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闯看到他们的态度,也缓缓端起酒杯,虽然又是考查、又是坐在这里吃饭都是误会,可以进坐在这里,总不能因为一场误会就结束。
放下酒杯问道:“孙总,工厂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卖?”
虽然利润不大,但已经坚持这么多年,更好客观他的年纪已经过了知天命,没必要再折腾。
孙海叹了口气,没有隐瞒,娓娓道来。
原来。
近两年服装市场火爆,红日服装厂非但没有发展,反而被南山会进一步打压,直到今年冬天,南山会正式提出收购,以前还给他们留一口汤喝,现在一口汤也不给留。
开始时给两千万。
这个价格太低,孙海不同意,因为工厂这些设备就值两千万,还不算每年的利润,和一些固定订单。
南山会继续用以前的套路,进一步打压,同时联合下游拖延回款,到现在,工人已经两个月没发工资。
继续这样拖下去,会越来越难过,也就决定对外出售。
可外地人根本不来买。
本地人不敢买。
即使价格已经开到三千五百万,仍然无人问津。
“南山会就是一群王八羔子!”一名中年恶狠狠骂道:“都是些贪得无厌的畜生,若是正常竞争,我们从来不怕,对上钱磊自己,我们也有信心能赢,可是他们人太多,连在一起欺负人,干他”
“咳!”
旁边的人用手肘碰了碰他,告诉他慎言,要知道,南山会的手段五花八门,一旦传到南山会的耳中,后果不堪设想。
“哎”
孙海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们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打不过、斗不过、争不过,只能听天由命,其实我倒不在意我们这几个人,说实话,这些年钱也赚够了,后半辈子可以衣食无忧。”
“就是厂里这些工人,刚才你看到了,平均年纪在五十岁以上,最大的一位今年六十五了,一旦被钱磊收购,她们只有两条路,一是下岗、二是降薪。”
“她们如果家里过得去,也不可能这么大年纪还在工作,一旦被辞退可怎么办啊。”
其他人也纷纷叹息。
丁闯沉默不语,他不反对在资本原始积累时用一些手段,譬如当初要拿到模特公司,对付刘天喜的手段也不是很光彩。
但过了原始积累阶段,继续用这些肮脏手段来打压别人,确实有些不道义。
孙海见丁闯不表态,意识到不想提这个话题,主动问道:“丁总,那您这次来工厂是?”
不收购工厂,一定是有别的事。
丁闯也没隐瞒,直率道:“我与南山会的矛盾,大家都知道,这次回省城,也是打算与南山会争一争。”
“三天后我要举办一场宴会,邀请志同道合在一起聊一聊,谈一谈,来邀请你参加。”
这,就是来的目的。
当然,还有谈谈口风之类的,这需要在对话中体现,没办法直接问。
众人听到这话。
都变的沉默。
孙海扫了一圈,见他们都不敢说话,只能硬着头皮道:“丁总,我喝了点酒,就托大说两句,如果难听,你别介意。”
丁闯微微一笑:“但说无妨。”
孙海道:“首先,我表明立场,三天后的宴会如果需要,我一定会参加。”
“其次,我不认为你现在能斗得过南山会,关于哈弗岛集团的事情我听说了,最终结果是你胜利,可那是资本市场,还是南山会主动进攻。”
“而现在,你要与南山会斗,是在实业上,是在他们的地盘,南山会成员名下的企业是各个行业的龙头老大,根深蒂固,单一行业都不可能打败,更不要说整体。”
“还有一点,南山会是属蚯蚓的,每个人都是心脏,即使在单一行业打败他们,靠其他成员的输血,也能恢复生命,唯一的办法就是同时打败他们所有人。”
“而同时打败这样说吧,南山会从十几年前就是本省的心病,多少上面的人都想破解,可他们在权衡利弊之后都不敢动。”
“咱们又是个人,动他们几乎没有胜算。”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不要说丁闯最大的身份是全国娱乐协会会长,就是全国商会会长,要在这片土地上与南山会开战,也会两败俱伤。
毕竟,各个层面都需要稳定,外地人来未必能占到便宜。
丁闯闻言点点头,知道他说的在理,也是所有人想法,都在精神上支持,但都不看好最终结果。
思考片刻,试探道:“如果我给你助力,或者说,我给你资源,给你钱,你敢不敢继续经营服装厂与南山会斗?”
