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留给大家排练的时间还算充裕,有一周的时间,可忙坏杨陶了,在幼儿园的时候,他得演好一棵树,回来还得教他陈叔叔跳舞,忙里偷闲还得做他的纸质枪。
“陈叔叔,不对,不对,不四则样的。”杨陶急得平翘舌都不分了,“你看我,你看我。”
教陈叔叔跳舞远比杨陶想的要困难,视频看了一遍,自己再演示一遍,明明很简单的动作,我自己学几遍都会了,杨陶想不明白,为什么到了陈叔叔这里这么难。
让陈叔叔迈左脚,他会举右手,让他转圈,他只会前后走两步,他平时是分左右的啊,怎么到了跳舞的时候,会左右不分呢?
杨陶累了,而且他很忙的,他还得忙着他的纸质枪,他松开陈秋肃,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陈叔叔,你要好好练习啊,我监督你。”
卧室已经成了两人的练舞室,杨邵躺在床上,偶尔看看手机,偶尔看看他俩练习,最后实在忍不住跟他儿子说道:“你揽的活是不是太多了一点,你报名一项两项就行了啊,给其他同学一次表现的机会,你不要什么都参加。”
班级话剧表演,跳舞表演,手工展览,你以为这就完了吗?杨陶还给他爹报名了亲子接力赛,要不是一家最多三个人参加,陈家人肯定一个都不会落下,爷爷奶奶也会有节目的。
“爸爸,你也不要闲着了,你别忘了你还有接力赛。”杨陶要求还挺高,大家得拿名次,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杨邵听乐了,“拿不到名次还不能回来见你呗?”
其实自己也没那么苛刻,努力就行了,杨陶正专注于手上,没法一心两用,这些话都在心里说了。
陈秋肃一回头,看杨陶趴在办公桌上,自己用小刀在裁纸,“小心手,我帮你弄吧。”
杨陶义正词严地拒绝了陈秋肃的帮忙,“陈叔叔,你不要偷懒,我自己能行。”
自打来了陈家,太奶奶给杨陶买了好多模型枪,卧室放不下,都给杨陶放到了储物间,他能一次拆个够。
杨邵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就是,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陈秋肃挺大的个子,杵在房间中间,手足无措的模样,别提有多搞笑了。
自己也没想过偷懒,是真的担心杨陶会划到手,杨邵这个做爸爸不操心,还在一旁冷嘲热讽的。
“你也不担心?真要划到手了怎么办?”
“裁个纸而已,杨陶都能自己削苹果了。”只是削得跟狗啃的似的,杨邵优哉游哉的,“扎手上了,又不是扎到脑袋上了,就算是划到了手,顶多给他贴个创可贴,哪有那么娇贵啊,小孩往糙了养就皮实,就该让他们自己动手,又没危及生命安全,就算是受点伤也能长记性,不能说是有危险的东西就不能碰吧,杨陶从小就知道,小刀剪刀不用的时候要收拾起来,不然可能会划伤人,他自己对危险有概念。”
杨陶还在一旁附和,“爸爸说得对。”
陈秋肃没想到杨邵能有理有据地说出这么大一长串来,并且还得到了杨陶的支持与肯定。
耐心这方面,陈秋肃肯定更胜一筹,但是论养小孩的经验,杨邵觉得,自己还是比陈秋肃有发言权一点,毕竟他了解杨陶,知道杨陶的极限在哪里,而且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原本是不想跟陈秋肃说这些,话赶话而已,杨邵不想让陈秋肃在杨陶面前太丢脸,太被动。
“杨陶,时间很晚了,今天就别做了,赶紧去睡吧。”
“那桌上子上的东西你们不要碰哦,跟阿姨说不要收拾,我明天还要用的。”
打发走杨陶,杨邵往桌上一看,能放东西的地方都被摆满了,完全不给陈秋肃留一点办公的地方。
陈秋肃……还杵在哪儿呢。
也不知道他是在思考自己刚刚说的话,还是在心里默念舞蹈动作,杨邵管不了他了,惬意地躺到床上,刷会手机打算睡了。
自己和陈秋肃的相处还是不尴不尬的,陈秋肃不在家里,他在家不自在,杨陶要是不在,他俩单独相处,他也不自在,也不知道是他的问题,还是陈秋肃的问题。
杨邵正想把手机搁一边睡觉的,忽然,黑影从身后压了过来,他猛地回头,陈秋肃走到了床边。
果然,还是不能对陈秋肃太掉以轻心。
“你干什么?”
陈秋肃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看得杨邵都要便秘了。
“你别整得一惊一乍的。”杨邵坐了起来。
陈秋肃深吸了一口气,“你会吗?”
