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星御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只蝼蚁。
这座禁天之峰神圣无比,岂是蝼蚁所能踏足?
玉鼎赤该尝尝天条的威严了。
苏犹怜咬住嘴唇,在龙皇无尽的威严面前,她的一身雪衣全都染上淡淡的蓝色。
但她不再惶惑,不再恐惧。
因为她忽然明白,她只能保全自己的爱情。
她只是一只小小的雪妖,在这个世界上艰难地生存着。无数比她强大太多的妖怪,会冷冷地看着她,冷冷地对她说:“下去”。
他们不会可怜她小小的爱情,这团孱弱的、温暖的火,只能由她自己来守护。
她无法再去顾及别的爱情。
——如果那是真正的爱情,便由他自己来守护吧。
她的目光逆着石星御的目光,她的坚强逆着石星御的威严。
她举手,将那只古老的卷轴托起。
“我来,将它呈献给龙皇。”
石星御的目光淡淡扫过那个卷轴,他宛如冰封的容颜上忽然惊起了一层波浪。
他无法忘记这个卷轴,他的生命,因这个卷轴而分成两段,阴阳分割,爱情沉浮在生死的两岸。
他动容:“五行定元阵?”
苏犹怜轻轻颔首。她的心又开始痛了。
只要他动容,他就进入了这个计划,他与他的爱情,就将钻入彀中,被搅成粉碎。
她的爱情,却会成全。
这世间是否有这么一条定律,让真爱守恒,一份爱,只能拿另一份爱来换。
她虽已决断,却无法坦然。
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九灵儿的爱情消失。她幻想那会是一朵晶莹剔透的琉璃花,在空中发出轻微的响声,一下子就变成了一蓬粉末。
那是心碎的声音。
她亲眼看着自己成为爱情的刽子手,心如刀绞。
她静静回答:“是的。五行定元阵。”
石星御有些恼怒:“你拿它来做什么?”
他不能忘记,这个世界也不能忘记,他曾被君千殇一剑斩入轮回。但他有着不死身,轮回也无法将他完全困住,所以紫极老人动用上古奇阵——五行定元阵,将他打散成“神”、“心”、“意”、“形”、“体”五部分。
“神”交给定远侯镇压,“心”被寄放在心魔体内,“形”锁在药师古墓的冰封里,“体”化成轮回异类的参娃娃,而“意”,却被锁在三生石中,与九灵儿缠绵生死,不想出世。
因为他的心底传来一声低低的谶语:
——当你再度出世之时,将永远失去你的挚爱。
那是梦魇,是连他都无法挣脱的梦魇!
他不恨君千殇,不恨紫极老人,但他却无比憎恶这幅五行定元阵的阵图。是它锁掉了自己的三生,让自己永失所爱。
他很想一把抓过来,将它撕成粉碎。但眼前这个小小雪妖的目光中竟然有一份坚毅,让他暂时忘记了阵图,凝视着她的双眸。
那双眸中似乎有些他熟悉的、温暖的东西。
就像是他一剑萧然,去挑战君千殇时,九灵儿绝望地看着他的眼神。
这一刻,他不禁恍惚。
他压下心中毁灭的冲动,重复了一遍:“你拿它来做什么?”
“奉献给伟大的龙皇,因为龙皇需要它。”
“因为它还有另外一个用途。”
苏犹怜静静地诉说着。
一个谎言,她在诉说着一个谎言,但随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她也不禁相信起这个谎言来。
有许多的传说,一开始是虚假的,但重复一千次之后,就会变成真实。
她现在,便深信着,在遥远的天之尽头,有她的故乡,在那里,男子若是爱上女子,就会为她接受七重考验,上天入地,降龙伏凤,用勇敢与真诚换取她的爱情。
她深信不疑。
渐渐地,她也相信,在这个世间,还有另外一个传说,一样美丽,一样真实。
“天地万物,无不是秉五行而生,因五行而灭。而这个五行定元阵借上古太初四宝,操纵天地初生时的阴阳二气,由阴阳而定五行,分五行而成阴阳。吸精聚能,永恒不灭。是以龙皇虽尊,也不免被此阵镇压,一切反抗都被阵图吸收,化为镇压龙皇的力量。”
这些是真实,是阵图上所记载的,苏犹怜早就阅读过了,石星御当然也知道。
“龙皇有没有想过,既然天下万物,都是五行,人鬼神兽,不外阴阳,而五行定元阵又能颠倒阴阳,操纵五行,那它能不能化生出另一个用途呢?”
