程,可是系于先生身!”
“多谢大都督提醒,”严锡命站起身,向李自成拱了身子,“在下告辞!”
“恕不远送!”
李自成心暗笑,天命军与张献忠之间,究竟是敌是友,完全在张献忠的一念之间,如果张献忠非得在汉地转悠,到处破坏,天命军趁此机会,一定要歼灭掉,到了那时,先前给张献忠、孙可望开出的通缉告,或许真能派出用场了。
残阳之下,雷水西岸已经结起了十余道浮桥,从西岸一直延伸至河心,从河心至对面的东岸,暂时没有结集,但木料差不多绑缚结束,只要与河西的这一段连接起来,是一座完整的浮桥。
此时雷水西岸在张献忠的掌控之下,暂时无法结出完整的浮桥,必须等天命军掌控了东岸,才能搭建通畅的浮桥。
李自成立在河岸的树影里,看着士兵们欢快地搭建浮桥,一圈圈的水波将日影揉得支离破碎。
他的嘴角浮现出莫名的笑意,心长叹一声,但愿这些浮桥今明两日都用不。
李自成并不担心与张献忠之间的冲突,给朝廷造成什么机会,如果张献忠能留存下来,最大的好处,可以稳固、开拓西南边疆。
天命军并非不能从西南方向开疆,而是没有时间,当前最紧要的事,便是平复湖广之后,大军折而向北,目标最终的京师。
至于西南疆,暂时让张献忠去折腾,等天命军夺取政权,重建华夏时,再与张献忠理论。
红日逐渐西沉,树梢阻挡了半个日影,一阵微风吹来,
浸透衬衣里层,每个毛孔都感到十分熨帖。
李自成正待回营,何小米却是手指着对岸道:“小舟,大都督,对岸来了一艘小舟!”
“小舟?”李自成抬眼一看,果然有一艘小舟出现在河心,一名男子立在船首,如同一根挺拔的白杨树干,“难道是他?”
小舟逆风而行,速度却是不慢,不消片刻,船首之人已经出现模糊的面容,李自成摘下腰间的望远镜,对好焦距,仔细一看,果然是严锡命!
李自成再次在大帐召见了严锡命。
短短两日时间,两人三次相会,李自成倒有些佩服严锡命的精神,而严锡命更加佩服李自成,除了李自成,谁能一句话调动八大王?恐怕紫禁城的那位,也没有这么大的魄力!
严锡命向李自成深深一揖,道:“大都督,八大王愿意遵从大都督的安排,南下云贵之地,明晨大军便动身!”
“本都督知道,八大王最明白本都督的心思,”李自成淡笑道:“南疆之地,朝廷的势力薄弱,对八大王最为有利!”
“可是,大都督……”
“严先生想说什么?”李自成自顾端起茶水,轻轻饮了一小口。
“大都督,”严锡命终究忍不住,道:“八大王一旦去了南疆,恐怕……”
“我明白严先生的心思,”李自成放下茶水杯,盯着严锡命的双目,道:“天命军也是从西部边陲小城西宁发展起来的,只有在边陲,八大王才能立稳脚跟,否则,永远摆脱不掉流窜的命运,依严先生看,八大王在原能立住脚吗?”
严锡命轻皱眉头,道:“大都督说得在理,可是……”
“严先生的意思,八大王远离土核心地,会被慢慢边缘化?”李自成笑道:“严先生知道本都督为何让八大王前往云贵?”
严锡命小心地道:“难道不是将八大王将原核心地带驱赶出去?”
“这只是其一个小小的原因,如果将八大王看做竞争对手,本都督大可与左良玉联手,直接灭了八大王,将来也不会生出祸患,”李自成也不隐瞒自己的政治目标,“云贵之地,还有更南面的东吁,乃是汉人和夷人杂居之地,八大王亲率数十万汉人,由严先生辅佐,此处迟早会成为真正的汉地!”
“……”
“严先生读过书,又是华夏子民,难道不想为华夏开疆拓土?”李自成侃侃道:“无论将来原之地属于哪个王朝,严先生开疆之功,都会在历史留下重重的一笔!”
“原来大都督早已谋划在胸……”严锡命的心,不胜感叹,八大王还是到处亡命,而这个李自成,却已经在谋划新朝改立之后的事了,与李自成相,八大王纯粹是草鸡,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如何看八大王的……
“严先生,”李自成见严锡命两颗眼珠不断转动,知道他动了某种心思,便笑道:“不知道严先生有没有兴趣加入天命军?”
“这……”严锡命心一惊,自己的心思,如何被李自成看破?
“严先生不用现在回到本都督,先辅佐八大王收取西南边疆要紧,将来我们总有相见的时刻,”李自成神秘地一笑,道:“天命军的大门,始终为先生打开,随时准备迎接先生!”
“在下多承大都督美意……”严锡命又是向支持深深一揖,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临别的时候,李自成送了严锡命不少书籍,都是有关天命军和天命都督府律法的,他要先在张献忠身边,埋下一颗暗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