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省城。
嘭!
金飞看完所有视频,身体力气像是全部被抽空,瘫软靠在座椅上,双目呆滞无神,毫无意外,他也被丁闯这番言论震撼到,感觉脸上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无地自容!
使用“约翰”这招很简单,最重要一点就是他的外国人身份,而根据丁闯的说辞,自己之所以能使用这招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心底里的自卑!
这无关乎个人,而是关乎到国人!
自己能用外国人出手,在心理层面上给国人施压,相当于背叛祖宗、背叛国人、背叛这片土地!
此时此刻,金飞心中有浓浓的罪恶感。
“老老老…….老板,我们下一步怎么做?”秘书站在办公桌前,战战兢兢询问,他没想到事情能发展到这种程度,当看完全部视频,也被说的热血沸腾,有种上去狠狠给约翰一巴掌的冲动,谁给你的勇气,在我的土地上耀武扬威?
但,很快就把这种冲动压下去,要吃饭啊,与丁闯是对立面啊。
“怎么做?”
金飞呆呆嘀咕着,也变的迷茫了,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是想弥补所犯下过错,与丁闯一起对抗约翰……
不过很快,金飞眼中恢复神采,瘫软的身体也从座椅上渐渐坐直,无论丁闯说的再好、再如何有情怀,也不能改变他把弟弟打成植物人的事实,这点,永远不可能调和!
终于开口问道:“他现在在哪?”
秘书汗如雨下回道:“正在回村的路上,即将到达县里……只是,他身边有很多小湾村村民跟随,大约有六十人左右。”
丁闯从小湾村去市里的路上,他们并没动手脚,一方面是想看丁闯道歉丢脸,另一方面是身后还有很多人跟随,不能在他们面前动手。
五六十人……
金飞思考一番,无奈道:“让人盯着小湾村,他终归要出来,等出来再动手。”
“是!”
秘书点点头,逃命似的走出办公室,担心继续在这里,金飞发飙引火烧身,这种时候,还是离远点为好,他走出办公室,回到门口的工位,坐了一会儿,忍不住拿出播放器,再次观看丁闯在步行街上的言论。
“愿十二万万人国人同舟共济,奋发图强,不会再有外人让子孙后代道歉。”
秘书双手握拳,咬牙道:“说的,真特么好!”
办公室内。
金飞站起来,在里面来回踱步,一直以来,他看丁闯的角度都是俯视,并非骄傲,而是从资产角度、人脉角度、社会阅历角度,都有足够的资本俯视他,可知道今天,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家伙蛊惑人心的手段堪称一绝,虽然“小”但在很多方面都堪称无懈可击。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啊!
叮铃铃。
他电话忽然响起。
看到上面的备注,嘴角微微一颤,在这个时间点他能把电话打过来,代表形势非常不好。
接起电话笑道:“老秦,怎么有时间联系我?”
另一边,正是南山会另一个集合的领军人物秦天朗,当初丁闯在京城被傅康打压,就是他一个电话联系傅妤,缓解傅康压力。
秦天朗直白道:“丁闯在六合市商业街的演讲视频,看到了嘛?”
南山会的人都知道丁闯回来,不过丁闯在本省的企业只有一个小小的精酿啤酒厂,一起出手相当于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他们没出手,并不代表没关注。
金飞笑道:“看到了,这小子还真是铁齿铜牙,呵呵。”
他尽量装的满不在乎。
秦天朗继续道:“是啊,他声情并茂胡言乱语,确实会煽动一部分人。”
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就在刚刚,我接到消息,六合市的人准备把丁闯的演讲刊登在报纸上,在全省范围内发表,还要临时把他改成本省年度杰出青年,推荐力度很大啊。”
金飞面色一僵,傻子都能听明白这番话是什么意思,第一层意思是,丁闯今天所说的那些内容,非常符合当下的主体思想,六合市准备让丁闯当成代表,他的名声会进一步成长。
第二层意思是,一旦他的名声进一步成长,你要动他的影响就会非常大,而要摆平这些影响,需要靠我。
浅显一点说,你还要再欠我个人情!
一旦欠他人情,当老会长退下来的那天,自己竞争会长的力度就会小很多……
但,绝对不能让丁闯再次出现在报纸!