她抬头,目光自阵图上移开,凝注在重重幕幔之上。幕幔里面,是一尊尊九灵儿的冰雕。
“那就是,让这些雕像都有容颜。”
石星御耸然动容。
他自然明白苏犹怜是什么意思。
天地万物,都是五行,不外阴阳。神是如此,心是如此,意是如此,形是如此,体是如此,那么,人死后所形成的魂,是否也是如此?
若此阵能禁锁神心意形体,那它能不能禁锁魂魄?
能否上天入地,穷搜虚冥,找出他魂牵梦萦的那一段芳魂?
石星御的身子不由战栗起来。
苏犹怜静静看着他,静静地说出了他的心意:“此阵若是反向发动,借生者的遗物,便可在天地三界穷搜魂魄,直到找到为止。但若她已转生,此阵便不起作用了。”
转世,魂魄便已有归宿,便不是前世的她了。
石星御摇头,坚定:“不。她绝没有转世。”
苏犹怜轻轻点头,龙皇如此肯定的一件事,绝不会错。
石星御声音中有一丝叹息:“可是……可是如何引动这个阵呢?我被镇压百年,已对灵儿一无所有。”
苏犹怜道:“我有。”
她伸手入怀,摊开。
那是一片小小的石头,她拿出的时候,心头浮现出李玄的笑脸。
——我以前没送过你礼物吧?
——送给你。
这是他唯一送给她的礼物。
比不上九百九十九朵亲手种下的花,也比不上王子给公主的许诺,却是三生的嘱托,三生石。
石星御轻轻接过这枚石头。
前尘幻影,都上心头。
那沉浸在三生中的喜悦满足。那虽然是虚假的、却比真实还要真实的梦境。
那让他不愿醒来、不敢醒来的如梦因缘。
不知不觉中,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
他一定要再见到她,与她共续三生的因缘。
为此,天可以焚,地可以灭,造化可以崩破,众生可以屠绝。无论他身成神,身成魔,他都要再见到她。
——当你再度出世之时,将永远失去你的挚爱。
如今,他要逆抗这段天命!
这是他生存着的唯一理由,他的生命因此而觉醒。
他紧紧握着这枚小小的石头,就像是握住了装满爱情的心。
“好!”
开始的,是劫灭,还是劫。
注定的,是劫,还是劫灭。
苏犹怜静静看着他。
“你不怕这是个圈套?”
石星御沉默着,一丝笑容崩破他脸上的冰冷。
“有何怕?”
