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丽等里奇去办公室以后,告诉安娜说,她今天不用去学校了。女儿还没有到憎恨学校的年纪。安娜听了以后,很不高兴地说:“但是珍妮说容许我一起玩摇车,她从来没有让我玩过的。”
“你可以明天和她一起玩,今天我们去做一件很特别很特别的事情。”
“是什么?”
“我不告诉你,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暗示:比冰淇淋好多了。”
安娜一定会很激动的,一定会很高兴的。可是,她并没有。她点头的时候也很勉强,科丽没有在意女儿的情绪。她给安娜穿上了最好的粉红色的裙子,头发上别上了匹配的粉红色的发卡,还带着同样粉红色的手袋。她们俩一起走出来,科丽打开车门,可是安娜却站在一边。
“来吧,”科丽说,“进来吧。”
安娜摇了摇头。科丽意识到女儿很害怕自己,她原来以为自己会为这个伤心的,可是奇怪的是,她一点也没有伤心,反而使她很生气。“快进来。”她命令道。
她的女儿是不容许违背上帝的旨意的。
安娜勉强坐到了汽车里,科丽将安娜这边的车门关上,然后从司机那边的门坐到车里。她播放了一个“海滩男孩演唱组”的《无尽的夏日》,是安娜最喜欢的歌曲。但是,安娜似乎并没有改变态度。
科丽想到了里奇。昨天晚上,他似乎有些异常,特别紧张的样子。他没有讲为什么要让安娜和他们一起睡。她猜想,他是否也听到了上帝的声音。她是听到了,听得清清楚楚。
上帝告诉她,把女儿带到教堂去。
今天天气晴朗,只有西边的天际有几朵浮云,淡淡地在天边划过。她的心情很愉悦,为能成为上帝挑选的子民而欣慰。随着离教堂的距离越来越近,她开始更加兴奋了。那就是上帝的殿堂。
上帝就住在这里。
科丽在一排漆黑的建筑前面停了下来,她解开安全带。安娜坐在座位上并没有动,她露出很紧张的样子,眼睛大睁着,盯着教堂。“我想去上学。”
“今天你不去上学了,”科丽告诉她。
“我想回家。”
“你得去教堂。”
“爸爸不让我去教堂。”安娜显然很害怕。
“我不管爸爸怎么说,妈妈要你去教堂。”
安娜本能地摸着手腕上的手镯,然后紧紧地攥着它,手指触摸着上面的玉石。
“你并不需要这个,”科丽说着伸手从女儿的手腕上拽下手铆,从窗户上扔了出去,掉在了树叶堆里。
“不!”安娜哭喊起来。
“闭嘴!”科丽声音严厉地嚷道,安娜被吓住了。
“是该我们去见耶稣的时候了。”
安娜突然号啕大哭起来。她的哭声中没有任何装模做样的感觉,纯粹是一种突发的全部感情的宣泄。这是科丽所始料不及的,片刻之间,科丽有些措手不及。过去两年以来,安娜从来没有这样过,她已经过了那个所谓“脾气最坏的阶段”。科丽意识到,女儿只是有些害怕,不,是害怕极了。作为母亲的她,应该安慰她,让她不用害怕。
她本能地将手伸向安娜,准备将女儿搂在怀里,安慰她,告诉她一切就会好的。不过,另外一个不是感情的声音告诉她,耶稣不喜欢那样。
科丽没有把女儿抱在怀里,相反,她狠狠地在安娜的脸上打了一巴掌。“闭嘴!”她说:“上帝耶稣在等着我们。”
安娜并没有停止哭喊,她哭得更厉害了。科丽给她解开安全带以后,企图将她从座位上拉出来,安娜又踢又打,挣扎着不想下车。
“我来帮助你。”
科丽看着汽车外面,惠勒牧师向她微笑着。她的心不由得猛力跳动了一下,她走下车来。“我来弄她,”她说,“她是我女儿。”科丽走到汽车的另一边,抓住安娜的胳膊,拼命地往外拽她。只听见嘎嘣一声,就像树枝被折断的声音,安娜此时不只是哭泣,而是厉声尖叫着,痛苦万分。
科丽知道,她一定将女儿的胳膊折断了。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充满了愤怒而不是同情和母爱,她并没有撤手,直到把安娜从汽车里拽了出来。