缓缓道:“丁闯说的很好,却不能在全省范围内推广,年少得志,未必是好事。”
秦天朗哈哈一笑:“我也是这样觉得,也是这样与他们说的,年少得志,根基不稳,不是好事,要让小丁同志走的更长、走的更远,还是让他在小范围内夯实基础为好,呵呵。”
两人又闲聊几句,挂断电话。
金飞走到窗前,看向窗外,满面悲怆,从未想过一个小小的丁闯居然如此难啃,甚至因为他,会让自己一遍又一遍在秦天朗面前落入下乘,忽然间有种预感,在处理掉丁闯之后,自己可能永远与南山会的会长职位无缘。
但,身为男人,有些事不可做,有些事不可不做!
仇,一定要报!
他眼神变的越来越坚定……
……
小湾村,丁闯又回到这里,既然回来,总要过完节再走,可惜的是小雪同志留在六合市,并没跟着回来,理由是要回电视台整理稿件,要把丁闯在商业街的所有话整理成稿件,通过电台或者报纸发表出去。
丁闯看着家门:“……”
大门紧闭,甚至上了锁,隐约间还能听到房间里传出的争吵声,大概是葛翠萍要来开门,老丁不让她出来。
“村长!”
赵德利站在门外高喊:“你把门打开,我们……”
“不用说了!”
丁闯抬手打断,学着老丁的样子背过手,一本正经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既然他不让回去,那么,他不求我,我还就不回去,俺小丁,去也!”
说完,转身离开。
赵德利听的云里雾里,挠挠头嘀咕道:“有文化真好。”
也转身离开。
家里。
“小犊子,还有脸回来,滚蛋更好!”老丁坐在家里义愤填膺道。
“还不是为了你?要是不担心你被人记恨,他能去给人道歉?姓丁的,你别不识好歹!”葛翠萍气愤回道。
她一个妇道人家能看明白的问题,老丁自然也能看明白,但还是气不过。
倔强道:‘我宁愿被人记恨,哪怕是这个村长不干,也不能给人道歉,尤其是给外国人道歉,我告诉你,敢让他别进来别怪我跟你急,只要我还在一天,他就不可能进来!’
话音刚落。
叮铃铃。
他电话响起。
接起来道:“老赵,我今天很忙,有事以后再说……”
没有心情。
“等等!”老赵生怕他挂断,赶紧开口道:“老丁啊,你生个好儿子,今天又出风头了,他正好回来,你看什么时候让他跟我女儿见个面?”
其实关于老赵要把女儿介绍给丁闯的事情,他早就拒绝过,毕竟一米八的身高,近一百八十斤的体重看起来太富态,容易把门框给挤掉。
老丁瞪眼道:“你也调侃我是不是,信不信老子跟你绝交?”
他以为对方听到丁闯给约翰道歉,故意调侃。
老赵懵逼道:“谁调侃你了?本来就是你出风头,难道不对?我听过我女婿一个眼神就把那个外国记者吓的坐地道歉,更再商业街上引起成千上万人欢呼,还要上电视呢。”
“嗯?”
老丁被他说懵了,有些听不懂,诧异道:“你说什么?”
老赵又把听到的事情简单阐述一遍。
老丁闻言还是不信,想了想把电话拨给林晓雪,当得到确定答案,心中浊气一扫而空,背过手傲然道:“不愧是我的种!”
“滚,不是你的,以后再也别进家门!”葛翠萍暴跳如雷。
老丁:“……”
丁闯去酒厂转了一圈,一切运行正常,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也就来到山坡上,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小湾村,坐在这里有种异样的安宁,夏日时绿树成荫,此时是冬季,白雪皑皑。
他所想的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怎么离开!
金飞绝对不能放过自己,可以想象,走出小湾村的所有路都被堵死,如果一个人离开,金飞会毫不留情动手,回来时若非让特殊车辆送回,恐怕连村子都回不来。
离开时,这种办法显然不能再用,因为金飞也一定会想应对策略,一种办法用两次,风险性太大。
护身符?
这是最简单的应对策略,可六合是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根本没人能当成护身符,哪怕六合是触顶的林天耀在金飞面前,也只是个小卒子而已。
偷偷离开,也不大现实。
让小湾村出几十个人给送走,确实是个办法,可这是下下策,毕竟会引起老丁怀疑,会让他们担心。
又该如何离开?
丁闯向后一靠,倒在雪地之中,仰望蔚蓝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