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随着年纪的增加大,身体各项机能都在衰退,对信息素的感知,并不像年轻人那么敏感,即便是父母意识到陈秋肃有一点不同,想着有杨邵在陈秋肃身边,他们也不会过问小两口的事情。

今晚阿姨准备的饭菜都是杨陶喜欢的,陈家也没给他定规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他一高兴就话多,不管他讲什么,老人都爱附和他。

“陶陶,你叔公来了,我们得找个时间去看看他啊。”

杨陶从小到大没见过叔公,只是听爸爸提起过,爸爸让他叫爷爷,他也就乖乖叫爷爷,现在跟爷爷奶奶捋了好半天的关系,想明白过后,才知道是他爸爸的叔叔。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杨陶身上,杨邵其实就不爱哄孩子,他现在落得清闲,余光一瞥,看到陈秋肃碗里的饭还剩大半碗,像是胃口不太好的样子。

陈秋肃提前下了桌,除了杨邵,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杨邵犹豫了片刻,刨了两口饭也下桌了,跑着上楼去看陈秋肃什么情况。

一到卧室,杨邵见陈秋肃背对着房门,在书柜里翻找东西,从最里面的位置,找出一个白色药瓶,没等杨邵开口,陈秋肃就着旁边的温水,将药片吞了下去。

“你吃什么呢?”

陈秋肃闻声回头,见到是杨邵时,他顺手将药片放回了原位,“降信息素浓度的药。”

杨邵多少能猜到一点,毕竟今天陈秋肃没去医院做治疗,他知道陈秋肃信息素浓度有点偏高,至于偏高了多少,会出现多大的问题,他一个beta无法切身体会,没有具体的概念。

但他能确定一点,陈秋肃的情况可能没他想象中那么轻松,都已经到了要去医院治疗,只要有一天不去,就得靠着药物压制的地步。

“诶……你没事吧?吃这个管用吗?你要不要去医院?”

自己早就过了吃药就能缓解发情期的那个阶段,药物的作用聊胜于无,与其说是药效,不如说是心理安慰,可陈秋肃又不想吓到杨邵,选择沉默。

就算是不能感同身受,杨邵也知道alpha和omega发情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他早就见识过一次,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也没怎么过脑子。

“你要不要找个omega,我可以帮你打掩护。”

药效很慢,陈秋肃鼻腔发热,他抬头瞥了杨邵一样,他不知道他眼睛都红了,“别胡说八道。”

外面发情期找不到配偶,没有抑制剂的alpha和omega比比皆是,如果个个都像陈秋肃这么三贞九烈的,救助站也不会人满为患。

不对,陈秋肃也有兽性大发的时候。

两人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陈秋肃喝完药也没打算往外走,他也没有招呼杨邵进房间来,缓过劲儿来后,他才开口。

“今晚你陪杨陶睡吧。”

杨邵巴不得,甚至都没有跟陈秋肃多客气。

杨陶上楼来要跟陈秋肃练习舞蹈的时候,被杨邵一把拉了回来,“你陈叔叔今晚有工作要忙。”

“叔叔都练好了吗?”

“肯定练好了,保准这周五不给丢脸。”

看着紧闭的房门,杨陶老老实实跟着他爸爸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惊喜地发现,今晚是他爸陪他睡觉,他也就不计较陈叔叔忙工作的事情了。

第二天早上,杨邵醒来的时候,杨陶已经被送去幼儿园了,他洗漱完后,也打算去医院看看。

经过陈秋肃房门口时,见房门大开着,陈秋肃早就不见了人影,只有阿姨在收拾房间。

“先生,早。”阿姨铺好新的床单。

看着换下来的床单,杨邵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感觉,尴尬迫使他开口,“陈秋肃上班去了?”

“对,大少爷今天走得特别早,叫我来换床单的。”

杨邵画蛇添足解释了一句,“昨天哄杨陶,我自己睡着了,呵……”

阿姨并没有觉得古怪,依旧保持着平时那副温和的笑容。

吃过早饭,陈妈妈陪着杨邵去的医院,医院给杨邵叔叔做了检查,安排了治疗,他的腰上至少要在这里接受四次针灸,每两天一个疗程,要待八天左右。

今天有陈妈妈作陪,特意带着杨邵叔叔婶婶去了商场,陈妈妈热情和善,给老两口买了不少东西,拉近了跟杨邵婶婶的关系,还让他们一定要在周末的时候参加杨陶的亲子会,还邀请他们到家里吃饭。

杨邵倒是没问题,就怕更多人看到陈秋肃出丑。

陈秋肃……也不知道陈秋肃怎么样了。

下班后需要去医院看看杨邵的叔叔婶婶,陈秋肃怕中途再出变故,一早便去另一家医院做治疗。

看过陈秋肃的体检报告后,主治医师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陈先生,您最近真的没有跟omega频繁接触吗?”