惠勒牧师抓住安娜的另一只手,同时,用他的手捂住安娜的嘴。他们俩一起将安娜生硬拖到了教堂里。
惠勒的教堂。
里面又变了,上周二她才最后一次来过这里。小教堂的周围摆满了《圣经》中救世主的牺牲品:浑身生疮的拉撒路、施洗者约翰、大卫和欧利亚的遭遇等。他们的尸体看上去酷似真实,都是耶稣之手美丽的杰作。
她放开安娜,让惠勒牧师抓着她。她绕着那兰个洞口周围走了一圈,满怀敬畏的心情观赏着周围的一切,异常兴奋、震撼不已。她辨认出来,里面还有一些先前为耶稣牺牲自己的志愿者,她认识到,这一定是摆脱生活负担的一个伟大而又光荣的办法。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幸福的泪水。
她站在小教堂的前面,抬起头来,看着讲坛上用人骨头做成的宝座。那就是上帝的宝座。看见这把富丽堂皇的宝座,她的心里再一次涌动着敬畏和激动交织在一起的剧烈的感情。
惠勒提醒她说:“耶稣在等着我们。”
他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沉思,她转身面对着他。他站在第一个洞口的那边,双手紧紧地抓着安娜。
她点了点头。开始向他这边走来。她想,这里有这么多升到天堂里的尸体,应该恶臭难闻。可是,耶稣竟然神奇地改变了这里的气味,使它不比任何美味佳肴差半分毫。她深深地陶醉在这迷人的气息中,来到惠勒身边。她伸手够女儿,可是惠勒把安娜拽走了。
“上帝来了。”他说。
空气中弥漫着寒冷的气息,坟墓般的寒冷,尽管这只是几分之一秒钟内的感觉,可是却足以使她对周围的一切产生片刻的怀疑。突然之间,她意识到自己应该带安娜到急诊室去治疗她的胳膊。
瞬息之间,这种想法又不翼而飞了。
耶稣出现在了洞口,周身笼罩着五彩的光环,整个教堂篷草生辉,流光滋彩。科丽立即跪倒在地,她的心率加快,脉搏剧烈地跳动着,浑身上下按捺不住地震颤。
“我把他们带来了,”牧师说。
“是的,”救世主的声音犹如和煦的春风中悦耳的钟声。
科丽本来想说我爱你,但是,她的嘴唇动弹不得,哑然无语。
耶稣对她微笑着。“我知道。”他轻轻地摸着她的头,把她的脖子歪了过来。
然后,他一口咬了下去。
科丽尖叫着、抽搐着离开了人世。随着她的血液被饥渴的耶稣吸食干净,她的尸体萎缩着、扭曲着……
惠勒牧师站在五英尺远的地方,浑身颇栗,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那么一刻,他简直无法再继续看下去了,便把目光挪到别处。不过,很快,他又贪婪地看着耶稣的一举一动,而且用舌头不停地舔着嘴唇,自己也产生了一种饥渴。
对血的饥渴。
耶稣转过身来,他的手仍然抓着科丽已经萎缩了的脖子。然后,耶稣将目光转移到了安娜的身上。他点了点头。
惠勒颇抖着双手将安娜推了过来,安娜目瞪口呆,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紧咬的嘴角只发出一点若有若无的声音。
耶稣将她的头弯到一边,把她的头发拨开,露出脖子。他轻轻地咬了下去,顿时,鲜红的血液便染红了她洁白的脖子和她的粉裙子。
“这是她的血液,”耶稣说道。“去喝了它。”
惠勒赶紧走过去,把嘴放到她伤口上。他简直就不用吸,安娜的血几乎自动流到了他的嘴里,那是一股热乎乎的,又酸又涩的黏糊糊的东西。
味道好极了。
在沙漠上,收音机只能收到一些交通台的广播,似乎只有六七十年代排行榜上的歌曲,包括格兰·卡贝尔、卡朋特姐弟、第5代、梅兰尼和乔,南。
