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然伸手，一把抓住顾小满的胳膊，强硬地将顾小满从傅文曜的怀里扯了出来。
季柔的动作来得突然，顾小满一时不察，被她扯得摇摇晃晃的，趔趄了两下才站稳。
她皱起眉，不太高兴地看向季柔。
“怎么了？”
看出顾小满不太高兴，季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红着眼眶拉着她往墓碑前走了走，和傅文曜拉开距离。
“姐姐，这可是你的姆妈呀。你怎么只顾着看傅先生，都没什么话想和姆妈说吗？雅静姨妈在世的时候可是一直在找你，她也是因为你才生病的……”
她嗓音娇柔微哑，话语里满是疑惑。
但话里话外却是在讽刺顾小满在亲生母亲的墓碑前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
顾小满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墓碑上的季雅静，脸色微微有些泛冷。
“我从出生就没见过妈妈，自然不像你和白芸阿姨感情亲近。我只是，只是有些近乡情怯，想说的话太多，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澄澈明亮的眼睛直直看着墓碑。
但旁边的几个人都感受到了她浓浓的悲伤和遗憾。
季柔张了张嘴，难得的有些难以睁着眼睛说瞎话。
倒是白芸很快反应过来，红着眼睛拉住顾小满身侧的手，慈爱地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小满，别伤心。雅静泉下有知，肯定也会高兴的。至少，你还有我和你舅舅，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随时都可以给我和你舅舅打电话。”
季柔不甘示弱地挽住顾小满的胳膊。
“还有我，还有我，姐姐你随时都可以给我发微信哦。”
白芸看了季柔一眼，眼里浮现出笑意，“对啊，你和小柔年纪差不多，有什么事情不好意思给我和你舅舅说的，只管和小柔说。
你们可是血亲的姐妹，总是比外人亲近的。”
顾小满淡淡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面上，她认真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季柔和白芸对视一眼，心下都放松不了。
那人之前联络她们的时候，还特意叮嘱，顾小满这个人很狡猾，心思很多，让她们多警惕一些。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两人正高兴着，就听到顾小满的声音响起。
“舅妈，你能给我具体讲讲妈妈的病吗？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是抑郁症吗？”
白芸嘴角的笑容僵在脸上，敷衍地点点头。
“没错，就是抑郁症。”
顾小满眸光深了深，攥了攥手，又深吸了好几口气，鼓足勇气再次开口询问。
“听说得抑郁症的人很容易会有自杀的想法，妈妈她，是自杀吗？”
白芸正愁要怎么继续往下编，听到这话，眼睛登时亮了，忙不迭地开口：“对，没错，是自杀！”
顾小满面色不变，“妈妈是在哪个医院里自杀的？”
白芸闻言，心里有些雀跃。
这个问题她会，之前预演的时候，她们编纂过这个答案。
虽然当时她们编纂的季雅静的死因不是自杀，但反正都说是自杀了，也无所谓了。
反正那人说了，只要她们及时反馈给顾小满的信息，顾小满就算找人调查，得到的答案也会和她们说的一致。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怎么就那么肯定顾小满的调查结果会是她们反馈的信息。
但这都是那个人该操心的事情，她们只是听吩咐做事，顺便，再利用顾小满，帮她们一件事……
白芸眨眨眼，哑着嗓子道：“雅静是在第四医院去世的。”
本以为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谁知道，话音刚落，顾小满的声音就再次响了起来。
“你们没有报警吗？”
“什么？”
白芸被问得一愣，疑惑地抬头看向顾小满。
旁边一直在偷偷听的季弘和季柔也纷纷看向顾小满，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顾小满深深看着白芸，淡淡道：“患者在医院里自杀，医院难道不应该负责任吗？”
白芸想也不想地反驳：“可是，雅静本身就有抑郁症，病得严重了，会一直有自杀的想法也是病症的一种啊。”
顾小满闻言皱眉。
“患了抑郁症之后的确会想自杀，但据我所知，医院在治疗抑郁症患者的时候，应该备有束缚带，而且还会派人看着患者防止患者有自杀的行为。”
“怎么妈妈在医院里，竟然还能完成自杀？”
白芸一时被她问住了，张了张口，好半晌都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她原本只是随意应付顾小满，谁能想到顾小满会问这么多。
季柔的反应很快，张口就开始胡说八道。
“姐姐，你不是抑郁症患者，自然也很难想明白她们的想法。姨妈若真是想自杀，自然会避开那些看护地。我们怎么能因为这个就去医院大闹，让医院负责任呢。”
“如果医院因为我们的闹事，以后都不敢接收抑郁症患者了，那以后那些抑郁症患者怎么办呢？我们岂不就成了罪人了？”
她这一手道德绑架玩得很溜，顾小满倒是没想到，抬眸看了她一眼。
“我只是说让警方仔细调查下，具体是什么原因，并没有直接肯定就是医院的过失。毕竟，我失去的可是我的亲生母亲。”
季柔尴尬地攥了攥手，巧言善辩道：“可是，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可能当年负责治疗姨妈的医生护士都换人了。我们现在再去找医院，别人可能会多想。”
白芸拉了拉顾小满的胳膊，生怕顾小满真铁了心要去告医院。
季雅静的确是在那家医院病逝的，但却不是抑郁症自杀死亡的，若是让顾小满去医院查了，那岂不就露馅了。
就算幕后人再厉害，想必也很难去圆这样的谎言。
白芸越想越心慌，苦口婆心地劝说顾小满，试图打消顾小满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是啊，时间都过去这样久了。小满，就别再折腾了吧。你年纪小，不懂得打官司是很耗时耗力的，免得你妈妈在地下也得不到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