这没头没脑的,谁能明白陈秋肃什么意思,杨邵故作不耐烦,“什么?”
“杨陶的那个舞蹈,你会了吗?”
真不知道陈秋肃哪方面有障碍,还是装不会,杨邵拿过手机播放视频,“那么多遍了,我看都看会了,你要实在不会,我去跟杨陶老师说,把那个项目给退掉。”
“我再试试吧,真要退了,杨陶会失望的。”
得,自己刚刚跟陈秋肃说的话,他是一句没听进去,人都要学会忍受失望,总不能无条件满足小朋友的愿望,如果有一天,杨陶要的是天上的月亮……说不准陈秋肃还真能给杨陶弄到天上的月亮。
“你试吧。”杨邵懒得劝了,陈秋肃就是许愿池的王八,这都是陈秋肃应该做的,是对杨陶的补偿。
陈秋肃似乎还有话要说,犹豫了半晌,“你要是看会了的话,你教教我吧。”
这不给自己找事儿吗?拒绝了杨陶,回头陈秋肃又找上了自己。
陈秋肃笨拙得像是失灵的机器,四肢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谁敢信平时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陈秋肃在跳舞的时候会手脚不协调,搞笑程度绝对超过今年的春晚。
要不是看着他对杨陶宠爱有加,自己才不会可怜他。
“有什么难的啊,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动作。”
杨邵跳下床,带着点漫不经心,朝陈秋肃伸出了援助之手。
杨邵脸上的散漫,让有点拘谨的陈秋肃稍微放松了些,他看着杨邵的手心,迟疑了一下,像牵杨陶的手一样,牵住了杨邵。
Beta的手好像比自己要小一些,算不上粗糙,也算不上细腻,指腹轻压到杨邵的手背时,骨节的痕迹让陈秋肃很在意,他想挪动一下手指的位置,又怕自己太过在意,让杨邵看出了端倪,他的轻松只存在了片刻,在握住杨邵手的瞬间,整个人又紧张了起来。
“不就退后两步,又前进两步,原地踮脚,然后等杨陶转圈。”幼儿园的小朋友的舞蹈能有多难,有手上的动作,就没有脚上的动作,多数都是杨陶自己在走动,陈秋肃完全可以当根灯柱。
“你看好啊……”
杨邵好像永远蹙着眉头,永远一副不耐烦的语气,他踢了踢陈秋肃的脚尖,陈秋肃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往后退了一步。
两人在房间里跌跌撞撞的,每一步都挪得很艰难,杨邵的嗓音略带沙哑,时不时会发出“啧”的警告声。
“哎呀,腿分开。”杨邵教谁都有点急躁,能上手的,他肯定不会只用嘴说,下意识将脚插进陈秋肃的双腿间,脚动帮他纠正动作。
居家服的布料很薄很柔软,肢体接触时,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肌肤,温热的体温,会让人走神。
杨邵最近没怎么抽烟,但残留的烟草味,还是能被陈秋肃捕捉到,淡淡的,还伴随着杨邵轻蔑的笑声。
“这么几个动作你都记不住吗?”
陈秋肃觉得自己很冤枉,“我记住了。”
“记住了,就是手脚不听使唤。”杨邵嘲笑道,“其实你有点没跟上节奏你知道吗?”
陈秋肃倒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他大方承认了,“我知道,可是我分不清楚有什么区别。”
杨邵失笑,“你五音不全啊?”
五音不全怎么了?只能说明艺术方面不是自己的强项。
十几遍的练习,陈秋肃总算是能把动作给完整地做完,能不能跟上节奏暂且不纠结,杨邵跳的是杨陶的动作,给他脑袋都转晕了,他得说点话分散一下注意力。
“我给我叔叔打过电话了,过些天他们就来。”
那些舞蹈动作都是机械记忆,陈秋肃的手脚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跟杨邵闲聊是没什么问题的,“安排人去接叔叔他们。”
“不用吧,他们自己坐车来,等到了车站,我去接他们就行。”杨邵还在考虑怎么安置叔叔婶婶,住到陈宅来肯定不太好,住酒店吧,又怕他们不习惯,那就让他们住自己那个小屋。
见长辈的礼数肯定是不能废的,陈秋肃说道:“我跟你一起吧。”
陈秋肃改名叫陈周到得了……
“大少爷……”
女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他俩齐齐朝门口看去,是家里的阿姨,“房门没有关,太太让我问二位要不要吃夜宵,没打扰到吧?”
还挺有情趣的,搁房间跳舞呢。
杨邵脸都黑了,撒开陈秋肃的手,明天得好好说道说道杨陶,从明天起养成随手关门的好习惯!