这些歌曲使罗伯特感到多少有些难过。他想,怀旧情绪吧,这是接近老年的第一个标志。他不清楚,过去究竟是自己的生活太过简单,还是世界本来很简单。总之,那时的他要更加幸福一些,那个时代也要单纯得多。但是,他和这个世界都变了。
他已经去过凤凰城,跟罗西特在联邦大厦里交谈了一个上午。他所听到和看到的一切使罗伯特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罗西特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是那样的难以合作,现在看到他如此直爽,并富有合作精神,罗伯特感到很奇怪。使他感到更加奇怪的是,罗西特收集了很多关于吸血鬼的案卷,列举了过去几十年来被吸血鬼吸干了血而死的人们。他们俩都不清楚这究竟是很多不同的吸血鬼干的,还是这个吸血鬼一直在到处流窜,残害百姓。罗西特让他问一下苏和她奶奶。
使罗伯特感到欣慰的是,罗西特终于信任他了,把他摆在了平等的地位。不过,罗伯特知道,罗西特这样做的唯一目的是为了他自己的事业。虽然罗西特对他不再那么蛮横无礼,可是,他对自己的同事和手下却是一样地不讲情理,不近人情。罗伯特认识到,罗西特就是这么一个极端自私、狂妄自大的人,也许这就是他事业上成功的原因之一,也许这也是虽然他也到了罗西特的年龄,但是他在警察生涯里却没有罗西特那样事业腾达。不过,如果这就是成功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他宁愿不要成功。里奇是正确的,里奥韦尔德并不是一个很差的地方。
罗西特一直隐瞒吸血鬼的存在问题,当他要求罗伯特跟他一起去凤凰城联邦调查局的时候,罗伯特原以为可能要去参加一个正式的会议,研究解决问题的方案。但是,实际上,他和罗西特径直走到一个很小的办公室,根本没有和任何人讨论任何问题。非但没有和任何专家讨论过里奥韦尔德的问题,罗西特给了他一大堆复印的文件,而且继续咨询苏和她的家人。奇怪的是,罗西特告诉他,几天后,他们会准备好枪炮的。“这是一个官僚机构。”他解释道,“我们跟你们那里的做法是不同的。”
罗伯特将近中午时分离开了凤凰城,罗西特说,他必须跟他的上司商量一下,写一个报告,随后就会赶过来。他想再跟苏和她的家人见见面,商量一下具体的战胜吸血鬼的策略战略。可恨的吸血鬼。
使罗伯特惊喜的是,所有的人竟然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内都接受了吸血鬼的存在这一事实,就是里奇也改变了看法。迷信和超自然的东西原本属于二流电影或文学作品里的主题,只有那些没有接受过教育的无知的人们才会相信,会让人联想到古老落后的过去时代。但是现在,人们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一点使罗伯特感到,他们很有希望战胜吸血鬼。
他沿着370公路向城里开去。他从来没有从公路这个角度看过新落成的教堂,它比原来的小教堂大多了,漆黑的形状成了里奥韦尔德一个很明显的建筑。教堂映衬在周围灰暗的土地、岩石和建筑群中,就像一个巨大的阴影,无限扩张着,似乎终究会淹没整个城市。
罗伯特发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奇怪的想法。虽然奇怪,但是很准确。
现在已经证实了,市民们在逐日减少,但是,没有任何人打电话来报案。罗伯特让特德、史蒂夫、本和斯图去城里查访,留意任何可疑的迹象。他们发现了两辆被抛弃的汽车,几户无人看管的房屋,门户敞开着,还有很多死猫死狗。整个城市里,所有商业活动都已经瘫痪,交通几乎不复存在。
罗伯特从特德那里拿来了清单。这些人不见了,他们是由于恐俱而搬走了还是……被杀害了?