苏犹怜静静,静静地看着他。
眼前不是石星御,而是一份爱,一份同她一样纯粹的爱。她努力争取着其中的一份,而破坏着另一份。
她突然觉得自己卑鄙无比。
但她不能放手,一放手,她的爱情就会死去。
“你留在大魔国中,我会给你安排一间屋子,绝没人能打搅你。”
——直到阵图成功的那一天。
这句话,他没说,她也没问。
因为,这个阵图,少不了他,也少不了她。
单凭这个卷轴,石星御无法施展五行定元阵。这个阵法如何引导,如何成型,如何收回,苏犹怜都没说,石星御也没问。
所以她就会留在他身边,等待时机。
等待着破碎他的爱情,去成全自己的爱情。
真是卑鄙啊。
当她踏出这座纯粹到空灵剔透的宫殿的时候,她对自己的厌烦达到了顶点。
大魔国中的阳光总是那么清,永远不会有阴天,也永远不会有阴霾。
苏犹怜赤足踏在玄冰上,竟然感受到一丝温暖。
但她的心中,却没有丝毫温暖存在。她柔柔立在冰峰的最顶端,幻想着一阵风吹过,她被吹进那风里,坠落在坚硬的大地上。
那是多么真实的想象,仿佛只要再踏出一步,就会实现。
苏犹怜轻声叹息着,踏入了蓝之圣殿中。
石星御仿佛永远都不睡,永远都不休息。
他永远都坐在圣殿中,雕着新的雕像。冰冷的雕像浮现出一个精致婉转的形体,却没有面容,仿佛倾国倾城的美人,却没有魂魄。
每一只雕像雕成,他都魂不守舍地凝视着它,用手指一遍遍触摸着它那冰封的面孔。接着,在一声叹息之后,又开始新的雕琢。
永远,即使雕尽天下的冰,却也无法雕出那熟悉的容颜。
无法雕出一场真实的爱。
苏犹怜静静立住。
她不想打搅他的世界。
石星御却在她踏入的瞬间,放下玉刀。
他转身,一切感情已完全隐去,就像是等待朝觐的帝王。
“说吧,该如何反运五行定元阵。”
苏犹怜轻轻叹了口气。
“暗之四宝。”
玄陛天书,四极逍遥剑,九灵御魔镜,千佛珠,被命名为太初四宝。它们真正的名字,应该是光之太初四宝,因为它们是在天地初辟时的光芒里诞生的。
有光就有暗,有光之太初四宝,就有暗之太初四宝。有光之五行定元阵,就有暗之五行定元阵。光之阵禁锁魂魄,暗之阵却可以追搜魂魄。
“五行定元阵乃上古仙人所创,以光之太初四宝与暗之太初四宝,作为光暗阵法的枢纽。自从仙人飞升之后,暗之四宝便遗落人间。没有人知道它们是什么,也没人知道它们身在何处。但,有个古老的契约束缚着它们。”
“有光就有暗,有阴就有阳。找到光之四宝,便能找到暗之四宝。反之也一样。”
石星御沉吟着,道:“光之四宝?”
苏犹怜:“不错,玄陛天书,四极逍遥剑,九灵御魔镜,千佛珠。”
她轻轻伸出双手。
每只手中闪出一道光。左手是一团不住旋转的镜光,不时有巨大的身影在其中沉浮;右手则是一团雪光,细小的曼荼罗之形隐灭闪现,组成宇宙的八叶形状。
“水之千佛珠,火之九灵御魔镜,都在我体内。五行定元阵非我不可驱动。”
连龙皇都不禁为眼前的形象动容。
自从太初四宝现世以来,从没人能同时执有两件。一件便可名震天下,苏犹怜竟然身怀水火二宝,而且同体和合,二宝融洽相处,当真是令人惊讶。
龙皇之惊讶不过一瞬间,他反手,从虚空中拔出一柄剑。
这柄剑一显现,就迸发出一股惊天动地的王者之气。
剑如龙,却没有一条龙有此剑之威严。
龙威惊天,映得整座圣殿都是一片蓝辉。这便是太初四宝之三,四极逍遥剑,传说中龙皇的佩剑。
苏犹怜柔声道:“太初四宝,四聚其三,再拿到那本玄陛天书,便已齐备。”
玄陛天书,在李玄身上。大唐人都知道。
石星御淡淡道:“我亲自去取。”
冰峰下传上一个高昂的声音:“龙皇!让我去!让我去!我要复仇!”
那是玉鼎赤的声音,它显然无法忘记被紫极老人困了百年的屈辱,以及那场颠覆它“龙生观”的阿拉一战。
石星御沉吟了一下,道:“好吧,但不要闹得太大!”
耳听玉鼎赤一声嘹亮的欢呼,火柱冲天而起,大地震动、长天崩裂之中,一条巨大的龙影迅捷无伦地向南飞去。复体回生的玉鼎赤燹龙,威力可怕到一动天地皆惊的程度,此去又会将摩云书院闹成什么样子?