陈秋肃的信息素浓度异常,只是一晚上没有来治疗,药物竟然也无法控制他的症状,私以为,如果不是有omega的刺激,即便是信息素浓度升高,也不会这么夸张。

陈秋肃给他的回答还是否定的,“没有。”

医生怕陈秋肃会隐瞒病情,他对陈秋肃的情况很清楚,陈秋肃还没有结婚,也没有性伴侣,关于“性”的话题,难免会有些难以启齿。

“您不要讳疾忌医。”

陈秋肃停顿了一下,“我只跟beta有过频繁接触。”

这是陈秋肃第二次提到beta,这不得不医生对这个beta引起重视,“什么样的beta?是工作上的频繁接触,还是私下生活上的频繁接触,您有好感的beta?”

“和我发生过性关系的beta。”陈秋肃表情平静,性关系这种词从他嘴里说出都显得格外端庄。

医生有点意外,克制住自己没有太惊讶,“爱人,情人,还是别的关系?”

陈秋肃没法给他和杨邵之间的关系下一个定义,总之,要他放任杨邵不管,他过不去心里那关,但他和杨邵,又没有特别的关系。

见陈秋肃不说话,医生心里多少有点数了,不管是爱人还是情人,还是说其他的关系,这个beta会给陈秋肃一种心理暗示。

“我建议您最近少接触这位beta。”

像陈秋肃这样性经验贫瘠的患者是最难麻烦的,他们在反复挑战本能,人的承受能力总会有底线,发情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重在疏通,而陈秋肃本末倒置了,他想的是怎么堵。

眼看亲子节没几天了,陈秋肃今天晚上的练习却频繁出错,杨陶噘着嘴,“陈叔叔,是不是昨天没有练习,你都给忘了。”

幸好房间里多了个杨陶,不让陈秋肃怎么都不会跟杨邵单独待在一起,他已经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可是只要走动几步,他脑袋里空荡荡的,无法给四肢下达指令。

杨邵原本在一旁默不作声,见陈秋肃脸色实在不好,才开口帮他解围,“叔叔工作很忙的,你让他早点休息。”

已经适应了陈秋肃的信息素,杨邵有点分不清楚信息素浓度的高低。

把杨陶弄回隔壁睡觉后,杨邵又折了回来,“你真没事?”

“嗯。”陈秋肃谨遵医嘱,和杨邵保持距离,医生说过,只要最近减少和杨邵的接触,加大用药量就能恢复正常。

既然人没事,杨邵想着,是不是陈秋肃真把动作给忘了,他怕陈秋肃死要面子不肯承认。

“那要不要我陪你巩固一下舞蹈动作?”

虽然杨邵口口声声说想看陈秋肃出丑,但是亲子节人那么多,陈秋肃好歹也是个大老板,需要面子的。

陈秋肃竟然拒绝了,“不用了,最近你陪杨陶睡吧。”

三番两次拒绝自己的好意,杨邵也懒得伺候了,瘪了瘪嘴,最后看了陈秋肃一眼,关上房门去了杨陶的房间。

爷爷给杨陶讲晚安故事的机会又被杨邵给截胡了。

谁陪自己睡,杨陶都不挑,要是爸爸就更好不过了,他有些担心他的表演,“爸爸,陈叔叔没事吧?”

谁知道呢?杨邵自己也想知道,陈秋肃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他自己说没事,又到了要吃药治疗的地步,杨邵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杨邵薅了一把杨陶的头发,“你陈叔叔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没有完成过,你别担心了。”好歹在杨陶面前,维护一下陈秋肃高大的形象吧。

也是,听到爸爸的回答,杨陶总算是能安心睡觉了。

他倒是放宽了心,杨邵自己会七想八想的,甚至想到陈秋肃是不是有别的毛病,所以才不肯说的。

思来想去,杨邵还是想起身看看,万一……万一陈秋肃出了什么问题,他跟陈秋肃好歹也是“伴侣”关系,没第一时间发现,怎么跟陈秋肃爸妈交代。

杨邵抓起居家服穿上,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走廊上静悄悄的,家里的隔音很好,杨邵还是怕操心别人,敲门的动静都很小,“陈秋肃?”

杨邵贴到了门板上,也没听到陈秋肃的回应,睡着了?还是病晕了?还是病死了?

杨邵在心里骂了声脏话,一拧门锁,“咔”的一声,门没有反锁,直接打开了。

房间里一片昏暗,床上的被子被蹂躏得不像样子,可陈秋肃并不在床上,从浴室传来了水声,这个点儿了,陈秋肃居然还在洗澡。

别他妈淹死在里面,陈秋肃要是第一个淹死在浴缸的总裁,那得多冤啊?

杨邵“啧”一声,“陈秋肃?你在里面吗?”

浴室水声没停,但杨邵也没听到陈秋肃的回应,他拢紧了上衣,一把拉开了浴室门,陈秋肃脑袋仰在浴缸边缘像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