罗伯特在伍兹身后回到了警察局,他们便3个人一起来到了里奇的报馆,然后给皮·威家挂了电话,皮·威没有在家里,便留了言,然后来到苏家。
到了苏家时间很短,也没有获得任何新的信息。很显然,苏的奶奶说她累了,休息了,不想出来。苏和父母亲似乎认为这是很自然的事情,里奇、伍兹和罗西特也认为,不要再搅扰他们了。
他们便接受了这个事实,今天晚上不会再有任何进展了。他们又用了十五分钟的时间回顾了一遍已经重复了二十遍的信息。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多人处境危险吗?
罗伯特自己一个人先走了,他身心疲惫、又充满烦恼。他是带着罗西特一起来的,不过,罗西特回去时可以搭乘伍兹的车。他今天晚上很不愿意与人在一起。
他飞快地向着家的方向开去。虽然外面天气很冷,印第安那炎热的夏天早已过去,不过,他还是感到浑身冒汗。他打开窗户,收音机里播放着林尼德的歌声。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也许他感冒了,也许只是由于工作压力。
汽车在泥土路上颠簸着,收音机里又响起了罗妮的《我在找你》。罗伯特扯着嗓子跟着叫唤着,这是一首摇滚歌曲。
公路边上的岩石和仙人掌都成了漆黑的阴影,但是,在他的房子那边的小山上,有一个白色的东西,与漆黑的夜晚极不相称。他缓慢地开到了自己的停车场上。在前面的下山顶上,只见一团闪闪发亮的东西,没有什么固定的形状旋转着、跳跃着。
这个画面使罗伯特异常紧张,在微风中,他似乎听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那团闪烁的东西,虽然说不出是什么,但是它很像旧日恶梦中见过的,他感到很展惊。
皮·威的汽车停在他的停车位上。
罗伯特走下车来,很快走过泥地。皮·威的车门开着,看不见皮·威。罗伯特喊了声朋友的名字,不见其人。他想进去房间里看有没有,不过,皮·威没有钥匙,他怎么可能进到里面呢?
头顶亮着的灯使他感到很紧张。皮·威从来也不浪费能源。
罗伯特继续叫唤着皮·威的名字,难道皮·威是从后门进去的?也许后门是开着的?罗伯特赶紧绕到房屋的侧面。
突然他停了下来。
厨房窗户边的那棵仙人掌本来是父亲在建筑这所房子时让工人们特意留下来的,一直长得枝叶茂盛,可是现在,就在这黯淡的光线下,罗伯特也能够看见,仙人掌变得病侠快的,针叶都蔫了下来,皮也变得干巴巴的。
它一定是来过了这里。吸血鬼。
罗伯特伸手到衣兜里去取十字架和玉石。皮·威已经被吸血鬼杀害了还是被……带走了?他很快四处看了看,虽然没有发现有尸体,但是,似乎每一棵仙人掌、每一个小山丘、每一个小灌木丛后面都潜藏着危险。整个沙摸寂静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他看了看右边,右边的小山,小山上那个奇怪的东西一直不停地闪烁着。罗伯特紧紧地抓着玉石,让十字架掉到了衣兜底上。他知道,自己应该赶快进屋给警察局挂电话,或者至少去取一把手电简,不过,他开始走过崎岖不平的地面,向着不远处的小山走去。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冰冷的风越来越大,抽打着他的脸。罗伯特继续向前走去。这边的所有仙人掌都已经干死,在苍白的月光下,这些干枯的植被直呆呆地立在那儿,流露出苍凉和死亡。
罗伯特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影。尽管他已经预想到这一定是皮·威,但是,当他亲眼看见皮·威时,还是不禁为之震撼。可怜的大个子被裹在一块白色的塑料布里,很显然是从皮·威的小货车里拿来的。他身上的塑料布仍然在风中飞扬着,皮·威,这位老朋友、老军师,千瘪抽搐的身体依靠在一颗仙人掌上,只剩下一个皮包骨的骷髅。