苏犹怜轻轻蹙了蹙眉。李玄能否敌得过玉鼎赤?她想让龙皇下令饶过李玄的性命,但在出口的瞬间,却忽然沉默。
李玄愁啊。
苏犹怜到底去了哪里?他又做错了什么?
只见封常青说得口沫四溅,得意忘形,大概是义愤填膺填得太多了,完全没注意到李玄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终于被李玄抓住一顿暴打,才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大师兄的原谅。
李玄心情正不好,哪里肯放过他?
封常青哀嚎道:“老大,你不要再打了!你再打下去,我就要死啦!我告诉你,你想找苏师姊,去找一个人准没错!”
李玄:“是谁?”
封常青:“龙穆啊!一定是他将苏师姊藏起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玄闻言不由得脸色大变。确实,苏犹怜在此时失踪,最值得怀疑的人就是龙穆!
但经过梦魔一役之后,龙穆应该心灵受创深重,自顾不暇了吧?
封常青:“哪有!我刚才还见他生龙活虎的呢!”
一片阴云黑压压地压了过来,封常青被一把拖起,无数只漆黑的手伸了过来,封常青惨叫声中,被硬生生地抻成了怒发冲冠、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一道柔光自顶而降,照在他脸上。可怜他被吓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跟这副英雄气象大不相称。
浮空岛屿缓缓驶来,龙穆正眼都不看李玄,对封常青道:“对他说,你要是找不回苏犹怜,我就杀了你!”
封常青惨叫道:“我不敢!”
奉侍在龙穆身旁的无数白色孔雀腾空翔舞,迅速被一层阴霾所笼罩,它们尾翎扬空而起,化为万道漆黑的鞭影,封常青顿时惨叫连连。
龙穆淡淡道:“说。”
封常青:“你要……是找……不回苏……犹怜,我……就……杀……杀……杀……”
又是一阵鞭影闪过,龙穆柔声道:“记住,人可以输,气势不能输。”
刺啦一声响,万条鞭影在封常青头上凝结,汇聚成一条极大极长,比封常青身形还要粗的孔雀尾翎。
黑影晃动,就要向封常青落下来。封常青吓得心胆俱裂,惨号道:“你要是找不回苏犹怜,我就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他害怕没有气势,呜嗷嗷嗷嗷……一阵长啸。
李玄捂着耳朵,难听死了。
他真的不想理龙穆,因为他的心情真的不好。
上古大哲夏烲说过,心即是天地,心情若是不好,就一定会发生坏事情。
李玄拔步就想走开。无数漆黑的鞭影落下,噼里啪啦一阵响,将他前后左右击起一阵暴尘。
龙穆冷冷道:“谁允许你走了?”
他的眼角斜斜挑起,满面都是煞气。显然,他是在挑衅,他随时都准备着狠狠揍李玄一顿。李玄无法退缩。
似乎是注定了一般。他这一辈子都要跟这位王子作对。无论怎么都无法避开。在梦魔的梦幻中是这样,在现实中也是这样。他能看的出来,龙穆的心里憋着一股怨气,这家伙很想大开杀戒,在摩云书院中大闹一场,可惜没有个由头。
李玄若是有半点不从,就会立即成为他的由头。
明智的选择是脚底抹油,赶紧溜走。但李玄偏偏就不。他瞅着龙穆,道:“有种下来打一场,躲在上面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实在不符合李玄的性格啊!他会被扁成猪头的!
封常青对大师兄怀着的敬爱之心发动了,他惨叫道:“大师兄,快逃啊!”
李玄脸色大坏,真是降士气!
龙穆冷冷一笑,飞身而下。
他身上的羽衣被风吹开,日光迎着衣上绣的万点雀目照下,奇辉丽彩,牵开万道彩虹,簇拥着他宛如天孙降世般缓缓飘坠。只是他脸上的神色却阴冷之极,就像是一块黑色的宝石,看得李玄咬牙切齿,暗暗发誓,就算出动他珍藏十年的阿拉神雷,也要毁掉他这件破衣服!
