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陆景琴侧着身,不肯转过去,依旧以帕掩面,伤心哀戚的模样。

只是陆景琴到底是个娇娇糯糯的小姑娘,哪里有皇上力气大,是故纵然她不肯转过身来,皇上却仍旧虽然动作轻柔,但却不容抗拒地将其扳了回去。

见好便收的道理,陆景琴自幼便懂得,与其在这里继续装模作样地同裴容晏纠缠,倒还不如早些把目的达到,然后离开。

于是,在皇上坚定的手劲中,陆景琴亦半是挣扎,半是顺从地将身转了回去,丽容上带着难过的愠怒未消。

看到陆景琴微微有些泛红的一双明眸,好似一只被惹怒了的白兔子,皇上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却忽地涌起一丝喜悦的淡淡甜意来。

皇上颇为装模作样地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去,抚了抚陆景琴因刚刚掩面哭泣,而微微有些凌乱的乌发。

语气有些无奈,皇上垂首看着面前的陆景琴,一手执起她的纤手,纵宠道:“阿景,你怎么这般大的性子?连朕的话都敢忤逆。”

陆景琴听得他话语虽然是责怪,但语气却甚为温和,又想起从前两人相处的光景,心中只是冷冷的。

但闻言,陆景琴的丽容上,却只是一副恼羞成怒的娇俏模样:“哼,陛下惯会嘲讽人!”

气呼呼地说罢,陆景琴甩开自己被握住的纤手,便直直要往宣室殿门外去。

果不其然,她的一双纤手,便又这般,被皇上握住拉了回去。

皇上的语气越发温和而无奈,他柔声细语地向陆景琴赔罪道:“阿景姑娘莫要生气了,朕择日带你出宫去游玩一番,你可开心解气些?”

闻听此言,陆景琴只是怀疑地看着皇上,摇头赌气道:“前几日皇上便说带民女出宫去,谁知堂堂一国之君却言而无信地骗人,现在民女才不相信您说的话呢。”

听到陆景琴话中不信任的责怪,与其语气中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亲昵与放松之意,皇上面上的笑意却越发深深。

轻咳了一声,皇上在陆景琴因长久未得答复,而看向的视线中,笑意浅浅地开口清朗道:“前几日你受了惊,且头上的旧伤一直未曾痊愈,那般轻率便带你出宫,朕实在不放心。”

听到皇上这般解释,陆景琴的丽容上,顿时浮现出一种有些动容的神情。

她微眨眼睛,羽睫轻轻微颤。皇上一直看着她,见她这般神态与动作,只觉心中像是被那羽睫轻轻挠了一下,微微泛起痒意。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听到面前的陆景琴小声怯怯说道:“陛下对民女……可真好”,方才回过神来。

心中一动,皇上复又执起陆景琴白皙的如葱纤手来,放于唇畔,轻轻贴了一下。

皇上人虽然清清冷冷的,但唇却柔软而带着温热的温度,那种触觉让陆景琴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仿佛未曾察觉到陆景琴的瑟缩,皇上抬眸,目光温和地看向陆景琴,嗓音轻柔缓缓说道。

“你头上的伤既已然好得差不多,那不如明日,朕便带你出宫游玩吧。”

闻听此言,陆景琴心中只觉一松,今日所来的目的终于完成了。正欲轻轻挣开面前的裴容晏,忽听裴容晏又缓缓地继续说了句什么。

这下一句,直接让陆景琴浑身微僵,轻轻怔住了。

皇上语气虽淡,却隐隐含着一丝期待的欢喜,嗓音清朗道:“待明日回来,你便好生歇息,后日朕便册你为皇贵妃。”

……

此时正值盛夏最后的尾巴,酷暑炎炎,更比前几日难见一丝清凉之意。

陆景琴身着粉蓝色交领襦裙,头上亦带着一顶同淡蓝的软纱帽,层层轻纱掩住她妍丽的容貌,亦隔绝并遮住了有些毒辣的日头。

在她身旁,是与其穿着一般色系,墨蓝直裰的皇上。

皇上一向娇生惯养,不过在日头底下走了几步,见到一处装潢精巧绮丽的茶楼,便提议要进去休歇一番。

此处茶楼许是达官贵人们常至之处,是故他们一行人进去,虽未言及身份,那位掌柜却很是有眼力见儿地赔笑着上前奉承。

于是,说好一整日的游玩,便只有下午的时候,两人方才自那处茶楼的雅间中出来,复又来到了街上。

夕阳将要西下,西边的天空上微有云彩,但却细细碎碎的,并被染做了红粉色。

陆景琴与皇上两人并肩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上,侍从与保护的人不近不远地跟在他们前后左右,不起眼的模样。

心中正因上午的荒废,而有些过意不去,生怕陆景琴心有怒气的皇上,正欲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可谁知,世上竟有这般凑巧的事情,陆景琴亦恰好侧头,欲与其说话。

两人皆侧头,不约而同道:“你……”

见到皇上微怔的模样,陆景琴却神情自若地从容地停下了脚步,笑道:“陛下,你先说吧。”

方才回神的皇上,轻轻颔首,笑意清隽:“你说什么,便是朕想要的,你说吧。”

陆景琴神情不变,从从容容地伸手,指了指远处的一条宽巷子,丽容浮现明眸善睐的笑模样。

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陆景琴侧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缓缓说道。

“民女记得小时候常被人欺负,有时候很伤心很委屈,便会偷偷爬一面矮墙出府,矮墙后面有一位寡居的婆婆,经常安慰伤心的民女。”

顿了下,陆景琴神情不变地笑着,继续说道。

“今日再回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来,见到这位已经有些年纪的婆婆了。”

虽然她说得云淡风轻,甚至语气中还带着微微的笑意,但皇上却听得心中泛起轻轻的怜惜。

于是,皇上在陆景琴有淡淡讶异之色的目光中,牵起她的纤手,清浅地晏晏笑道:“走,朕带你去看看。”

这位寡居许久的婆婆年纪大了,人已然有些糊涂,眼睛早已昏花得看不清东西了。

听到自己房舍门前传来,那许久未曾见过的阿景小丫头的含笑声音,本在门前石头上坐着乘凉的婆婆,不由得抬眼望去。

模模糊糊看到有两个人影正站着,所穿衣物,似是一男一女的模样,婆婆忍不住抿着嘴笑问:“阿景,你同子清来了?”

闻言,陆景琴仿佛会怕身旁的皇上又犯病发怒一般,轻轻而迅速地扫了身旁人一眼。

皇上神情不变,声音虽有些淡淡的温和,但却带着不容人驳斥的矜贵,他清隽道:“在下是阿景的夫婿。”

婆婆听了,只是嘀咕:“阿景的夫婿,不就是子清吗?”

闻言的皇上:“……”

陆景琴怕他阴晴不定,这般下去定要翻脸,又言几句,便匆匆拉着皇上离开了婆婆家。

宽巷子里热闹极了,两人出了这位婆婆的矮小的房舍,陆景琴便凝睇一望,便若无其事地笑着提议要到前面去走走。

皇上自是应允,两人随意抬步又往巷子里面去,方才发现,宽巷子里原在开着花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