罗伯特知道,吸血鬼没有在这里,不过,他还是紧紧地攥着玉石。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罗伯特可以看见山脚下一排断断续续的灯光一直延伸到里奥韦尔德。远处隐约可见的小河反射着淡淡的月光。站在这里,罗伯特发现,里奥韦尔德只是一个很小的城市,在无边无际的漆黑的沙漠上,只是一地小小的弹丸之地。
突然他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他转过身来看着他的朋友。可是,他身上没有任何血迹,就是塑料布上也没有一丝血迹。“皮·威,”他轻轻地喊着,“皮·威。”
他的眼泪流过冰冷的脸。
他们聚集在教堂里,大概有四十个人。雪莉为自己能够被选中进入智囊团而倍感荣幸,也很激动。
“他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惠勒牧师说。“根据圣典,上帝箴言录,他必须被处死。”
雪莉盯着站在洞口的小男孩。他大概八九岁,留着棕色的短发,如果不是因为害怕而使他的脸扭曲变形,应该说,他长得还不算难看。男孩不停地挣扎着,他的父母亲死死地抓着他,惠勒牧师把他的双手绑在身后。男孩颤抖着站在那里。
“你不听父母亲的话,”惠勒牧师告诫他说。
“我不喜欢吃萝卜,”男孩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你不服从上帝的旨意。”
“我不喜欢吃蔬菜。”
牧师解开男孩的手,抽下他的腰带,把他的裤子生硬拽下来,堆在脚腕处。“走过去!”惠勒命令道。
“不。”
“走过去!”男孩的父亲把他推到了洞口上的木板搭成的过道上。
男孩提心吊胆地跳跃着走过木板。
惠勒牧师从洞口拣起一块石头,狠狠地向男孩扔了过去,打在男孩的肩膀上,他尖叫了起来,转过身来,差点掉到洞里。他的脸上交替着恐惧和痛苦的表情。
其他人都开始从地上拣起石头向男孩扔过去。
男孩的母亲打在了他的头上,鲜血开始从他的耳朵边流下来。父亲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一个妇女打中了他的眼睛,一股鲜血从眼里冒了出来。
雪莉想,这样就对了。男孩扯着嗓子哭喊着,一手扶着伤痛的眼睛,另一只手毫无希望地阻挡着四面八方打来的石头,同时还尽量保持着平衡以免掉到洞里。
雪莉弯下腰来从地上拣起一块手掌大的石头,对着男孩的生殖器打了过来,男孩倒在木板上,木板的一头翘了起来。
突然,一束强烈的白色光线从洞里照射出来。
男孩企图站起来,但是,他的双手不听使唤,裤子又缠在脚腕上,一点希望也没有。木板又翘了翘,男孩终于掉到了洞里。
雪莉和其他人都走到洞口。她微笑着看着里面。
耶稣又得到了一顿美餐。
里奇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科丽的车没有在车库里,屋里的灯也没有亮。他看了看手表,已经8点了。早上离开的时候,科丽答应说中午她会去接女儿,然后把她送回家来。今天应该是她的休息日,由于她的勤奋工作,惠勒牧师大发慈悲,让她带工资休息一天。
她怎么会不在家呢?
安娜哪儿去了?
突然,他想到她们一定在教堂里,他咒骂自己竟然这么自私,又愚蠢。最近,他集中精力向百姓们揭露事实真相,扮演英雄角色,企图挽救这个城市,而没有太在意科丽所说的话,轻信了她。
他应该知道的,中午他应该挂个电话的一点钟、两点钟的时候。科丽近来很不正常,十有八九,科丽把女儿带到教堂去了。
他为什么要把科丽当作敌人?难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恶劣到这种程度?