龙穆自然不知道他的这些龌龊念头,冷冷看着他,道:“你想怎么打?”
长天尽头传来一声呼啸,一团巨大的火球迅捷无伦地向这边冲了过来。猛然一声天崩地裂的大响,那火球砸在他们身旁,立时整座终南山都振动起来。
巨大的火柱冲天而起,幻化成一道火墙,将李玄等人包在了中间。
一只硕大无比的龙头自火中钻了出来,看了李玄一眼。仿佛确认了目标没错,巨龙一笑,趴伏在地上,打了个哈欠:“你们先打,打完了再跟我打。”
这一下落地狂震几乎将在场之人全都震晕过去,良久,那雷鸣般的声音才渐渐消退,就连龙穆脸上,也闪过一阵惊骇。
这龙的修为怎如此之高?
封常青干脆晕了过去。
李玄盯着那只巨大的龙头,突然大叫道:“玉鼎赤燹龙?你是玉鼎赤燹龙!”
他哈哈大笑着,走到龙边上,拍着它的龙头,道:“好久没见了,没想到你脱困之后,竟然如此威风。”
玉鼎赤有些懵。
它没料到,李玄见到它之后,竟会这么亲热。这亲热似乎是打心底里发出的,自然之极,没有半分做作。就像是远在异乡的故人见到了故人一般。
怎么会如此?
它不是来寻李玄复仇的么?
那是多么大的仇恨啊!它被那么屈辱地打败了,用的是它终生都为之羞愤的方法!
可李玄为什么对它这么亲热呢?而且是发自内心的!
伟大的玉鼎赤有些懵。
熊熊火焰仍然在狂烧着,大地因它而降临的雷鸣仍继续着,可它有些懵。它的声音开始有点软弱,试探着问李玄:“我们不是敌人么?”
李玄惊讶地望着它:“我们为什么是敌人?”
玉鼎赤拼命想提醒他:“你不记得了么?香云兽?你刚进书院的时候就跟我打了一架?①”
李玄“哦”了一声,他喃喃叹息道:“多美好的回忆啊。”
他拍了拍玉鼎赤的肩头:“你不觉得么?多美好的回忆啊!我们的青春,曾经有一战共同度过。”
啊!啊!啊!
难道还可以这样解释么?
青春!
是火热的青春吗?
李玄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他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这彻底感染了玉鼎赤。
无敌的青春啊!他们曾经一起度过!
它这么憎恨李玄,而李玄却拿它当美好的回忆,当青春!
玉鼎赤热泪盈眶。
它再也不想找李玄复仇了。它为自己居然那么狭隘、居然为这小小的一件事而记这么久的仇而满怀歉疚,它一定要好好补偿李玄,将它当成自己最好最好的朋友。
李玄感受到它激荡的心神,轻轻拍了拍龙头,示意安慰。他就要杀上战场,在告别自己的亲友。他转头对龙穆道:“我们开始打吧。”
玉鼎赤彻底愤怒了。
这油头粉面而又冷眉冷眼的小子居然敢打李玄?
打心胸如此宽广,充满了友情与热血的李玄?
打对自己如此有爱心有青春的李玄?
他简直是找死啊!
玉鼎赤一声狂啸,喷出长长的火焰:“谁想打李玄,就先过我这关!”
李玄跟龙穆都吃惊地看着它,连封常青都吃惊地醒了过来。
玉鼎赤大踏步走出,每一步都踩得大地轰鸣:“我要将他烧成粉末!油头粉面的小子最难吃了!”
它笔直朝龙穆奔去!
它,伟大的玉鼎赤,龙皇最钟爱的弄臣,要大开杀戒啦!
注释:
①当龙皇被封印的时候,玉鼎赤燹(燹,读作显,意思是野火)龙也被紫級老人化为石像,困在摩云书院门外。李玄刚刚进入书院时,曾和它一战。结局是,不学无术的李玄用一只臭鼬将上古神兽、伟大的玉鼎赤打败了。事详《天舞·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