“敢!”
孙海脱口而出,可很快又变的失落:“敢是敢,但也斗不过啊,现在钱磊的长青服装厂,每年产值六个亿以上,利润在一个亿以上,差的太多了。”
“说的再难听一点,除非你能无限支持我,只投入一个亿、两个亿,我都不认为能斗得过钱磊。”
“可你要面对整个南山会,面对十几个行业,总不能砸几十亿现金陪他们玩吧?”
这番话说的更直接了,意思是我可以冲锋陷阵,但结果还是死的更惨。
其他人也补充道。
“与长青服装厂相比,不提其他的点,每年全省小、初、高近八十万学生的春秋两套校服,订单总价就有一点五亿,纯利润在三千万以上,利润快有我们年产值高,怎么比?”
“目前已经陷入死循环,投入的越多,损失就越大,不投入就是慢性死亡。”
“我们敢斗,如果怕南山会早就把工厂卖了,可是斗不过啊,他们的势力让人绝望。”
丁闯早就知道这点,可听到他们说出来,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这就是南山会控制下的情况?
确实非常让人绝望。
终于开口道:“孙总,还有各位,我理解你们心中的愤怒与不平,也很清楚你们现在的处境,这样吧,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一些事情,就先走一步。”
“至于投资的事情,我个人是非常认真的,但具体应该如何实施,我回去再想想,你们也再想想。”
“三天后的晚宴上,我们见面在详谈。”
现在,不可能说的太多,也不可能脑子一热就投资。
正如他们所说,面对南山会是全局的考量,一城一隅的得失对南山会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对自己也没有任何意义。
要先看清情况,然后再出击。“好的,三天后我一定到场!”孙海紧接着起身。
与之前一样,非常热情的把丁闯送到楼下,亲自打开车门送上车。
等两人离开。
旁边有人疑问道:“孙总,三天后我们真的去?一旦去了,南山会更记恨,万一到时候他不投资,不对,即使投资也斗不过。”
“我们去了势必会被南山会报复,价格会压的更低。”
其他人都同意这个观点,毕竟去了就算是公开站队丁闯,最后斗不过南山会,丁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自己怎么办?
孙海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叹息道:“到时候再说吧。”
丁闯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见谢光发给的名单上的第三人,对方虽然没有孙海这么热情,但是态度也不差,临走的时候还强行往丁闯车上塞了四瓶茅台和两条烟。
随后又见第四人、第五人
他见面的主题很明确,就是三天后要举办晚宴,希望各位能来参加,他们都答应:如果有时间一定会去。
有时间。
这个词就非常灵性,按照国人的意思是,我不去你也别怪我。
可以理解,他们并非不想去,而是真的怕南山会,已经达到恐惧的地步。
当晚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钟,丁闯舟车劳顿一天,没有任何心情,洗漱过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
谢光发让人送来一个档案袋,里面是打印出的名单,表格形式,上面有姓名、年龄、资产、事件等等。
如果只看这个表格,很难相信是出资谢光发之手,应该是雇人了
丁闯看到名单吓了一跳,足足有四十几位。
最后面还有几个人名,是那些受不了刺激跳楼老板的遗孀。
“浮华背后不是沧桑就是肮脏,南山会到底坐了多少孽啊!”
丁闯认为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很强了,可看到这份名单,还是气的血流加快,他们让多少人失去梦想?让多少人没了情怀?又让多少人家破人亡?
偏偏,资金优势是商业手段,很难被定性!
“打电话吧。”
丁闯拿起电话。
这份名单的人太多,不仅仅有省城的,还有本省其他城市的,要每个人都亲自见根本见不过来,时间不允许,也就之只能通过电话联系。
一整天时间,只联系了十二位,因为还有其他工作要处理。
又一天,联系十三位。
时间一眨眼。
三天时间过去,晚宴就在今晚举行。
名单上的所有人联系一遍,还暗示他们可以带朋友一起来。
“就是不知道,今晚会有多少人来啊。”丁闯心中也没底。
正想着。
电话响起。
上面显示出三个字:林半截!
对于便宜岳父这样称呼不太好,但他确确实实是半截。
“林叔。”丁闯乖巧道。
“房间号。”林天耀开门见山问道。
他来了?
丁闯愣了愣,说出房间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