他走进屋,看了看冰箱上科丽是否留下了纸条。她没有留下任何纸条。里奇在厨房里看到的景象使他顿时愤怒到了极点。
早饭的牛奶、面包和黄油仍然摆在台子上,黄油早已经融化了。
科丽从来不把容易融化的食物放在冰箱外面,即使是短短的十分钟。在少有的几次她比他早起几分钟的时候,吃完早饭,她会把食物重新放回冰箱,他得自己再拿出来。
而今天,牛奶、面包和黄油在外面放了一整天。
科丽和安娜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于这一点,他确信无疑。他跑到卧室里,像他预料的那样,科丽的玉石放在梳妆台上。
不过,他知道,安娜一定戴了她的玉石,但是,它可以保佑她们两个人吗?
他感觉自己慌乱起来,头脑里充满了恐惧和担优。
罗伯特,他得赶紧给罗伯特打电话。
不,教堂,他应该先给惠勒挂电话,试试看她们是否在那儿。
他很块地翻腾着电话下面压着的那些零散的碎纸,科丽平时就把电话号码记在上面。找到电话号码以后。他就给教堂拨了电话,但是,只有一个电话录音,没有人接听。惠勒用他那欢快的声音说,他现在不在,如果有事,可以留言。里奇留了话,然后找到了惠勒家里的电话号码,拨过去以后,同样无人接听。
科丽在里奥韦尔德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至多也就是一些熟人,但不是朋友。天黑以后,她一般不会去见任何人。不过,里奇仍然给她认识的几个妇女挂了电话,有玛琪、佩吉和温妮,但是,就象他预料的那样,她们一点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也许,她只是故意对那天晚上他带安娜一起去吃比萨饼的事情对他进行报复,也许她和安娜去吃晚饭了。
但是,她是不愿意花钱出去吃饭的。
他给罗伯特家里打了电话,让电话铃声持续了巧次,以防他在卫生间里或在洗澡。他又给警察局打了电话,哥哥也没有在那里,里奇就跟特德讲了发生的事情,特德答应一看见罗伯特就转告他。
“你想让我告诉史蒂夫,让他去教堂附近打听一下吗?”特德问道。“也许他们可以告诉他一些线索,那些建筑工人通宵都在工作。”
“太好了,”里奇说,“如果你这么做。我先挂几个电话,然后我再打来。”
“十分钟之后吧。”
里奇挂上电话。在放电话的桌子下面,他看见了那个粉红色的玩具娃娃露在外面的小腿,突然,他感觉到了一种丢失了宝贵东西的痛苦。他拿起电话刚想给安娜的一个朋友家里挂电话。又不得不放下电话。他颤抖着,不能言语,几乎窒息。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没考虑过他的家人会有如此遭遇。是的,他已经让她们都采取了一定的防范措施,做了自己所能够做到的事情。但是,从心底深处,他从来就没有想象过罗伯特、科丽或者安娜会有什么不幸,即使在昨天晚上他亲眼看见‘笑人’以后,他仍然没有这么想过。虽然他也很害怕,但是,他做梦也没有想过,他们中有谁会受到吸血鬼的伤害。他们都是好人,不幸只能发生在那些他不了解的人身上。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竟然犯了如此巨大的失误。
他伸手拿起那个玩具娃娃,也许安娜今天早上或者昨天还玩过,把它当作一个人,自己扮做它的母亲。
如果安娜发生了什么不幸,他该怎么办?自从她出生的那天起,他就没有想过没有她的日子将怎么过。他曾经想象过各种情况,从第一位女总统到街头的妓女,无论如何,他都会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来接受一切。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象过她会死。
这是他从来没有做准备的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她们没有死,她们不能死、最坏的情况可能是,他们被绑架了。他和罗伯特还有苏和大家一定能够挽救她。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也许只是科丽的汽车没有气了,或者他们去了巴莎店或者黛尔里女王店。
也许。
最好是。
他仍然颤抖着双手,呼吸急促,迫使自己拿起电话,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